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孤軍奮戰
五月二十四日,星月聯郡,hl分部,一間淨合金外牆的審訊室中。
不過十平米大小的屋子,正中擺著一張桌子,一個台燈,兩張椅子,似乎所有的審訊室都是這樣陳設的,也不知設計師是誰。
當負責審訊的兩名軍官走進來時,時侍正在屋角倒立……
“喬瑟夫.諾蘭先生。”一名戴著墨鏡,軍裝筆挺的hl中將率先開口:“能請你從那兒過來嗎?”
時侍來到桌前坐下,打量著眼前的兩人。
那名與他說話的中將長了張撲克臉,此刻正一本正經地盯著自己,緩緩做到了對面的椅子上。
站在那名中將身後的男人,看上去三是多歲,下巴上盡是胡渣,製服穿得亂七八糟,領口開著,站姿像個地痞,一手還提著個葫蘆,時不時往嘴裡灌上一口不明的液體。
“諾蘭先生,我是卡門中將,這位是……”
“醉爵?”時侍打斷道,他與此二人雖是初次見面,但寇臨哉這人,還是比較有名的,這些年來,他就這麽醉醺醺地混著混著,竟也混成了準將級別。
“嗝兒……”寇臨哉一開口就先打了個嗝兒,“eas的副局長都知道我啊,呵呵……”
卡門斜了他一眼:“你要不要靠牆去站著?”
“不用!不用……咕~~我沒事兒,穩當得很。”寇臨哉回道,回答時的語氣和姿態與街邊醉鬼別無二致。
卡門隻得搖頭歎氣,他也是第一次與這位醉爵共事,心中甚是奇怪,為什麽上級會把這種人派來?
“諾蘭先生,我也就不拐彎兒抹角了。”卡門道:“我們此番前來的任務,要問你一些問題,假如你願意合作,將情況如實說清楚,我想很快便能官複原職……”
卡門話到此處,時侍突然插嘴:“我被革職了?”問出此言時,他才意識到,為什麽對方稱他“諾蘭先生,而非以職位相稱。”
“請你搞明白,諾蘭先生,今天是我們來問你問題,而不是回答你的問題。”卡門轉頭對寇臨哉道:“爵爺。”
寇臨哉好像正站在那兒發愣,充耳不聞,卡門又叫了他幾聲,還使勁兒清了清嗓子,這位爵爺才終於有了反應:“啊?哦!對對對……”他從懷裡拿出了錄音筆,按下了開關。
卡門接著對時侍道:“五月二十一日,下午一時左右,你在哪裡?”
“你覺得這種官僚口吻的口供提取有任何意義嗎?”時侍回道。
“請你回答我的問題,諾蘭先生。”
“這種審訊檔案我聽得多了,那幫政客讓你們來,問一些事先設計好的問題,得到他們想要的答案,斷章取義以達到目的。”
“請你回答我的問題!諾蘭先生!”卡門加重了語氣。
時侍卻依舊我行我素:“我在這兒等了足足三天,浪費了將近七十二個小時,配合你們hl的愚蠢流程。就為了讓天都那群蠢貨可以把注意力放在對逆十字的調查和追蹤刑天那夥人的蹤跡上。現在你到我面前玩兒這套把戲?”他略微停頓了一下,“讓我猜猜……這件事的幕後,是不是有幾頭姓克萊斯的豬在從中斡旋?”
“請你注意自己對貴族兼帝國的高級官員所使用的措辭。”卡門還是一口官腔,這本就是他必須做的,在錄音狀態下,他更得如此。
寇臨哉這時又打了個嗝兒,接著,只聽得哢嚓一聲,錄音筆在他手中被折斷了。
“不好意思,手抖了一下……”寇臨哉勾肩搭背地湊到卡門身上:“中將,你……再去拿支……嗝兒……筆來。”
“爵爺……我的軍銜在你之上,應該由你去做這種事,還有,請注意一下你的儀表言談。”卡門仍是繃著臉,義正詞嚴。
“我怕你單獨留在這兒會有不測……”
“你說什麽?”卡門高聲道。
“哈哈哈……失言,失言……我醉了,不好意思,我是說啊……我已經找不著北了,還是您去拿一下吧。”寇臨哉打了個哈哈便糊弄過去。
卡門冷哼一聲,離開了審訊室,關上了門。
醉爵坐到了時侍對面,還是那半夢半醒一般的語氣,但卻不再有半句廢話:“你的那個部下弗朗西斯,為你說了不少好話,可他的證詞被人為的掩蓋了。現在的局面是,刑天方面,弄沉了兩艘飛梭艦,奪走了其余四艘以及那上面的神霧,你和曹朔還有刑天的能力者們毀掉了半座城,而且死了一名天衛。造成了這種程度損失和影響,上面需要有人背黑鍋,你推測的也沒錯,那幾個姓克萊斯的,顯然想趁此機會整死你。”
時侍道:“你為什麽告訴我這些。”
醉爵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道:“這並不重要,你只需知道,我得到的信息比你多,因此現在的你需要我的幫助。
此刻,我可以提供給你兩種對策來參考一下,第一種,你保持沉默,忍耐,不要回答什麽實質性的問題,但態度別太強硬。帝國上層尚有一些明辨是非的能臣存在,他們不會任由你這樣的人才被貴族或是政客因泄私憤而加害,我可以幫你在外面斡旋一番,我相信你們eas的局長也會傾全力保下你。
從根本上來說,這件事你並沒有做錯,你事先提交過報告,那是物證,有幸存下的目擊者,還有弗朗西斯的證詞,就是人證,只需一定的時間,真相自然水落石出,事實上你是有功無過的。
但這段時期,要頂住帝國上層的壓力,需要的是政治手段。你剛才的那種表現,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所以,歸根結底……忍耐。”
時侍道:“忍耐?你知道時間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麽嗎?你知道在我們說話的這一刻,本該有一批神霧被運送到地獄島,以防備在不久的將來即將爆發的恐怖事件嗎?事情已經向著最惡劣的狀況發展,逆十字的計劃眼見就要實現,而我還在這兒耗去了毫無意義的三天……”
“好吧好吧……”醉爵打斷了時侍:“看來你想聽聽第二種對策。”
時侍道:“願聞其詳。”
“你就跑吧,去做你該做的事,我想以你的能耐,帝國真要追蹤並逮捕你也是很困難的。”醉爵道:“待一切完了以後,你再回來,我可以為你作證。”
時侍想都不想:“你早這麽說,不就完了。”他站起身:“要演一出苦肉計嗎?比如打昏你之類的?”
