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叫她的聲音都顯得疏離淡然。
“簡老師。”
簡秋雨露出一個微笑:“我想和你談談。”
客廳,新蘭給鄧離準備了一碗山藥雞肉粥,別的她也吃不了,所幸就坐在那裡邊吃邊和簡秋雨聊天。
聊天的過程中,簡秋雨一直在說和宋遲穗是如何見面的,學校本來不收殘疾人,她又是如何說服校長收下她的,她們兩個一起經歷的,去海邊畫畫,去山裡畫畫,去各種各樣的地點畫畫,穗穗總是會較依賴她。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就是說兩個人共同經歷是多麽值得懷念和想念。
鄧離坐在桌前,鋼製的杓舀好粥喂嘴裡,牙齒或許是被鐵器冰到,粥味發苦。
“看來,簡老師比我還要懂穗穗。”
簡秋雨挑眉:“穗穗從不跟你說這些事嗎?”
她搖搖頭:“倒是第一次聽說,聽說你們的事,原來還有那麽多美好的瞬間呀。”
想來宋遲穗也那麽愚蠢,天天跟她講她和另一個女人的事,倒是簡秋雨,她來講的話就不是純粹的分享,而是**裸的挑釁與警告。
“下半年,遲穗就要畢業了。”
“嗯。”鄧離點頭:“時間過得真快。”
她繼續吃著飯,只是囫圇吃著,覺得自己應該吃,不吃會餓死,但完全沒有感覺到香味。
簡秋雨又說:“其實,遲穗還告訴了我一個秘密。”
鄧離:“秘密?”
“嗯。”
簡秋雨雙手交叉,輕輕拖著下巴,半壓著一雙桃花眼看著她,看著她,仿若要看穿她一般:“遲穗說過,你只是她的一顆棋子。”
鄧離的手微微一頓,鐵杓輕輕砸在碗裡,鐵器和瓷器相撞發出刺耳響聲。耳朵也嗡鳴了一聲。
她佯裝鎮定:“什麽意思啊。”
簡秋雨輕笑:“其實,她早就知道你家裡的情況,鄧小姐,你這麽聰明,應該也知道她知道了吧。”
原主騙了宋遲穗,她也一直沒拆穿,宋遲穗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宋遲穗還跟簡秋雨說這些,足以證明兩人的關系匪淺。
鄧離心浮浮沉沉:“原來你也知道了。”
她表現得十分平靜:“我和小穗約定過了,若是畢業她還不喜歡我,我就.....。”
簡秋雨挑眉,內心愉悅,竟是猜中了。
“你就如何?”
鄧離癱軟在座椅上,事到如今,反正也沒她什麽事了:“她就會和我離婚。”
她也說得很明白了,這才又坐直身體,埋頭吃飯。
看不見的角落,簡秋雨抿了抿唇:“那鄧小姐意下如何呢?”
她是等不到離婚了,今天就要走,去一個遠遠的地方,死的遠遠的。
如今也已坦然,想來事情已經做完,從人海中尋來的人,就要歸還人海了。
即是知道結果,鄧離反而松口氣,她希望穗穗日後健康快樂就行,而她也要開始自己的生活了。
“一切等她醒了再說。”
*
月亮透過菱格窗灑在地上,灑在某人臉上,讓她的面容在明暗間交錯。
她的呼吸很弱,幾乎聽不見任何聲音,有的僅僅是她穿著白色絲絨吊帶的心口,在微微起伏,劉海蓋住了額頭,眉眼成一條線,臉頰和唇色也因為補覺,長久的補覺,變得有血色了些。
鄧離坐在床前,一半月亮打在臉上,皙白的臉上呈出矩形陰影,另一半全部沒入夜色,鼻尖像是一道分割線。
她的指尖往前,在空中描摹眼前的少女的睡樣,一頭錦緞的長發灑在身前,白皙的胳膊露在外面,緊緊壓著鵝絨被,一對細腕如冒出的新筍,她一隻手就能握兩。
指頭從她的下發描摹到頸脖,再到鎖骨,再到胸骨......她的指頭微微彎曲,知道不能再描下去了。
眼前,宋遲穗像是被驚到一般,輕哼了一聲,眉頭緊蹙,嘴裡說著:“不要。”
“小穗。”
鄧離俯身,輕輕壓著她的手,湊到她跟前,她散發著好聞的味道,還有擔憂的氣息。
剛下去,宋遲穗伸手抓著她的衣領,顫抖地睜開了眼。
宋遲穗仿若從深海中上岸,整個人懸溺許久,這才得以呼吸。
夢境中那個人肆意對她,讓她掉入黑暗的洞中,本以為醒來,醒來卻見著那張一模一樣臉橫在眼前。
那夜,燈火葳蕤處,鄧離是不是已經把她......。
她連松開她的衣領,嚇得抓緊被子,往裡靠了靠,如今她的腿已好,正巧從床頭挪到裡邊,緊緊貼著牆體的三角區域,抱著被子,雙眼露著膽怯。
黑暗中,她總是害怕一切不可抗力。
鄧離蹙了眉:“小穗,是我。”
她不知道宋遲穗一見她,就忽然跑那麽遠,像是躲瘟神一般,也不歡迎她回來,也似乎沒有等她回來,也不問她有沒有哪裡受傷。
好像只有她在關心著,兩個人若有若無的“婚姻關系。”
她摁開燈,或是只有光能驅散一部分黑暗與恐懼,宋遲穗呼吸淡了些,一雙眼上下打量著她,黑色的眼眸猶琉璃,看著她有些害怕,有些膽怯,又有幾分說不出的感受。
“你.....你回來了。”
宋遲穗臉色紅些,一見到她,腦海裡自動灌入那些溫和的場景,還有後面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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