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木引著茶仙進了那房間,並關上了門。
“需要錄音嗎,長官?”島木問道。
“不必。”茶仙回答時,視線盯著坐在病床上眼神渙散的那個年輕人,此刻的池田,似是行屍走肉,一言不發,對兩個站在他面前的陌生人熟視無睹。
“他是昨天被送進來的是嗎?”茶仙道。
島木回道:“是的,在昨天下午四點左右,發現他時就已經是這個樣子了。”他頓了一下,補充了一句:“當時在他身邊,還發現了其父池田猛的屍體,而鯨鳥……就死在他家門外的街上。”
茶仙往前走了幾步,對池田道:“池田君。”
池田沒有回應,所以茶仙又叫了幾聲,但結果無異。他用手指在池田眼前晃了幾下,但後者依舊眼神呆滯,沉默不語。
茶仙長歎:“看來短時間內是問不出什麽來了,讓院方正常進行治療吧,過一段時間也許他會恢復過來。”他轉身道:“也不必找人這樣特意看著他,都撤了吧。”
“遵命。”島木自然是不敢對這位大人的命令有任何異議,全然照辦就是。
走出壓抑的病房,茶仙腦海中浮現的是天一之前在電話中對他說的那句“大把新鮮的線索正在等著你”。這句話不是單純的挑釁,其本身就是一種暗示,“新鮮”二字,意味著某些證據是有時效性的,如果錯過了,線索很可能會中斷……
兩人離開精神病院,車向著HL的北海道分部駛去。
茶仙在走出池田的房間時,已經對接下來的辦案步驟有了詳細的部署,當車開始行駛時,他便開口道:“島木先生,有一些材料需要你去準備。”
“請指示,長官。”島木恭謹地回應著茶仙的每一句話。
“文件方面,我需要北海道一個月內所有記錄在案的案件卷宗,包括那些沒有立案偵查的,比如自行車被盜之類只有報案記錄沒有卷宗的案子;還有桑原準一少尉的詳細資料,表面身份的人際關系網和其在HL中的身份信息;最後,明天上午最優先的事情,為我安排一下去勘察桑原少尉的被害現場。”
島木將事情一一記在腦子裡,不敢有半點差池。
…………
半個小時後,茶仙獨自臥在其下榻的房間中,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先前與天一通話時,是北海道當地時間十四號的凌晨,那通電話後,茶仙馬不停蹄地從地獄島附近的海域趕來櫻之府,下了船跟接待他的島木大致了解了一下情況後就奔了書店,結果不出意外的,只看到了巨大的黑色逆十字。
他的腦海中,目前已知的信息正在交錯閃現、以無數可能的組合方式進行著推衍……
如果天一在電話中沒有說謊,那麽在殺死桑原以後,到凌晨通電話這不到十個小時的時間內,他便和整間書店一起失蹤,離開了櫻之府。
這和過去與天一有關的案件十分類似,每當茶仙聞風而來,天一和那間傳聞中的書店早已不見了蹤影。由此推斷,他一定擁有某種非常先進的傳送裝置,不……不能說先進,
應該說是超越了當今這個時代的最高科學能力。 假如傳送是他唯一的技術,那還好辦,就怕他擁有的不僅是某一項科學技術,而是整個高超的科學體系。那麽,空間傳送就只是冰山一角了。未來將會有無數更為危險的,乃至對全人類的生存都可能造成威脅的裝置,掌握在天一這種人手裡,這事兒想想就令人膽寒。
還有他的手法,用細小事件產生的連鎖反應去改變一個人乃至一群人的命運,這究竟是智慧,還是某種能力?亦或是兩者兼之?他犯下這些案件的目的又何在?
不知不覺,茶仙的注意力又一次從對案件的分析,轉移到了對天一這個人的分析上。這個危險的瘋子是茶仙一個解不開的心結,加入HL後,他已抓捕過無數罪犯, 其中不乏一些高明而且強大的人,比如昨天才被他送入潮汐監獄的神鑰,在澳洲和這狡獪之徒鬥智鬥勇足足半個多月才成功將其製伏。
多年來凡是敢於和茶仙正面角逐的罪犯,最終無一例外地敗下陣來,遇上他最好的方法,就是跟某位左先生一樣,養成望風而逃的習慣,將裝孫子的品質溶於血液之中,方可保全自由之身。
但天一這人,卻恰恰相反,他倒不是特意要跟茶仙挑釁,他遇上誰都這樣,要是智商能力有限,他還真懶得搭理,頗有一種“耍你是看得起你”的意思。
這幾年來,茶仙唯一提交過有關HL體制方面改革的一個提案就是,在原本的一到五級的危險級別以外,另設一個危險等級——六。
此級別與戰鬥實力無關,與能力者的階層無關,與被通緝者是否還活在世上都無關,進入這個級別的人,永遠都存在於名單中。
正如某個組織所說的,人隨身死,精神永存。最有威脅的人,未必需要依靠拳頭,也許靠支筆就能顛覆世界。
茶仙的這項提案很快得到了通過,也許皇子的身份在這時體現了作用。總之,目前地球上進入危險等級六名單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天一。
一夜無眠,思來想去,天色已明,茶仙快三十小時沒有休息了,但仍然精神奕奕。和賭蛇的高效率休整不同,這不是某種技巧,而是天生具備的條件。
牆上的通訊器響了幾聲,茶仙沒有接起,他直接起身,走出了屋子,他知道,現場那邊已經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