“不必,我假裝醉倒就行了吧。”醉爵道:“我可得提醒你,這是一步險招,你將失去你的身份、權限,沒有任何支援,還得同時面臨你口中的‘逆十字’組織以及帝國的雙重威脅。
這是徹底的孤軍奮戰,當你歸來時,我也未必能幫你解釋清楚,到了那種局面,無論你要阻止的那幫人是否成功,對你個人來講,最好的結果是被扔進潮汐監獄,而最壞的結果……”
時侍打斷了他:“一個人既已死去,還需要向這個世界解釋什麽嗎?被追捧為英雄頌揚,被當做是惡徒唾棄……對一個枯塚孤魂來講,有何區別?
至於你說的最好結果,我想是不會上演的,我若是能活著歸來,你可以找第七皇子,他會想辦法洗刷我的所有汙名,到那時,我再忍耐,也無妨。”
說話間,門開了,卡門中將進來,差點兒迎面撞上時侍:“諾蘭先生……”他又瞥了眼醉爵,但那家夥居然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你想去哪兒?諾蘭先生?”卡門也不是傻子,他已察覺到了異常,一邊問問題,一邊不動聲色地稍稍退後半步,側過身,以防對方突然暴起攻擊自己。
時侍活動了兩下脖子,折了兩下手指骨節,一副要用北鬥神拳打人的樣子:“我倒不是討厭你這個人,但是……”他平舉起一條胳膊:“請叫我時侍!”
兩秒後,一條黑影像炮彈一樣從hl分部內飛出,牆壁被轟得粉碎,卡門橫穿了幾條街,掉進了海裡……
…………
“看,又死一個。”一名洗衣幫的同伴對左道說道。
左道看著犯人的屍體從眼前經過,被獄警淡定帝拖出去,他歪著頭道:“今天這是第四個了吧?”
“可不是嗎,每到島上浮的日子,哪個關押區不死個把人呢……”
“嗯……”左道點頭應道。
來到這地獄已經九天了,左道見過各種死法,鬥毆死、用刑死、自殺死、搞基死,還有好端端的被不認識的人莫名其妙殺死,這種情況很普遍,因為這兒有很多人都是瘋子,他們會毫無征兆地殺人,反正殺了人也就是進幾天籠棺而已,最多把你送進特殊關押區去,又不會直接拉出去斃了。退一萬步講,瘋子也不怕被拉出去斃了,他就是憋瘋要殺人,你又能奈他何?
答案只有一個,先下手為強。但凡你看見那種站在你牢房門口用色迷迷的眼神盯著你,同時拿自己的指甲割破自己手掌,流著哈喇子,一臉病態快感的家夥。你就該懂了,趕緊抽空把他乾掉。
昨天血梟還對付過這麽一個變態,動手前的台詞是:“你們稍等會兒,我把他廢了就回來。”頗有點兒“溫酒斬變態”的意思,不過他乾完以後被送去籠棺了。
這籠棺究竟是個什麽玩意兒,左道也早就打聽清楚了。就是用鐵做個鳥籠子似的鏤空棺材,用鐵鏈吊著,人在裡面只能保持站姿,伸不開胳膊撩不開腿兒,扒光了衣服關進去,就往下沉,下面是個糞坑,沉到四分之三左右會停下來,一般就關四十八小時左右,要是你惹毛了典獄長,會酌情再加點兒時間。
關在籠棺裡,吃喝拉撒基本都能就地解決,也就是一低頭一撅屁股的事情。個兒矮的最好別犯事兒,身高低於一米六的,淹死在裡面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過,當然也很難說清究竟是淹死的還是撐死的……
進過這地方,出來的時候,自然還得用入獄時的機器再“清洗”一次,免得你回了關押區因為味兒太大而被人打死。
“左道。”一名獄警來到了左道身旁,開口道:“典獄長,讓你去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