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連珠炮的問題轟炸過去,系統罵罵咧咧:“別著急,都是你靈魂太脆弱一下燒成木棍了,你好好在這裡養幾個月,就能恢復人形,至於你要的東西,早晚都會出現在你身邊。”
鄧離若有所思,她望了一圈周圍,天色將暮,四下無人,看的出來她所在一個寬闊的魚塘,周圍有炊煙嫋嫋的房屋,萬分寧靜,是她願望的地方。
她自小就有一個願望,養老要選在寧靜僻遠的農村,養養雞,養養鴨,釣釣魚,日子爽歪歪。
“謝謝你帶我來這個地方、不過我怎麽感覺這個地方很熟悉呢!”
系統不敢說話,只打岔:“我問你一個問題。”
“嗯,你說。”她舒適地將火柴棍腿放進池子裡,撩動水聲,一對火柴棍手扶著頭、她還沒有頭,扶著中間冒出來的樁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系統:“你現在對宋遲穗什麽印象。”
一聽宋遲穗三個字,鄧離連忙抱住自己的細胳膊細腿,不禁發抖:“她要害我,在哪裡?”
系統:“……沒事了,我只是問你對她啥印象。”
啥印象,當然是跑得越遠越好。
系統如今明白,原本不應該產生情感的,倘若產生情感,人很容易死在裡面,就不能出去了。
如今感情的消除也算是一件好事。
它:“宿主,剝離你的任務我也已經完成了,這段旅途結束,我也要休息啦,看見你頭頂的星星了吧,希望你能為我打個五星好評哦,不然我永遠都去不到下一個宿主那裡。”
火柴棍的手猶豫著:“你也要走了嗎?”
系統:“沒,我只是累了…..你給我…..好評哦。”
話剛說完,腦海的藍色光芒幻滅了,緊接著是無端的安靜。
鄧離也累了,自從上北明山後,就沒有一天睡過好覺,如今她枕著大地,蓋著星星,整個人像樹木一般寧靜,寧靜汲取水分,寧靜生長,慢慢地,她也睡了過去。
*
五個小時後,宋遲穗從睡夢中醒來。
這幾日情緒不穩定,總是愛睡。
睡覺補養身體,也讓她暫時忘記了夢境和現實,甚至不知道如何區分夢境和現實。
眼皮撐開,入目是杜金月擔憂的臉。
宋遲穗扶著頭坐起,見宋遲秋一雙眼睛通紅,卻強微笑:“妹妹醒了。”
她眨眨眼:“嗯,鄧離還沒回來嗎?”
聽她這麽說,宋遲秋瞳孔放大一圈,聲音帶著顫抖:“妹妹,白天不是。”
“白天?”
宋遲穗回憶起來,白天,那靚麗的藍寶石耳墜,還有她嘔的鮮血。
一下子,身體似痙攣般,整個心臟聚成一團,揪得她呼吸困難。
她抬頭望去,房間竟已布置得如奔喪一般,頓時心涼到底。
“阿離姐。”
她是真的走了。
她站起身,著急忙往外走,她也不知道鄧離在哪裡,但就是想往外走。
宋遲秋忙扶著她:“入殮師在為她化妝了,你冷靜些。”
入殮?化妝?
宋遲穗半張著唇,臉色似僵屍泛著白光,她的靈魂被抽走一般,嘴裡喃喃:“你說什麽。”
宋遲秋扶著她的細腕,不敢用力:“穗穗,入殮師已經恢復好她的容貌,你去看看吧。”
宋遲穗扶著朱紅色扶手,順著長廊往下走,鮮白的腳掌如玉瓷落在冰涼的大理石上,裙擺蓋著腳背,一步一步,輕掃台階上的余灰。
客廳周圍擺滿了花圈、花圈正中寫著一個奠字,鮮花堆滿了一地,堆在那中間的黑衣女人身旁。
她雙手捧腹,靜靜地仰臥在那,穿著一身素黑的衣服,還是她出門之前穿的那套。
她看上去那麽地恬靜、溫柔、嘴角還帶著一抹笑,腮邊還掛著一絲紅。
她只是睡著了而已。
宋遲穗一腳軟了下,整個身體差點往下跌倒,她緊著扶手,堅持著往前走去。
入殮師和周圍的管家都轉過頭,看見少女緩緩過來,仿若她不是人,像是被抽乾靈魂的軀殼,走到鄧離身邊。
撲騰一聲跪地。
四周的氣壓都降到冰點。
管家們都識趣走開,將這個人完整交給宋遲穗。
宋遲穗蹙著眉,手顫抖地伸上前,輕輕拽著鄧離的胳膊:“阿離姐。”
她搖著她,像平日搖她醒來一般。
“阿離姐,你別睡了。”
回應她的,是僵硬的軀體扭動,和半點都沒有的表情。
那具身體已經僵硬,冰冷,不再是從前溫潤暖和的,她的血管也已經消失,只剩下僵屍般慘白的皮膚。
唯有入殮師的手筆讓她煥發出一絲顏色。
可那絲顏色都是無力的,蒼白的。
宋遲穗搖晃不已,跪在她的跟前,頭靠在她心上:“你起來,你起來摸摸我,從前,你不是最喜歡摸摸我的嗎?我不怪你了,我不怪你了。”
她聲音沙啞著,死死扣著她的手,試圖將她的手往自己肩上放,可越是拽,那雙手越是僵硬。
死人是僵硬的。
宋遲穗一口氣提到嗓子眼,杏仁般的眼幾乎落在鄧離臉上,她長睫毛顫抖著,顫抖著,眼眶紅紅的:“阿離姐,姐姐,我知道了,你什麽也沒有做,我知道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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