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皇宮所在的都市,集結了人類最尖端的技術而建成,無論是海平面上升、核戰爆發、地殼變動、氣候劇變、病毒肆虐,都不會對天都產生威脅。
因為這座都市是帝國中樞的最後一道屏障,所以在建造時就考慮到了所有的可能性。從硬件到軟件,從整個浮島對外的武器防禦系統,到內部無懈可擊的進出安檢審查,即便王族和貴族們都要嚴格遵守,早在百年前就已是如此,從不曾有過疏漏。
而就在天都以東二十海裡處,卻是一個被稱為地獄的地方。
地獄島,每隔九天才會從海中出現一次,也隻有在這一天,世界上最森嚴的監獄――潮汐監獄,才會有機會與外面的世界進行一次短暫的交流。
今天就是這樣一個日子。
大批的物資和囚犯從不同的兩個通道被送入島內,直抵位於海底的監獄中,獄警和運輸工人都打著十二分的精神,絕不敢有半分大意和疏漏,每個人都隻盼著能快點兒完成今天的差事,不要出什麽岔子。
但事實上,這是不可能的。每一次地獄島浮出水面,都會有囚犯企圖越獄的事件發生。
可是這監獄建成已經超過六十年了,還未有一個囚犯成功地逃離過此處。
也就是說,每隔九天,就會有人因逃跑而被殺死。
“喂,陳哥,你看那艘船。”貨船上的一名船員對他身邊的大副道:“那是哪個單位的船,以前從來沒有見過啊,是不是軍隊的什麽部門?”
大副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一艘黑色的“裝甲飛梭艦”,船身上印有金色的帝國徽章(菱形,被兩條星軌環繞)。那船停在島的另一側,似乎是不想引起別人注意,周圍也沒什麽人把守。
“那個部門叫‘少打聽’,你要是還想活著混到我這個位置,就記住,趁早把你的好奇心扔到馬桶裡,衝進大海。”
那船員不屑地撇了撇嘴:“切,我就是混到退休,也最多就是個貨船船長吧。”他用大拇指點了點腦袋後面的天空:“在那座浮島上的大佬們看來,還不是個連狗都不如的玩意兒。”
大副朝著那船員的後腦杓就是順手一扇:“瞧你那鳥人德行,寧為太平狗,不做亂世人,這話聽過沒有?嫌日子苦,早點撞死投胎去,你要是帶種的,歐洲有‘鋼鐵戒律’,南非有‘炎武聯合’,北美還有‘自由前線’,去那兒做你的大佬夢去,別跟老子混了。”
“嘿嘿,陳哥,瞧你說的,我也就是這麽一說,咱們現在這日子,天天有魚有肉的,每年還能上個幾次岸瀟灑瀟灑,已經不錯了。我哪兒敢跟帝國對著乾哪,那幫鬧叛亂的神經病,就算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真成事兒了,又有誰知道今天他們在那兒拋頭顱灑熱血的,最後是哪代兒女在享清福呢。”
大副本還想和那船員再閑扯幾句,卻突然神情一變,把原來到嘴邊兒的話忘了個乾乾淨淨,他有些結巴地指著那艘黑船到:“你……你看……那人……”
船員的目力不及大副好,但很快也看清了,有一個藍發的青年正緩緩向黑船走去,而在其身邊一路隨行,點頭哈腰著的中年男子,竟是平日裡一貫目中無人的監獄長。
“行了,不必再送了,典獄長先生。”藍發青年揮手示意對方停下。
“叫我傑弗遜就行了,
大人。”典獄長畢恭畢敬地道,而他的腳步也在對方說出“不必”二字時戛然而止,不敢再貿然上前半步。 藍發青年雖是不太待見他,但談吐還是很有禮貌的:“好吧,傑弗遜先生,感謝你的熱情,但送就到此處好了,你應該還有工作要做吧。”
典獄長略低下頭,避免與對方目光接觸,以示謙卑:“大人所言甚是,待大人上船,屬下即刻便回。”
“嗯。”青年應了一聲,本準備轉身離開,忽又想起了什麽,回頭道:“對了,並不是不相信你,但剛才那個犯人,請一定要嚴格按照我所布置的方式來囚禁,不然他很可能會逃掉的。”
“明白,屬下不敢有半點閃失。”
“那就好。”
“大人慢走。”直到對方黑船駛離,典獄長都前傾著上半身,站在那兒,也不知是做給誰看。
五分鍾後,黑船內。
藍發青年的房間雖不能說是奢華,但也顯然不比一般遊輪上船長住的屋子要差。
他泡上一壺茶,打開電腦,檢查著似乎永遠看不完的郵件。忽然,其中一封的標題引起了他的注意――“北海道‘逆十字’連環殺人案”。
他隻是粗略地看了看內容,就立即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撥通了一個電話:“你好,是櫻之府的總督嗎?”
