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入侵者
在亞空間的平原上,顧問的真理之線化為天羅地網一般,從各個角度鋪天蓋地覆向左道。
後者滿臉是汗,神情緊張,瞪大了雙眼,努力去看清每一根近乎透明的真理之線的軌跡。
左道心裡清楚,這次所謂的“測驗”,很可能會使自己喪命。這個組織裡的不是怪物就是精神病,如果他無法應對這樣的攻擊,那顧問說不定真會把他切成小碎塊了事。
屏息凝神,腦中的一根弦幾乎繃緊到了極限,左道雙手作刀,快速揮舞,騰挪閃躲,高接低擋,如同無數利刃般襲來的真理之線竟被他徒手一一斬斷,幾十秒後,線皆斷,左道則毫發無傷。
“很好,進步顯著。”閻空在旁拍手稱道。
左道籲了口氣:“是不進步都不行吧?你這種測驗搞不好會把我的四肢給切掉的吧?”
顧問在旁攤開手道:“放心,我是有分寸的。”
“你自己不是放出過曾經把老板的頭給切掉的消息嗎?這還叫有分寸啊?再奔放一點你是不是要切自己了啊?”左道回道。
“那是兩碼事,再說,難道你沒注意到嗎?你現在已經是並級能力者了,而且在能量運用方面也很高明,真正意義上比我強出了一個級別,如果我不全力以赴的話,你會很輕松的,那樣就談不上是測驗了吧。”顧問說道。
“我怎麽沒感到自己有多強呢……”左道低頭看了看雙手,“好像只是外放出去的能量距離變長了。”
“你和顧問的能力,都屬於能量轉化類,將能量變成某種仿物質形態,延伸到身體外對外界產生影響。”閻空解釋道:“能量轉換類型的能力者應該是最容易提升級別的一種,不過顧問的‘真理之線’需要消耗大量精神和集中力去操控,且還能演變出各種變化和運用來,但以顧問的級別和能量不足以支持。單以能力的優越性來講,同級別同種類的情況下,真理之線是非常強的。越是這樣的能力,想提升級別就越困難。
但左道你不同,你的能力相比真理之線來說簡單得多,很容易掌控,你對能量的運用又很有天分,所以你的修行效率非常高。‘劍氣’延長便是你到達並級的標志了。”
“啊?劍氣?這名字你取得的啊?太平常了吧,聽上去就不是很厲害的樣子。”左道說道。
“原來你不知道嗎?”顧問道:“只要是歷史上曾經出現過的能力,一般以最出名的使用者所命名的名字被沿用。你以為‘真理之線’這稱呼是我自己起的啊?從帝國的秘密數據庫裡是可以查到出處的,eas裡也有相關的記載,百年前的戰爭中,就曾有一名以掌控‘真理之線’而聞名的凶級高手。”他聳聳肩:“我想是閻空見多識廣,知道你的能力應該叫什麽吧。”
閻空接道:“不錯,年輕時,老朽曾癡迷於提升能力級別,有了一定的條件後,我翻看了很多歷史上超強能力者的資料和檔案,大部分稍有名氣的能力者,其能力都有命名。”他對左道說道:“自然也有過和你能力相同的高手,他將這種指尖外放出鋒利能量的能力稱為‘神劋’,而且還在這能力的基礎上自創了一套劍法,所以我才稱你剛才外放的能量為劍氣。”
左道不置可否地笑笑:“我很好奇血梟的能力有什麽官方稱呼?”
“他和神鑰的能力在歷史上沒有記載,說明過去沒有出現過和他們相同類型的能力者,這在‘秩序破壞’和‘未知領域’兩類能力者中是很普遍的情況,如果胃口好,可以自己給自己的能力取名,當然,那個人如果很弱的話,名稱八成是不會被記錄並流傳下去的。”顧問道:“好了,你的測驗也完了,我就不妨礙兩位繼續修行了。”他擺了擺手,瞬間消失,應該是用書簽離開了亞空間。
閻空又對左道說道:“想知道神劋提升到更高級別以後的變化和威力嗎?”
左道一副無所謂的神情;“劍氣變得更長?”
