“喂,你還不進到書店裡去嗎,你繼續站在我身邊,殺光這些人可就太容易了。”血梟對天一道。
時間緊迫,變故頻生,而天一心中卻是已有計較,他上前幾步,壓低了聲音對血梟道:“你就象征性地抵抗幾下,去享受一次戰鬥的樂趣好了。不過玩夠了以後要讓他們活捉你,兩個月內我會派人來潮汐監獄裡跟你會合,我需要你們從地獄裡幫我撈個人出來。”他說罷退後幾步,用平常的語調道:“後會有期了。”
經過幾番纏鬥,想跑的人都跑了,想留下的也都留下了。最後,街上剩下了血梟,紙俠,茶仙,鏡臉四人,血梟以一敵三,面無懼色,當然,他也不可能有懼色,反倒是頗為興奮。
“商量好了沒有,渣滓們,快點兒一起上,一個個來就太沒勁了。”血梟肆無忌憚地挑釁著。
“你們先應付一下。”茶仙轉身迅速回到了來時乘坐的車旁,汽車並沒有被剛才的攻擊波及,只是HL的那名司機已經嚇傻了。
茶仙拿起車裡的對講機,與分部的人員對話道:“是我,對,我在現場,突擊隊在路上了?很好,迅速開始疏散周邊地區的居民,現在是緊急情況,立即接管這個地區的電視和廣播,半徑三公裡內最好不要留人,你們也不要靠得太近了,等我的消息……”
與此同時,鏡臉卻是已然攻了上去,他不需要站在茶仙的角度考慮問題,沒有HL的職責,他隻代表他自己,因此無所顧忌。
鏡臉雙手各持一把快劍,招式如鬼魅般變幻莫測,速度也是極快,在遠處看來,隻覺一條虛無的黑影徘徊在血梟周身,招招致命,殺得密不透風。
血梟四平八穩地站在原地,每隔三五秒才見他抬一次手,抵擋一回鏡臉的劍擊,而其余時間內那些細細密密,連綿不絕的攻勢,隻化作無數細小的刀口血痕留在了血梟的皮膚上,不過多時,那些傷口竟已愈合起來。
“你比蚊子要強點兒,姑且算是蝙蝠吧。”血梟輕松抵禦著鏡臉的攻擊,嘲笑道:“速度方面已是凶級水準,但這種隔靴搔癢的力道,如何打破我的護身氣牆?”
“是嗎?”鏡臉沙啞的嗓音冷哼道:“那我就讓站在後面那位試試好了。”他身形一閃,後撤兩米距離,從袖中拿出第三把劍,這把劍比他手中握著的兩把短一些。但見鏡臉毫不猶豫地將第三把短劍刺向了自己的面門,此刻他臉上的鏡子面具中,正好映照著血梟的全身。
劍鋒刺入了鏡中,鏡子面具卻未碎開,鏡面上綻起水紋般的波漾,短劍的前半截,好似是進入了另外的一個空間,幾乎在同時,血梟就發現自己的身體無法移動了。
“‘時空引導’型是嗎?雕蟲小技。”血梟回頭看著紙俠的方向,他知道對方的攻擊早已準備多時:“難得別人為你製造了機會,那你就攻過來吧,紙俠。”
“不用你說我也會動手的。”紙俠頭頂,一支紙質的直槍浮在半空,槍身被無數白色的直線粘連著,高速自轉,卷得像個線軸,而且那些線整體呈V字形,將這直槍向後拉扯,狀如弦上之箭。
當血梟說話時,槍身已開始逆向自轉,“紙弦”也越繃越緊,這一槍射出,必是槍扎一線,摧枯拉朽。
紙俠與血梟幾番交手,
深知對方不可能敗在一般的攻擊之下,唯有將所有力道聚於一擊的究極殺招,那種高度集中的破壞力,才能真正重創這個對手。 說時遲,那時快,弦動,槍出,這一槍疾如流星趕月,勁如盤古擎天,槍過處,那一條彈道周圍掀起的聲浪破空,其外放的無形之勢已將街道兩邊的建築物外牆震碎。
血梟站在那兒動彈不得,面對這即將將自己貫穿的一擊,竟是面露狂熱之色,叫了聲,“好!”說罷,他突然就動了,一股能量狀的黑氣聚到他的右臂,其右手握拳收於腰際,暴喝一聲,出拳迎上。
在血梟移動的那一刻,鏡臉的面具上出現了一道裂痕,面具下的人已是滿臉驚駭之色,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強行用力量就能突破“時空”的限制。
紙俠的槍擊順勢殺到,槍尖和拳面沒有接觸,兩者之間隔著一層無形壁障,那是能量的阻隔。這種正面的以力撼力,血梟不怕任何人,但對方這一擊的確非同小可,縱然他認真出招應對,竟也逐漸落了下風。
紙俠使出這一擊後後勁無力,無法繼續干涉這狀況,只是待在原地等待變得模糊的意識重新振作,而鏡臉則是被這兩股巨大能量產生的氣場逼得節節後退,逐漸遠離了血梟的身旁,心中不免罵道:這人究竟是誰?天一從哪裡找來的這種怪物?
