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就是我。”天一笑著把槍收了起來:“是我跟他的交易,以及對他的指引,才幫助你在這短短半年內,披荊斬棘,達成今天的局面。”
“你要挾他的資本究竟是什麽?”克勞澤咆哮道。
“哈哈哈……”天一大笑:“要挾?你覺得用這個詞妥當嗎?他可是皇帝,他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回答我!”克勞澤厲聲道。
“我拒絕。”天一想都不想便回道:“你現在被憤怒衝昏了頭腦,所以才會問這種有失水準的問題。真是可笑……你有什麽理由要發怒?因為他剛才替妮娜請求你寬恕嗎?哈哈哈……就因為這種理由,你便同情他,你就覺得他是個好人嗎?”略微收斂起笑意,天一接著道:“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麽去驅使維特斯托克五世先生為你辦事?你了解他嗎?你知道他心裡在乎什麽?難道他的三兒子死了,他就不想找到凶手嗎?他是真心想把王位給你,還是將這作為交換的條件呢?他對那個死去的女人很眷戀,但對於皇位卻能輕易舍棄嗎?即使整個帝國落入你的手中,他也沒有任何意見嗎?”
克勞澤咬牙道:“你是想告訴我……能與其交易的方法多到數不過來嗎。”
“那是啊。”天一道:“要不然我幹嘛說你的問題失水準呢?難道你會問一個嫖客他究竟用了哪種體位開始接受服務的嗎?”他毫不在意地使用著粗俗的比喻。“還是讓我來向你解釋幾個真正有意的問題吧。首先。是你的血統。”
“你知道我的親生父母是誰?”克勞澤道。
“我當然知道,是我親手殺死了他們。”天一笑道,“他們的名字並不重要,沒人會在乎,我隻對他們身上的一樣東西感興趣,dna。”他說著,卷起一條胳膊的衣袖,亮出了前臂上的便攜式“命運”,按了幾個鍵,一個三維投影便在他前方浮起。展現在二人面前。
投影展示的是一張相片,相片上是十多個穿著白大褂的人,站在一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眾人都對著鏡頭微笑,看著像是某間診所的醫生們一同拍攝的合影,並沒有什麽特別的。
“這是二十多年前,在皇宮常駐的一支醫療團隊,也就是當年的那一批禦醫。”天一望著相片道:“我站在第二排的中間,就是戴眼鏡,梳著分頭的那個。”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這張相片裡的人,現在只剩下我一個了。因為這位……”他朝著維特斯托克五世的屍體歪了歪頭。同時將投影關閉,放下了袖子:“他把這些人全部殺死了,當然,暗殺的目標也包括我,呵呵……不過我死那麽一次也無妨。”
“他們都是替換皇子的知情者……”克勞澤跟著天一的思路,低聲念道。
“沒錯。”天一回道:“真正的第七皇子一出生時就出現了許多十分危險的體征。而負責搶救的,自然就是照片裡的這些禦醫們。雖然他們很努力,但終究是無力回天。”他用戲謔的語氣敘述著自己惡魔般的行為:“殺死一個嬰兒並偽裝成某種疾病,對我來說太容易了,閉著眼睛都能辦到。”
克勞澤的聲音在顫抖:“所以……也是你向皇帝提出。用一個假的孩子,來蒙騙我母親。”
“母親?她跟你有血緣關系嗎?呵呵……算了。”天一稍稍調侃了一下,便繼續說道:“那個用來替換的孩子,是我親自從天都某醫院裡找來的‘棄嬰’。現在你也知道了,其實這都在我的計劃之內。”他看著克勞澤的眼睛:“你聽說過一種烹飪的方法嗎。為了要吃最嫩的烤羊肉,烹調者會先找一隻公羊和一隻母羊。從它們出生時起,一直到交配、繁衍為止,隻喂食羊奶,而不讓它們沾半口草料,最後,要拿去烤的,是那隻母羊產下的新鮮羊羔。”他的神情看上去有著幾分得意:“你就是那隻羊羔,克勞澤,你的父母,就是我挑選的公羊和母羊,他們的相遇、相戀,甚至受孕的大致日期,都是我安排的。當羊羔誕生以後,他們的使命也就結束,為了保險起見,我把他們給處理了,呵呵……具體方法嘛,你應該也能猜到一二,畢竟你也追查我很多年了。”