電話對面的聲音在顫抖:“是……是的……請問大人您是?”
“真對不起,因為有非常緊急的事情,走司法部門的程序聯絡實在太慢了,所以才用了王室的直線,你那邊還是凌晨吧,吵醒你了嗎。”
“不!不不!絕對沒有!大人您有什麽事盡管吩咐。”其實總督他一開始是很火的,大冬天在被窩裡睡得正酣時,突然床頭櫃上電話響了,甭管對面是什麽人,他都準備拿起來罵人了。但當他看到來電的號碼是從總督府轉接過來的時候,當他看到王室直線這幾個字顯示出來的時候,基本上害怕的情緒已經把憤怒完全澆滅了,而此刻對方和氣的態度簡直讓總督先生受寵若驚。
“好的,是這樣……”藍發青年也沒在意,繼續說著自己要辦的事情。
與總督通話後,總督用閃電般的速度在凌晨吵醒了很多人,而那些人又叫醒了更多人……然後,大約二十分鍾後,當黑船上的藍發青年再次撥通櫻之府總督的直線電話後,便直接被轉接到了某一個人的手機上。
“我是HL櫻之府分部組員,桑原準一,軍銜級別:少尉;戰鬥級別:並;駐北海道,對外身份是警署的驗屍官。請問長官有何吩咐?”對面的人一絲不苟地做了自我介紹,語氣不卑不亢。
“我看到了你上級部門發給總部的一封郵件,你就是最終端的上報者嗎?”
“是的,長官。”
“那案子怎麽樣了,報告中說你已經有犯人的眉目了?”
“那當然了。”電話對面的語氣忽然變得有些不對:“犯人不正在和你通話嗎?哈哈哈哈哈!”
陣陣癲狂的笑聲傳進了藍發青年的耳中,他瞪大了雙眼,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麽。
“桑原君昨天按照HL的標準流程,在發現異狀後立即叫了四個‘清理者’過來監視我, 呵呵,其實那倒也無所謂啦,但因為申請清理者出擊肯定是要寫報告的,所以據我估計,很快你就會介入這件事了。”天一得意地笑著:“如果生在十九世紀,你會是個很不錯的偵探。要知道,這些年來有能力追在我屁股後邊兒吹毛求疵的角色都越來越少了,你可是很令我期待的啊,趕快來北海道吧,大把新鮮的線索正在等著你。”
藍發青年呼了口氣,穩定了一下情緒:“你已經不在北海道了吧?”
“那是啊,我早就想走了,來這兒的第二天我就後悔了,果然螃蟹和壽司是隻能偶爾嘗嘗鮮的東西,我還是喜歡一桶桶的辣味炸雞翅啊。”
“所以你決定在離開之前,留下一個局,來測試我?”
天一依然是無所謂的態度:“隻是個遊戲而已,你也不必太認真了。盡管放心好了,不會有那種讓事情變得無趣的東西留給你的,像什麽有逆光視力的警察,舞刀弄槍的驗屍官,我全都處理掉了,剩下的物證和一些平民的證詞,你可以好好玩味一陣子的。”
“看來你已經把桑原殺了……”
“你廢話還真多呢,不然你撥桑原的手機怎麽會找到我呢?哈哈哈哈!那家夥的直系長官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手下已經死了,你說,如今通信這麽發達,究竟是把人的距離拉近還是拉遠了啊?哈哈哈……”
“我一定會抓到你的,天一。”藍發青年冷冰冰地說道。
電話對面傳來了吐舌頭模仿放屁的聲音,然後又是一陣大笑,接著,通話中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