在這時,一個人影閃現在了血梟身側,他輕輕揮手,讓第三股能量介入了對峙,將那兩道正面對抗著的巨大能量朝空中斜著擊飛,一道如海底隧道般粗的透明震波,以肉眼可見的模糊狀態竄向高空,一直撕開雲層,遠去消失。
“魔都可是世界上重要的商業城市之一,你們這樣亂來,三公裡的封鎖半徑都不夠。”茶仙說道:“重建比摧毀艱難許多,戰鬥時考慮一下環境和平民。”
紙俠喘息著;“哈啊……多管閑事……喝額……本來這一下至少能傷他的。”
茶仙站在血梟身旁與紙俠對話,依舊神態從容:“奈斯警官,我命令你停止這次戰鬥,接下來的事,由我接管。”
“你說什麽?!”紙俠道。
“我提醒你一下,首先,你是一名威尼斯的警察,在龍郡只有部分的執法權,這名逃犯是HL的第四級要犯,我請你來是協助調查的,如果你想在抓捕犯人時祝我一臂之力,我不反對,但你此刻顯然是在私人恩怨的基礎上行動。”茶仙的神情變得冷漠,語氣中透出威嚴:“這種失敗者的嘴臉,我不想看到第二次,好好想想你是為了什麽而戰,現在,走開,看著。”
紙俠無言以對,他面前的男人一直擺著一副和善、溫和,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稚嫩的面孔,但這一刻,茶仙如一座無法逾越的高山,他比血梟更可怕,比紙俠所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可怕得多。這種強大並非看實力,而是人格。
茶仙轉過臉,面對血梟:“切弗·奇裡奧斯,我眼下已經十分惱火了,不過依我對你的了解,你也不會善解人意地束手就擒,而會進一步激怒我,與你一戰是吧。”
“呵呵……”血梟獰笑著,暴力就是他最擅長、最熱愛的語言,所以他以此作為開場白。只見其一記手刀揮出,茶仙身後的一幢樓被斜著撕開,樓體滑落倒塌。
“那個家夥把‘分子影響’這種側重於防禦的能力類型轉變為極具攻擊性和侵略性的玩意兒,結果竟也達到了凶級的攻擊水準,可惜他的底子太薄,對能力沒有系統的研究和認識,只會憑借著戰鬥經驗和本能,像瘋狗一樣攻過來,徒勞地消耗自己本就少得可憐的氣力。”血梟一邊說話一邊轉身,他完全清楚茶仙躲過攻擊後所站的位置:“你就不同了,你才是真正的高手。”
茶仙道抬起胳膊,食指指著血梟的左肩:“正確的結論,但我不覺得你是在誇獎我。”
正當他要動手時,血梟卻突然道:“我投降了。”
茶仙一愣,心道:難道他也會使詐?不可能,但這事不合情理……
他還在思考時,血梟伸出雙手道:“逮捕我吧,我今天不想和你打。”
…………
血梟從夢中醒來,當然,不是驚醒,他只能體會到別人的負面情緒,卻沒有屬於自己的情緒,所以對他來說,夢只是一場對於記憶片段和腦中垃圾信息的圍觀。
潮汐監獄中的每個人都是單間,這種囚室裡,平時除了躺在床上發呆和上廁所以外,沒有別的事可乾。每天都會有隨機數量的囚犯被抽出來,換到別的關押區去囚禁,囚犯除了身上的衣物外,根本沒有任何隨身物品,即便有,也會在換囚室的時候遺失。
每天早晨十點開始是自由活動時間,一直持續到晚上七點,期間開兩頓飯,這之間犯人們是可以隨意交流的,反正你們今天交流的人,明天就不一定在這個區域關押了,況且在這裡關押的都不是什麽正常人,一個笑臉相迎, 和藹可親的家夥,很可能在你轉過身去的時候咬斷你的脖子。因此建立信任是非常困難的事情。
血梟是四月中旬來到這裡的,他在島上面的時候,感到自己的力量空前強大,雖然依舊不如站在天一面前時那麽誇張,但也非常驚人了。可是一來到島中,血梟就發現自身能力的逐漸衰弱,直至瀕臨消失,待到第二天時,他發現自己只能感受到大約五米范圍內的“惡”了,這感覺簡直好極了。
對血梟來說,在一座城市中生活,只要在清醒時,就仿佛腦海中時刻有千萬個令人作嘔的畫面正在同時播放,而在潮汐監獄,那些畫面只剩下了寥寥數個,有時一個都沒有。記得有那麽幾年,自己跑到人煙罕至的荒原裡,才能有這待遇。
他知道這座島裡肯定有著什麽東西,也許是某種裝置,也許是建築材料,又或許是空氣中有什麽元素可以抑製人的能力。當然,這對“治愈”血梟的病沒有太大的幫助,如果他只是想不去感受人類的“惡”,隱世獨居即可。血梟想要的,是自己能產生情緒,他想知道一個普通人的感受,為什麽會恐懼,為什麽會貪婪,愧疚又是什麽玩意兒,所以,他還是得和天一合作。再說,這兒的條件,也確實是差了點。
當當當,有人敲了敲牢門上的鐵杠,一名獄警站在門外道:“奇裡奧斯,出來。”
血梟知道還沒到自由活動時間,對方肯定也不是請他去吃早飯,他抬眼看著獄警;“又是EAS那小子嗎?”
獄警道:“少廢話,出來,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