“我已經不知道還能用什麽語言來形容你的所作所為了。”克勞澤咬牙切齒道,眼中殺意昭然。
“那就閉上嘴,聽我說完。”天一接道:“當年……我試圖創造出一個極度優秀的人類,有著變種人的壽命,能力者的潛力,出眾的相貌,卓越的智商等等……我自認為已經考慮得很詳細了,然後才開始在龐大的基因庫中篩選、尋覓,終於找到了你的父母,從而造就了你。並設法讓你生來便承襲皇室子嗣的地位,直接幫你跨過了這個世界上最艱難的一道坎兒,甩掉每一個平民出身的人都想著要擺脫的東西……”他聳聳肩,語氣帶著些嘲諷的意味:“……就是‘身為平民’這件事本身,哈哈。”
“真可惜,帝國的腐朽,實在太快、太徹底,遠超我的預計,我本以為,當你將近四十歲時,可以在一個還不算太亂的治世中,正常地登上王位,繼而改變這個世界,在接下來的一百年內,將人類引向一條正軌。但是,你也看到了……那些可愛的貴族和王族們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讓自己完蛋。他們好比是一群住在閣樓上的人。樓底下則壓著他們那些平民鄰居。要是他們別太過份,也許還能在上面多住幾十年,但他們卻像猴兒一樣蹦躂,朝底下拉屎拉尿的,於是……房子就塌了。”天一露出無奈的神色:“總之,前幾年,我開始著手逆十字再起之大計,當時我就想著,要不要把你從帝國那邊爭取過來。
哼……誰曾向,顧問這家夥出現了。這個瘋子向我證明了,由於基數巨大,人類這個物種的基因所生成的個體,有著無限的可能性。在無數個無序且隨機的匹配中。竟極其偶然地誕生出了像他這樣的怪胎。我與其殫精竭慮地去造就一個克勞澤,還不如閉門家中坐,等著這世上自己冒出幾個顧問來。”
“照你的說法……當顧問加入逆十字的時候,我和我的親生父母一樣,也已是個沒有用的人了,為什麽你還要將我送上王位?”克勞澤問道。
天一笑了笑,沒有直接回應,而是說道:“時代的變遷不可阻擋,亂世的提前到來和顧問的出現,讓我停止了對你的測試……並重新思考了你的價值。”
“你是想說我在hl裡追查你的那些年。那些案件,都是你給一隻羊羔出的測驗題目嗎?”克勞澤又道。
“呵呵……怎麽說呢,要我總結的話,就是‘不要為了做一件事,而隻做一件事’。”天一道:“這樣說你明白嗎?”
“我現在沒有心情猜謎。”克勞澤回道。
“那些案件,就像是使用測謊儀時最先提出的兩個問題,只是為了設定基線罷了。”天一解釋道:“每個時代的人,都有相似的地方,當然也有著不同。人類是在進化的,兩千年前。他們認為地球是平的,雲彩裡住著一群神仙;六百年前,哥倫布以為乘著帆船一路向西,二十一天就能到達中國;一百年前,人們還說太陽系有九大行星……每隔一些年。尤其是在逆十字展開行動前的那幾年,我都得用一些你口中所謂的‘案件’。來測試一下這個時代的人,摸索一個新的標準。這樣我才知道該如何去跟他們做‘交易’,怎麽才能讓他們去做我希望他們做的選擇。至於通過這些案件對你進行測試,只是一種附屬品,或者說一石二鳥吧。”
天一停頓了幾秒,最後言道:“至於你新的價值,我早已經想好了,你還有用,所以,我希望你活著。”他伸出一手,做出一個“請”的動作,“你可以乘風飛行,這省了我不少事。那麽……在天都被毀滅之前,請你逃離這裡吧,我善意地提醒你一下,至少得逃出十公裡的距離才算安全。”
“呵……哈哈……哈哈哈哈!”這次是克勞澤笑了起來,大笑,狂笑。許久後他才開口道:“好……就算我的命運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你的乾預和擺布,但我絕不是、也不會成為你的傀儡!”
