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離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麽宋遲穗要先去祭拜父母的亡靈,因為她是通知她們,一會兒她就要去參加仇人的葬禮了。
兩人燒了一會兒紙,上兩柱香,很快退到賓客席。
待人走後,靈堂就剩下李凌和宋天複兩人。
李凌哭夠了,哭累了,她呆呆看著上方:“順君啊,你糊塗啊。”
宋天複憋了好久的氣,自從爸爸出事以來,老爺子也沒多少關心,媽媽又像是沒了依靠的菟絲草,一下癱軟在地,他皺著眉:“別哭了,媽。”
李凌看著這個冷血的兒子,忽然像不認識似的,她捶著他的胸膛,上氣不接下氣:“就是你啊,你為什麽要讓你父親去要撫養權,要不是你,你父親怎麽會死。”
宋天複松開她,狠狠退了兩步:“媽,你就這樣忍心看著錢落在那個人手裡?他和宋家什麽關系,如今事情已經發生,正好,我們可以把姐姐撫養權爭取到,一會兒你就跟爺爺說。”
李凌瞳孔一怔,頓時覺得她這個兒子冷靜到可怕,她呆呆望著他,看著他平平凡凡的長相,黝黑的肌膚,濃眉大眼,頓時覺得一下不認識他了。
“天複,你說什麽?”
如今宋順君屍骨未寒,他就要爭著撫養權。
錢重要嗎?重要,只是這個節骨眼上:“天複。”
“媽。”宋天複上前摟著她:“現在爸爸一走,你我就沒有了依靠,若是再不弄點東西傍身,以後的日子怎麽過。”
“爺爺本就介意你不是爸爸第一任妻子,對我也不聞不問,從不重視我,弄得好像我不是他親孫子一樣。”
“媽,你就這樣忍心、忍心讓我們以後日子難過?”
李凌抽泣兩聲,她忽然覺得面前這個人不是她兒子,而是某種沒有感情的魔種,這個魔種從小帶在身邊,表面上陽光燦爛,卻在關鍵時刻露出的惡意,讓她徹底毛骨悚然。
“這件事情,不要再提。”
她舉起手,狠狠扇了他一耳光,響聲響亮。
宋天複橫著眼瞪她後,看向靈堂前宋順君的照片。
半響,他才緩緩站起身:“媽,你先休息吧。”
*
一晃三月過去,天氣從寒冷的一月一下躍到四月。
宋遲穗退去厚重的大衣,換上了輕便的衣裳。上身是米白色圓領襯衫,下身則是同色系輕紗網狀連衣裙,腳上搭配著一雙白色粗頭小短靴。
衣裳的設計重點,米白偏黃的布料上,沾染了許多草黑色的小點,像是泥漿任意點在上面,極巨藝術感。
自從事情了結後,她也有心思花在穿衣打扮上。
宋遲秋看著她一套行頭,默默讚賞。
今天要出去賞花,她還特意打扮,不忍令她側目。
“你打算怎麽安置你的夫人?”
宋遲穗微微一愣,這個事情,倒是個麻煩。
她沉了口氣:“我現在腿還沒有完全恢復,我想等我好了,就不需要她了,到時候,給她一筆錢,讓她遠走高飛,別盡給我添麻煩是了。”
宋遲秋略帶戲謔意味;“是嗎?你舍得?”
她緩緩垂下雙手,小手相互纏繞著:“我時刻謹記著,她只是我的棋子,如今目標也已經達成,剩下的,就是我的腿。”她垂著眸,長長歎氣:“就是不知道還要等什麽時候好。”
宋遲秋笑了:“是不知道,還是......。”她撿起她的一縷頭髮,輕輕放下:“不願意好。”
姐姐老拿這個事情開玩笑,宋遲穗便說:“那你呢,你還要繼續這樣嗎?”
“姐姐,事情已經結束了,我早已經聯系好醫生給你開痊愈證明,你又是為什麽不願意呢?”
自從那次舞會後,宋遲秋經常和段甜甜發生“偶遇。”每次遇見,段甜甜都會請她吃好吃的,帶她逛遊樂場,帶她玩,事情結束後帶她回家。
兩人做的事情很親密,就像戀愛初期那樣。
只是段甜甜從未逾越什麽,弄得她有些不自信。
她喃喃:“你說,她會不會隻把我當孩子,不願意和我談戀愛,你說,她會接受一個精神病嗎?”
宋遲穗嘖嘖搖頭:“我說呢,你為什麽還不願意恢復,原來是因為這事。你自己感覺呢?”
感覺?宋遲秋總覺得,感覺這種事情太過主觀,且她根本不知道段甜甜在想些什麽。
“我不知道,總覺得,她很克制,很怕觸碰到我,倒是我.....哎。”
宋遲穗笑了:“我的姐姐,想不到你也有一天會為這個事發愁。”
她用桃木梳子梳頭髮,一面沉色:“你可以親自問她。”
宋遲秋:“問她?”
作為精神障礙者,問她是最簡單直接的。
“今天賞桃花,你們兩個有機會單獨相處,就去問她啊。”
如果是普通人,問她不好,但是作為單純可愛的精神患者,問出來不會顯得尷尬,只會顯得天真。
死就死了。
從一開始,這事是宋遲秋主動的,既然如此,還不如主動到底。
正說著,別墅大門口邊走來兩個人。
外面豔陽高照,灑落在二人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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