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可以想象,自從沒有鄧成夏,宋遲穗的生活也漸漸好起來,隱藏的感情線也在循序漸進。
而她是一個闖入者,所有的一切,在她完成任務之後,就不在與她產生關聯。
鄧離深吸一口氣,感覺胸有些悶。
她掏出一根薄荷味的細煙,用盧浮宮浮雕的金色打火機劃出火,手指虛攏一下,擋住落雪。盈盈燈火將從手指縫隙透出,從遠看像是橙色燈籠。
輕輕吸一口後,鄧離重重呼氣,吐出一口煙,煙霧那股悶氣消散去。
她雖加入不進去,但她需等著,守著宋遲穗,也守著那個壞人。
平安夜節目,無非是唱歌、跳舞、小品、詩朗誦,用最簡單才藝表演,聯絡大家的感情。
教室中間的桌椅被拖開,用做舞台區域,兩邊和後方都留有座位。
宋遲穗坐在最後方,觀賞視線開闊。
青水正在台上主持著晚會的開始。
她安靜地看著講台,雙手拖著腮,小巧粉嫩的手指時不時敲打著臉頰,睫毛翹起,像是小扇子一般忽閃忽閃。
簡秋雨很少見她那麽開心過。
她時不時跟著一起拍手,微笑,笑起來很甜,就像是成熟的桃子。
她走了兩步,穩穩站在宋遲穗身後。
宋遲穗還未察覺,隻左右看看,像是尋找著什麽,轉身時,見身後已經站著一人。
簡秋雨正低頭微笑:“小穗,你今天準備的什麽節目?”
宋遲穗胸口浮起,這個距離好近,就像是上次簡秋雨教她畫畫的那般,雙手撐著她的扶手,整個人彎曲著,前胸都快貼著她後背。
她迅速轉頭,微微抿唇:“我沒有可以表演的才藝。”
簡秋雨繞到她身旁的位置坐下,側身對著她:“沒事,你好好觀看。”
她嗯一聲,心思卻在另一件事上。
表演開始,鄧離人呢?
宋遲穗看一圈不見人,才控制輪椅,對身旁人說:“請讓一下,我出去一下。”
她前腳一走,簡秋雨後腳跟上去。
“小穗,你去哪裡?。”
她轉頭看她:“老師,我很快就回來,你不用跟著我。”
說罷,她快速駕駛輪椅遠去。
到了空曠地方,宋遲穗掏出手機,給鄧離打電話。
花壇邊,鄧離抱著膝蓋,頭埋進臂彎裡。
黑長風衣包著她的身軀,右邊的口袋裡,微微閃著藍色的光。
手機開的震動,鄧離沒聽見。
倏然間,鄧離聽見有輪椅碾過雪地的聲音。
她凍得通紅的耳朵輕輕一顫,那聲音越來越近,停在她跟前。
本就睡得半醒,她緩緩抬頭,目光掃過少女紅衣鬥篷,停在她的臉上。
“你怎麽在這裡?”
宋遲穗看著她,見她頭髮上已經積了一層白雪,像是粉末一般。
“你在這裡多久?”
鄧離眉毛一挑,打了個哈欠:“沒多久。”
外面風雪急起來,她看見宋遲穗睫毛上已經掛了成串的雪花。便連忙從花壇跳下來,雙手伸進她頸脖兩側。
宋遲穗先是驚詫了一下,不知道她要做什麽,繼而見她很自然拉起帽子,蓋在她頭頂上:“雪下這麽大,你出來都不知道帶帽子?
一時間,整個後腦杓還有耳朵都溫暖起來。
眼前,那雙手正勾著帽子的抽繩,骨節分明的手上落下一粒粒雪花,很快,融化在皮膚上,凍得她手通紅。
宋遲穗含著貝齒,眼睫毛上抬,怔怔看著鄧離。
自己的手都不在意,跑來在意她的。
她利索打好蝴蝶結,將宋遲穗整個頸脖包起來,只剩張臉在外面。
紅帽子,白臉頰,和俄羅斯套娃一樣。
鄧離欣賞自己的傑作,卻見她有些愣神。
“小穗?”
宋遲穗眨眼:“嗯?”
“看什麽,都走神了。”
她拍著她身上的積雪:“怎麽忽然跑出來了,不好好看節目表演。”
宋遲穗垂著眸:“我來找你。”
“找我?”她目光頓了一下,心似被融化了一般:“你找我一起看節目啊?”
“不是。”
宋遲穗轉過臉:“我看你是不是死在外面,這麽冷的天,你要死了,誰來送我回去。”
她伸手捂著嘴,嬌聲咳了咳,心中好似洶湧著腥甜的味道。
剛剛找人的時候,繞著操場跑了大半圈,才看見遠處有盈盈燈光。
鄧離自不計較她在說什麽,隻輕輕拍著她的背,替她順氣:“你看你,好端端說什麽死不死,這下咳嗽了吧。”
遠處有一個小賣部,正冒著熱氣,鄧離替她攏著衣領,推她到小賣部去。
小賣部有暖氣,雖然只有薄薄的透明紙當門,但能抵禦寒風。鄧離將宋遲穗安頓好,便折回到收銀區,看看有什麽東西可以慰勞肚子的。
小賣部有關東煮,鄧離選了宋遲穗愛吃的蔬菜、西藍花、蘿卜、香菇,又選好自己愛吃的豆腐包、魚丸。
“老板,多加一點小米辣,”鄧離搓著手。
此時,遠處的人又傳來兩聲嬌弱的咳嗽,她又添一句話:“還有生薑。”
生薑驅寒,多多益善。
兩杯熱乎乎的關東煮出鍋,老板還給每一個杯子裡放了杓子和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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