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請牢記 ) ( 請牢記 ) “你是來道別的嗎?”天一問道。
顧問這時才剛踏入店,一句話都還沒說。不過他對天一突如其來的問題,卻是給出了肯定的回答:“呵……是啊,既然你早有預感,我也就無需做過多解釋了。”
“不就是因為你的瘋病痊愈了嗎?”天一舔了舔手中咖啡杯的邊緣,被燙得夠嗆,隻得再次將杯子放下,用杓子繼續攪拌。
顧問無視這句話,接著道:“如今薇妮莎也算成了個自由人,她並不打算回鋼鐵戒律,想跟我一起走。”
天一也無視對方一本正經的陳述句,自顧自地說道:“曾幾何時,某個女人的死,讓你變成了瘋狂的反社會者,而現在,與另一個女人的感情,又拯救了你。也就是說,你已變成了一個無聊透頂的家夥,就跟每一個參與我的遊戲而被殺死的人一樣無趣。”
“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個計劃。”顧問竟然完全沒有反駁,只是把一疊紙放到了天一的桌上。
天一瞥了一眼,紙上的字都是手寫的,字跡並不潦草,但有許多塗改的地方,有些字被紅筆圈了出來,有些字特地描黑過,許多內容和草圖還被雜亂的線連在一起,內容看上去頗為雜亂:“貌似是費了一番心血嘛。”
“用電腦來做的話,有很多文不達意的地方。”顧問回道,“所以還是用了紙和筆。”
天一將那疊紙擺到桌子的一邊,接著道:“你應該還有件事要告訴我。”
顧問笑了笑。他知道自己刪除數據的事情已經被天一現了,“我老姐,或者說……銀影跟你的合作,也到此為止了。我用命運洗掉了全世界范圍內關於我們一家的資料,就當是我在逆十字工作的福利。
至於銀影那邊……以現階段的世界格局來看,銀影沒有理由繼續依附於逆十字,戰爭結束後,雇傭兵生意還是得接著做下去,總不能樹敵太多。”
“哦?‘我們一家’,也就是說,有三個人。所以……你順手把薇妮莎的資料也給洗掉了是。”天一終於喝上了一口咖啡。
顧問依舊不接茬,挺平靜地回道:“我在此預祝你成功……去創造一個新的世界,然後就從人們的眼中消失,至少在我有生之年。都不想再看到逆十字的出現了。”
“我會盡力而為的。”天一道:“不出意外的話,永別了,顧問。”
顧問已轉身離去,只是擺了擺手,便推門出去了。
他才剛剛帶上門。天一就放下咖啡杯,從抽屜裡翻出一盒火柴來,拿起桌上的那疊紙,放在垃圾桶上面點燃了。
看著細碎的灰燼落下。天一自言自語般說道:“可惜你最後的一次謀劃根本沒有采用的價值。”他連看都沒看,就下了這個結論:“一個不再瘋狂的顧問。無法給我一個萬無一失的瘋狂計劃。如今你能想到的,茶仙和寇臨哉未必就想不到。所以還是由我來進行這最後的遊戲。”
天一燒盡了那份計劃,吹熄了最後一點火星,拍了拍手和衣袖上沾到的灰,重新舒服地臥在沙椅中:“對這個充滿絕望和壓迫的時代來說,死亡才是最適合用於謝幕的旋律,那些已經擁有了幸福的人,就該自覺靠邊站著,奏響終曲的舞台上,沒有你們的立足之地。”
…………
潛艇中,底層的某個大廳內,伏月打開了周圍的同步可視系統,抱膝坐在地上,看著周遭海底的遊魚呆。
顧綾來到她身邊坐下,輕聲道了一句:“我要走了,來跟你道個別。”
伏月的視線沒有轉過去,只是回道:“你說的‘走’,是指永遠與逆十字訣別了嗎?”其實她也猜到了就是這個意思,因為顧綾並不常待在潛艇上。
“嗯,是的。”
“有什麽話要對我說是嗎?”伏月問道。
顧綾歎息一聲,她一向恬靜的神情也有了些變化:“沒錯,我曾經是喜歡過天一。”她的語氣像是在承認一件挺不光彩的事似的。
“曾經?”伏月問道。
顧綾笑道:“對,已經是過去時了。”
“跟我說幹嘛?”伏月把臉又往膝蓋那兒埋進去一些,“難道你現在喜歡的是我?”
