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受控制地跳動起來,鄧離繼續往前,地上開始出現破碎的衣料。
都是被剪碎的天鵝舞服。
一時間,她恍若聽見了剪刀哢嚓的聲音。
她加快腳步,往前走去,見前方又一處亮光,便立即推門而去。
果然。
陰暗的房間,宋遲穗點了一盞燈,正坐在輪椅上,一手拿著剪刀,一手拿著衣裳,身上堆滿了破碎的衣物。
見她進來,宋遲穗的手一頓。
“小穗,你在這裡做什麽?”
“站著別動。”
宋遲穗剪刀朝她指著,頭抬起,一雙眼睛發紅瞪著她:“誰讓你進來的?”
透過燭光,鄧離看見她頭髮還有些濕,身上穿的衣服,也淌著一半水。
“小穗,你。”
“滾出去。”
宋遲穗轉過頭,一時難以接受,讓人看見自己的落魄樣子。
腦海裡回蕩起春梅的聲音:“小姐,你沒了雙腿,活著還不如死了。”
是啊,不能跳舞,洗個澡都洗不好,她還妄想著有一天能重新站起來?
不要了,屋子裡的東西都不要了。
宋遲穗見她沒動,眼神瞥著她:“你還不走。”
鄧離深吸一口氣,不用想,她知道宋遲穗在想什麽。
一個以舞蹈為喜好的人失去雙腿,猶如以歌唱為生的失去了嗓音,以做菜為生的失去了嗅覺。
她知道,那意味著什麽。
鄧離臉上不自覺充滿著憐憫,然而這樣的東西,宋遲穗最為不屑:“不要可憐兮兮看著我。”
這個時候,任憑宋遲穗說什麽,鄧離也不會生氣。
她朝她走去,一面說著:“小穗,我可以幫你。”
剛好走到她跟前,宋遲穗將剪刀抵上來,正巧抵在她的小腹處。
“幫我?”
對方挑開她的襯衫,將冰涼的利刃貼著她的腰側:“鄧離,你憑什麽認為,你可以胡亂走近別人的世界。”
腰間傳來一陣寒意,鄧離打了個冷顫,仿若看見了自己被割腰子的場景。
她屏住呼吸,低頭看著她:“別這麽抗拒別人,不是所有人都要害你。”
雖然但是,說出這句話,鄧離都覺得不自信。
宋遲穗仰頭,黑色琉璃一般眼眸如狼盯著她,聲音像是破碎的風鈴泠泠作響:“你看過《三國演義》嗎?”
“嗯?”
“知道曹操?”
“知道。”
“他有一句至理名言。”
鄧離提著口氣:“寧願他負天下人,也別天下人負他。”
宋遲穗抿唇笑了,剪刀朝肉嵌進去了一分。
鄧離小腹收緊,左手往下一劈,順著刀柄握住那瑩瑩手腕,輕輕一按,宋遲穗吃痛,松開了手。
將剪刀奪了過來後,鄧離蹲下,雙眸直視著她。
“鄧離!”宋遲穗咬著下唇,一邊扯自己的手:“你松開。”
“小小年紀,讀那麽深沉的東西都算了,還自我帶入,你以為你是大帥?”
宋遲穗沒聽她說什麽,隻一個勁兒掙扎:“你松開。”
“擰吧,胳膊擰不過大腿。”她思索著,也沒用力啊,宋遲穗就這麽不耐受?
鄧離目光落在她掙扎的手腕上,燭火昏黃的燈光下,她手腕有一處淤青。
鄧離忙松了手:“你受傷了?”
宋遲穗掩藏傷口,怒目瞪她:“要你管。”
說罷,她控制著輪椅,繞過她往外走去。
“小穗。”鄧離跟著車軲轆的聲音往前走:“我可以治好你的雙腿。”
“治?你怎麽治?”
“聽杜醫生說,你的病是因為心裡加身體,我可以幫你......。”
“太遲了。”輪椅停下,空氣安靜了一會兒:“一切都太遲了。”
她冰冷的語氣比死水還死,仿若洞破了這個世界的一切。
怎麽遲了,就那麽輕易下結論。
回過神來,宋遲穗已經遠去十米之外。
出了逼仄房屋,總算看清她身上的狼狽,頭髮濕噠噠地披在身後,裙子也被浸濕,輪椅滾過的地方,帶著一痕水漬。
宋遲穗在強勢什麽。
她大步走上前,一把將輪椅拽住,蹲下,將臉往對方頸側一湊。
宋遲穗吃驚地聳肩,感覺到鄧離鼻息沉重,對著她的頸側嗅起來,說話間帶著沉香氣息:“還有泡沫的味道。”
她往旁側偏了偏:“怎麽?”
“澡洗好了嗎?”
“要你......。”
管字還未脫口,鄧離伸手穿過她腋下,一手摟著她的腿,將她抱了起來。
身體忽地一輕,接著旋轉了一下,她頓時頭暈目眩。
慌忙抓著她的衣領,指尖剮蹭到滾燙的肌膚,她仰視著她,對著猶如雕刻出來一般下頜線,對著劇烈跳動的大動脈,愣怔了。
“鄧離,你幹什麽。”
“嘖,我比你大這麽多,你卻一直鄧離鄧離的叫,好沒禮貌,叫我姐姐。”
“休想!”
“行吧,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作者有話說:
鄧離:叫姐姐
宋遲穗:不要臉皮
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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