說罷,大殿的地面上豁然裂開數十道裂痕,疾風如刀,撕金裂石,綻放的風刃從無數個方向朝天一襲去。
“不走是嗎……”天一站立不動,連手指都不擺一下,那些風刃上的能量便自行化為烏有,變成了普通的氣流:“也罷,反正我還有第二套方案。”
克勞澤在聞言的瞬間便注意到了什麽,但已然是晚了。一個人影出現在了他的身後,將手掌摁在了其腦後,隨著對方能力的發動,克勞澤失去了意識,倒在地上。
“你這把火,還真是放得莫名其妙,讓我來到這兒多花了許多時間。”羅狐說道。
“這把火,看似是燒皇城,實際上,只是切斷地面與‘幻影號’的通訊。”天一邊走下台階邊道:“我想居勝和韓九言應該已經把飛梭艦準備好了,你帶上克勞澤,跟他們會合後就快點逃離吧。發射時間一到,天都即從世上消失,片瓦不留。”
羅狐問道:“那你呢?”
“你不覺得這個問題很多余嗎?”天一反問道。
“呵……”羅狐笑道:“血梟正在和那個突然冒出來的怪物戰鬥,神鑰也還在城裡,他們又怎麽撤退?”
天一隨口回道:“不撤退。”
“你想讓他們死?”羅狐的神情微變,不過他戴著墨鏡,不易察覺。
“在逆十字中,血梟代表了無堅不摧的力量,神鑰則是我預留的萬能保險。”天一回道:“血梟可以毫不猶豫地去殺任何人,包括領主和絕影這樣的存在。而神鑰的能力讓我沒有後顧之憂,他可以鎖住那些‘非人’的生物、Ω級的變種人,最重要的是,必要的時候,他可以鎖住血梟。
不過,隨著某些人或非人生物的死亡,他們也終將失去用武之地。”
羅狐道:“明白了……蜚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話不好聽,但一針見血。”天一笑道:“當‘創世紀’毀滅天都之時,讓城裡那些強大的能力者們統統死光,一了百了,豈不妙哉?”
羅狐問道:“我搞不懂,以你的實力,有什麽人是自己親手殺不死的嗎?為何……”
“這個問題的答案恐怕不在你的理解范疇之內,要回答,我就得先跟你解釋一下……我是什麽,人類是什麽,能力者是什麽,還有所謂的‘能力’……又究竟是什麽。”天一打斷了羅狐的話:“所以你還是別問了。”
“哼……瘋子。 ”羅狐將克勞澤扛到肩上,欲轉身離去。
“哦,對了。”天一道:“差點忘了件重要的事。”他上前兩步,從克勞澤的頭上拽下幾根頭髮:“好了。”
“幹什麽?你要製造克隆人大軍嗎?”羅狐問道,他幾乎從來不開玩笑,因此,這句話是很認真的。
“別緊張,這是給暗水預備的。”天一回道:“以暗水目前的能力,僅僅是模仿外表的話,這些就夠了。當然,要獲取記憶乃至力量就得多吃一些肢體。”
“明白了……那麽,就此別過,希望別再見了。”羅狐道了一句。
天一只是笑笑,這句話最近他聽得很多,習以為常。
目送著羅狐衝入大殿外的火海,天一又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命運”,自言自語道:“還有些時間,嗯……去把曹朔攔下來吧,他比諸葛寨好說話,還是活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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