“你可別跟我吐槽啊,我跟我老弟那種級別的拌嘴也不止一兩年了,現在跟你說正經的。”顧綾回道。
伏月轉動眸子看向顧綾:“好……不過,你跟他的事,與我無關,我隻想等到天下太平,然後離開逆十字,離他遠遠的,最好永遠別見。”
“難道你很討厭他?”顧綾問道。
“你不明白的。”伏月回道:“還有,現在明明在說你自己的事,別借機來問我這些有的沒的。”
顧綾笑了笑,沒有問下去,她接著道:“日子久了,我越來越確信,他和我什麽都不會生。自從認識天一以來,我就現他一直在掩飾真實的情緒,他面對任何人都這樣,當然也包括我在內。倒不是我有多自戀,認為他對我沒有好感就是不正常。只是我感覺,天一似乎把‘情感’這兩個字從心裡剝離了出去,他的喜怒哀樂,皆非真情流露,他和所有人接觸的時候,都在表演,而且這已經成為了習慣。”她望著伏月;“只有跟你在一起時有些不同。”
伏月沉默不語,目光卻在猶疑,她腦中閃過了在那個抓著自己領口咆哮的天一,那種失態和落寞的神情。
“我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麽回事,但我能感覺到,你了解他,你知道他的故事,你很清楚他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一個人。”顧綾說道。
“他不付出情感,是因為知道終有一天會失去,僅此而已。”伏月回道,她歎了口氣:“其實他情有可原,不過我還是覺得,那是一種自私。”
“那為什麽他對你不一樣呢?”顧綾問道。
“因為我……”伏月欲言又止:“不說也罷,反正他就是活該,誰要理他。”
“那好。”顧綾道:“我想我永遠都搞不懂你們倆之間的秘密……呵,世上有些事,不知道答案或許更好。”她站起身來,走出幾步,又忍不住回頭:“你心裡清楚,如果真想離開,你現在就可以走,你只是在給自己找理由留下。”她頓了一下,說道:“既然想留在他身邊,又為何不肯遷就他一下呢?”
伏月又不說話了,直到顧綾離開後,又過了許久,她突然起身,快步走向了潛艇的走廊,一路行到了天一的店所在,她站在門前深呼吸一次,才推門進去。
進門後,她看著辦公桌後面的天一,再次平複了一下情緒:“我有話要跟你說。”
天一只是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輕描淡寫的道了句:“你走。”
伏月一下子呆住了,當她終於下定決心要去答應天一,成為另一名引導者時。卻不曾想,一見面對方就忽然十分冷淡地說了這麽一句。
“伏月,目前為止,我們的合作關系也算挺愉快的。你在空中花園一戰時,還有了出我預期的表現。這些……已足夠了。”天一道:“我想過了,在接下來的行動中,你不再是逆十字必須的人員了。既然你已經拒絕了成為我這樣的存在,並且多次表示過要離開,那麽……我此刻同意你的要求,你可以走了。不過你得答應我兩個條件。”
伏月目視著天一,眼神從驚訝,逐漸變為了黯然,對方已然話到此處,她原先要講的話,便再也說不出口了,她的神情漸漸冷了下來,擠出一個冷笑來:“那還真是太好了。”她的聲音略有些抖:“說,什麽條件。”
“先,我可以告訴你,我的下一個目標是天都。所以第一個條件就是,你離開組織以後去哪兒都行,但別來趟這潭渾水,在此我要提醒你,這次行動中,會死很多‘很多’人。”天一還特意加重了語氣重複了一次“很多”。
“哦……那我真該謝謝你的提醒了。”伏月不溫不火地回道,“反正我本來就沒想過要去那些戰爭形勢複雜的地區。”
“很好。”天一說道:“第二嘛……”他的神情看上去很複雜,但說話的語氣卻冷酷、凌厲,聽上去非常認真:“你以後最好離我遠點兒,我不想再見到你那張臉,但你也知道,我懶得刻意去避開你這種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因此,請你以後多注意,哪怕有那麽百萬分之一的幾率,在某條街上看到了我店的牌子,也請繞著點兒走。”
“呵……”伏月看似冷笑,但她的眼神中,卻充滿著淒然之色,“原來就是這條件啊,哼……求之不得。”
天一抬起一條胳膊道做了個送客的手勢:“能這麽快達成共識真讓我愉快,那麽……請。”
伏月離開了,她也並未做些摔門之類的事,只是那樣安靜地離去,在她轉身過去的瞬間,天一就將視線從她的身上移開了。其實在她進來時,天一就看出了端倪,所以他不得不在伏月開口以前,就說出這些話來,將她攆走。
“或許這就是命。”天一直視桌上的電腦屏幕,其屏保就是黑屏一塊,這時,玻璃上映照出他的臉,他竟現,自己的臉上,根本沒流露出半點失落的情緒。他看著自己的影子苦笑:“多少年了,最後還是只剩你一個人煢煢孑立,形影相吊。”說著,他憤怒地一揮手臂,將電腦的顯示屏掃落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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