“呵呵呵……年輕人,你的想象力還不夠啊,在能力者的世界裡,一個精神失常的人,往往可以輕易突破常人無法突破的界限,天一應該教過你的,能量運用,就是去‘相信’一切。拋棄常識,才能看到奇跡。”閻空笑道。
閻空此言,讓左道很快回憶起了在學習能量運用的最初,天一那番關於枕頭和菜刀的言論。隨即他便陷入了沉默,一言不發地思考起來。
…………
與此同時,另一個亞空間中。
在一片荒蕪的戈壁上,兩條黑影並肩疾奔著,所過之處,如狂風掠景,留下一路破壞的痕跡。
血梟的修行和左道比起來,就像是維也納合唱團和唱詩班的學生那種差別,那級別的差距可不是表面上看到的並級至凶級那麽簡單。
做一個概念轉換,血梟和神鑰舍棄能力狀態下,以能量運用為鍛煉前提,打鬥一個小時,所消耗的能量、產生的破壞力、需要的體力等等,差不多相當於兩個並級能力者不眠不休戰鬥一年才能達到的量。
而血梟和神鑰的修行,目前也只能通過這種方式才能收獲一定的效果。
舉個例子,以左道的實力而言,如果他想提升自己的身體素質,有兩種方法,第一是每天跑一次雙程馬拉松,做幾百個引體向上;第二就是繼續鑽研能量和能力,將實力提升到強級。那麽很顯然,第一種方法是在浪費時間,如果選擇第一個方法,他也不過就是個身體素質比同級別的人要強一些的並級能力者而已;但如果他選第二種方法,當他提升到強級時,會發現那時的身體素質提高並不比使用第一種方式得到的效果差。
不過以血梟和神鑰而言,他們的實力級別,已不是可以輕易突破的一個領域,由凶級至狂級,再怎麽天才的人,也別期待著什麽都不做,就會“一朝頓悟”這種情況。
戰鬥經驗的增加,能量運用的熟練程度、對身體素質無上限的不斷挑戰,唯有將這些事情無止盡地堅持下去,由量變累積到質變,才有可能摸到狂級的門檻。
當然,任何事都有例外,比如賈維頓.哈爾那樣的ω級別變種人,無極限的能力是通往狂級的一條捷徑,只可惜這類變種人的誕生比例無限接近於零。
血梟和神鑰是沒有那種條件的,但他們的能力也都很強大、且獨一無二。
以閻空的觀點來講,能力簡單就意味著更快、更容易得到成長,只是與同級別能力者戰鬥時,能力較為複雜的那個一般會有優勢。
但血梟不存在這方面的問題,他的能力就很簡單,甚至不用他刻意去發動,只不過伴隨著詛咒般令人瘋狂的負面情緒折磨而已,反正他本人也已經習慣了。
既簡單又強,違背一般常理,故被稱為秩序破壞。
神鑰的能力分為“鎖”和“解”兩部分,屬於“未知領域”那種無法定義的特殊類型。其實越獄那天,神鑰也是可以阻止賈維頓的,只不過天一不想讓他的能力暴露出來而已,這種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也許監獄裡知曉他能力的人也有那麽幾個,不過誰又會滿世界去宣揚呢。至於天一自己的能力,那天倒是被在場所有的囚犯目睹了,只可惜,即便是目睹了,也沒人看明白他幹了什麽……所以無所謂。
在亞空間中,血梟面前只有一個人,他無法獲得多少負面情緒,而神鑰也不使用能力,因此兩人的戰鬥是相對公平的。
也正因如此,血梟的鬥爭心被挑了起來,他一向自視甚高,更不知恐懼、疼痛為何物,有人能在相同條件下和他勢均力敵,使他頗為不快。
原本血梟跟天一“合作”的目的,是為了找尋治愈自己的方法,結果他現在完全不管實驗的事,把幾個月前藏匿的實驗資料全部丟給魔醫,讓老史一個人做功課,而他自己則全身心地投入到戰力的提升上。
血梟不是沒有任何思想的野獸,他受過高等教育、有毅力、也有他的一套處事哲學。他知道,假如天下必將走向一個混亂的戰爭時代,像他這樣的人遲早得做出選擇。既然他如今已經選擇了逆十字,就應該為未來更險惡的戰鬥去早作準備。
無論帝國的十天衛還是各個反抗組織的最高戰力,單打獨鬥之下,如果沒有天一在旁提供罪惡的力量,血梟很可能會敗。他心裡也清楚,在沒有任何多余罪惡支持的單挑環境中,遠的不說,就是亞空間裡關著的長纓和時侍也可以戰勝自己,那種狀況下自己就等於是無能力者對抗能力者。
血梟和神鑰作為逆十字最強的戰力,他們未來所要面對的凶險是最直觀的——世上最強的能力者們。
這樣的重擔壓在肩上,他們可不能像左道那樣清閑,就是現在這樣每天玩兒命似的練著,他們都覺得時間太少,提升太慢。
…………
離開亞空間後,顧問來到了艦橋,術士一個人在那兒監控著全艦的系統,說實話……基本很難看到這家夥不坐在電腦前的樣子。
“在幹嘛呢?”顧問也就是隨便走走看看,順口那麽一問。
“沒什麽,有人在攻擊我們的系統,我正在試著阻止對方。”術士看上去很輕松地在電腦上操作著。
“你這種語氣還真是讓人惱火……”顧問走過去,湊近看了看屏幕,說道:“奇怪……對方好像很有針對性啊,對‘命運’很熟悉的樣子,而且這種攻擊的強度……”
“是薇妮莎。”術士隨口回道。
“哈?”顧問一愣:“你怎麽知道她的?”
“全球的高手我都認識,從他們的攻擊手法就能判斷出誰是誰。”術士回答:“你在第二次跟鋼鐵戒律聯絡的時候恐怕是被她算計了,我們的系統那時可能被她植入了一些東西, 雖然沒什麽破壞性,但起到了類似信號彈的作用,可以引導她後續的攻擊。”
顧問的臉沉了下來,“可惡的女人……小看她了嗎……”
“沒關系,應付起來也不是太費勁,只要一邊維持系統運轉,一邊更改一些系統中最基本的框架,先破後立,攻擊者就沒有任何機會了。她就像在徒手抓冰塊,握住時卻發現冰塊逐漸化為了水,而那些水在我的控制下,隨時可以結成另一種形狀的冰。”術士手指像抽風似地在鍵盤上飛舞,眼神都沒有焦點,屏幕上閃過的信息就像印在他的視網膜上被輸入大腦一樣,全然在其掌握之中。
顧問的嘴角抽動著:“這種事你都做得到嗎?”
“啊,可以,只要保證應對的速度在對方四倍以上就行,沒什麽難的,只是費些時間,穩定下來以後再找到她植入我們系統的東西就永除後患了。”術士說道。
顧問瞬間想到了什麽,一條陰險的計策應運而生,他笑道;“慢著……我有個更好的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