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離屏了一口氣,她彎腰下去,正對著她的小臉,看著那雙驚詫的眼。鼻尖對著鼻尖,上下打量尚且稚嫩的臉龐。
“小穗。”
宋遲穗起了一身麻,鄧離身影高大,仿若一下就能蓋住她。
她緊緊捏著戒指,咬緊牙關。
“我若真的想對你做什麽,你覺得你能反抗嗎?”聲音低沉,壓製,須臾之間,回蕩在闊大的客廳。
終於露出獠牙了?
宋遲穗摩挲著寶石戒指:“你可以試試。”
暗格裡的針冒了個頭。
鄧離一雙狹長眼半眯,似三月桃花般慢慢湊近。
那就別怪她不客氣。
揮針正要往上,鄧離忽然站起,往後一退:“逗你玩呢。”
她按著左手,藏住銀針。
“你到底要怎樣?”
“不怎樣,我喜歡你,要和你好好培養感情,不會對你強硬、霸道、亂來。”
還原吊兒郎當的原主,鄧離覺得自己賤兮兮的。她以前做任務的時候,從不這樣。
被禁錮已久高冷中華田園犬,放出來的真身竟是向往自由的二哈。
宋遲穗當然不會信,她聽完冷笑轉動輪椅,用輪子碾碎她剛剛說過的話,風一樣離去。
*
三日後,正是開學第一天。
春梅管家回來了,宋遲穗的起居回到了正常狀態。
有了管家,收拾起來也利索多了。缺點是她沒有什麽理由可以接觸宋遲穗,得來的正面值少的可憐,並且長期不貼貼,還要減分。
好在終於開學。
正直秋季,豔陽高照,銀杏開始變黃,黑色的大g碾碎了街道上一片片落葉,發出清脆的響聲。
鄧離和宋遲穗坐下後面,一路上,她都安靜地欣賞著風景。
“天氣真好。”來到這邊,她還沒有好好欣賞過這個世界的風貌。
雖說是小說世界,可一切都是那麽逼真。
過了半個小時,車開進學校,在眾學生豔羨的目光下,拐進了綜合教學樓前面的停車場。
大學的男男女女清純洋溢,一個個都看向本校唯一的大g,當然她們還經常看見勞斯萊斯、賓利、以及牛牛、法拉利等豪氣品牌。
這些都是宋遲穗家裡的,她喜歡哪一輛就開哪一輛。
車子停下,司機立即繞到後備箱,把價值百萬的輪椅放下來。
一面推到後車座門旁。
鄧離先行下車,她關了車門,繞到輪椅一旁,拉開後座車門。
路過的人紛紛看著高級車裡坐著的少女,她身穿潔白的衣裳,黑長直,齊劉海,一雙**一動不動,高貴漂亮逼人。
只是......。
“哎,看來老天爺是公平的。”
“有錢又如何,可惜是個殘廢,哈哈哈。”
“可惜可惜,殘缺的腿,配那張稚嫩臉,真是絕配。”
刺耳的議論如針綿綿灌入,鄧離瞥著遠去的人群,心似被刺痛了一番,原來身為殘廢的宋遲穗,每天都在受這樣的議論。
她不由得看向小朋友。
只見她面無表情,似沒聽到過那些人的議論,隻雙手撐著真皮座椅,要從車上往下挪。
“我來。”
鄧離連忙彎下腰,上半身探入車裡,一手穿過她窄薄的背,一手繞過她的膝蓋彎處,肌膚相貼,竟有些冰涼。
她的心微微一顫。
輕輕捧起宋遲穗,再將她安置在座椅上,鄧離腦海裡的正面值蹭蹭上漲,可她沉浸剛剛那些言語暴力中,沒時間開心。
她推著宋遲穗往教學樓走,樹葉縫隙之間透過來光,灑在宋遲穗頭頂。
周圍的人指指點點,說說笑笑。
宋遲穗一聲不吭,目視前方。
“小穗,你別聽她們瞎說。”
鄧離輕輕拍著她的肩,安撫著她。
遇到這樣的事,她十分可憐宋遲穗。
“別用可憐的眼神看著我。”宋遲穗冷冷回應。
“你怎麽知道我正看著你。”
“猜也知道。”她停下輪椅,側頭過來,陽光為她精致的側臉勾起一條弧線,縱然是大太陽下,她的眸光也顯得十分陰冷。
“與其可憐我,不如可憐她們。”
“可憐他們?”鄧離推著她繼續走。
“當然,她們之間大多數人,一輩子都只能停留在原地,並且只能通過這樣外在的攻擊,貶低別人,抬高自己,用以心裡安慰。”
“畢業以後,她們將進入普通的公司,乾著狗都嫌棄的工作,生活奔波不定,苟延殘喘,找不到喜歡的工作,買不到房子,也不可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聽上去好慘。
宋遲穗說的事實,只是小小年紀,竟已洞破人生,有著不屬於她的成熟與理智。
“你這樣想最好。”
“當然,沒有雙腿能也活的很好。”
她說得十分淡然,或許在失去雙腿的八年來,早已經習慣了沒有它的日子,故而內心是真的無所謂。
鄧離楞了會兒,回過神來,見宋遲穗已經推著輪椅獨自往前。
她的背影是那麽孤傲,從不在意任何人的眼光。
不愧是心狠手辣的人,情緒竟沒有一點波動。
鄧離連忙叫著她:“小穗,等等我。”
宋遲穗沒理她,輪椅快速拐進小樹林裡後,齒輪滾動的哢嚓聲停下。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