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說,因愛生恨,不想與她多說。
沉默了很久,宋遲穗水杏眼轉向鄧離。
她今天穿著駝色的風衣,內裡打著白襯衫、紅領帶,看上去,與初次見面時,已然有了很大的區別。
“小穗。”
鄧離揮了揮手,一股風拂過,吹得她眨了眨眼:“嗯。”
“我已經和她沒關系了。”
她推著宋遲穗到一樓,在繳費區排隊。
面前是烏秧烏秧的人,鄧離看了一眼,似乎能感受到宋遲穗視線的逼仄與壓迫,她便蹲了下來,將對方視線吸引過來。
“你信我。”
宋遲穗半勾著唇:“信與不信,與我何乾。”
鄧離要喜歡誰,要給人紋身,要為誰尋死覓活,都與她沒太大乾系。
她這話倒是,時刻提醒鄧離,兩人關系還不至於計較那麽多。
鄧離深吸一口氣:“她是不是跟你說什麽了。”
宋遲穗眼神垂下,看著地面:“你好像很在意。”
怎麽又繞到原來的話題上去了。
她撩開袖口,解開左手襯衫的紐扣,一共三顆,而後快速折上衣袖,一整條手臂露出來,露出還有些發紅的紋身痕跡,青色的血管凸出來,顯得她張力十足。
宋遲穗掃了一眼,很快偏過頭去。
鄧離湊上前:“你看,我都為你洗了紋身,就算是在意,也在意她有沒有傷害你,而不是她,你懂嗎?”
“誰要跟你說這個。”聽到這些話,字字句句像是撓耳的羽毛,令人不住發癢。
宋遲穗壓著情緒:“不過,她好像還很喜歡你。”
鄧離的臉近在咫尺,一雙鳳眸頓時撐圓,像是聽了什麽笑話一般,嘴一扯,露出潔白的牙齒笑:“喜歡我,怎麽可能?”
聽了這句話不應該是留戀?鄧離怎麽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你想太多了,沒看見她剛剛和裴博士,左一口親愛的,右一口我想你,要我們不在,兩人都親上了。”
宋遲穗若有所思看著她,哦一聲:“可她還跟我打聽,我和你是什麽時候好的,這不就是在意你嗎?”
鄧離推著她往前走,一面和她說:“你要知道,有這麽一種人呢,她明明不喜歡對方,但是她又覺得對方應該喜歡她,隻喜歡她,不能背叛她。我猜林琳就是如此吧,她只是還沒習慣,那個不喜歡她的我。”
宋遲穗:“你們那麽多年的感情,難道就這樣消失了?”
鄧離:“消失?愛沒有消失,只是轉移了,林琳嘛,她轉移到了裴思媛身上,我嘛......。”鄧離頓了一下,忽然不知道怎麽往下接,她哪裡來的愛,轉移給誰?
遲疑了半響,她低頭看著宋遲穗。
宋遲穗怔愣了一下,眼神似逃地閃開,便匆匆控制著輪椅往前。
嘿?她還什麽都沒說呢,就厭惡至此?
鄧離感覺心靈受到了衝擊,一個高高在上的富家千金,怎麽會任由一個裝成富有的二流子,對她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呢。
開好藥後,兩人回家。
一路上她開車,宋遲穗則安安靜靜地,閉眼,不說話,不吵不鬧,像是精美漂亮的玩偶,坐在副駕駛上。
“小穗,你睡了嗎?”
鄧離試探性問她。
半響,小孩睜開眼,目視著前方:“嗯?”
“你怎麽不問問,你的檢查結果。”今天最重要的事差點忘記了。
宋遲穗沉默了一會兒:“問了又如何,有改變?”
她並沒有抱希望,可為什麽還跟著她來這個地方。
“我檢查過無數次,都是一樣的結果。”她說話輕聲,到後面越來越小聲:“所以我.....。”她雙手交疊,右手死死拽著左手,似壓製著情緒。
氣氛低落起來,鄧離連忙說:“不一樣,這次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醫生開了外用的藥,那個藥物能喚醒你腿部的知覺。”
宋遲穗懷疑地看著她:“真的?”
鄧離點頭如啄米:“真的,這次有我,結果會不一樣!”
車輛勻速前行,鄧離聚精會神地看著前方,陽光正巧落在她臉上,說話間,她眼神放著金色光芒,喜悅、歡脫、溫暖像太陽。
宋遲穗輕含貝齒,也不知怎麽的,就信了她的話。
因為有她,不一樣。
*
晚上,洗漱結束後。
宋遲穗半躺在床上,手裡捧著《經濟學》一書,正用心地看著。
時不時還會因為浴室傳來的歌聲走神,她打眼看去,透明玻璃罩了水霧,修長剪影朦朧映照出來。
她緊扣著書頁,時不時摩挲著紙張發出悉數之聲。
沒一會兒,水停了,鄧離推開門,一股煙霧繚繞而來,鄧離裹著奶白色的浴巾,腳踏藍色人字拖,頂著頭半濕半乾的頭髮出來。
剛洗過鉛華的肌膚掛著露水,氤氳著一種乾淨和溫熱的氣息。
鄧離搓著頭髮走到她跟前,看了一眼床頭櫃,上面還放著冒煙的白開水和藥丸。
“水涼了該吃藥了。”
匆匆對視了一眼,她眼睛純澈而乾淨。
而後,她又轉身去衣櫃,找好了睡衣去廁所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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