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拂著水,水下,可見骨節分明的手被拉得很長,手拂過的地方,帶著後面的花瓣一同轉圈。
真愛玩,宋遲穗垂眸盯著她。
“醫生說了,你的小腿以下有動靜,說明正在恢復。”
宋遲穗的手一頓,指尖落在小貓的頭上,稍稍停了一下,眼神也似閃著光:“真的?”
她點頭:“當然,我騙你做什麽?”
鄧離轉過身,半蹲在浴缸旁,手從水中探出,五指朝下,水珠順著她的關節往下滑落,啪嗒啪嗒像是斷線的水晶。
她半壓著眼:“不過,你的大腿沒有感覺嗎?”
宋遲穗知道她問什麽,時至今日,僅有小腿有發熱感,大腿沒有。
她搖頭表示沒有。
鄧離扯出面巾擦著手,一根根擦淨,而後托著下巴看她:“奇怪啊,都是用了續筋油。”
她壓著鳳眸,眉目緊蹙像是在思考。
宋遲穗:“那醫生怎麽說。”
“醫生?”鄧離忽然眼前一亮,打了個響指:“對了,我把情況給她說了,她說,大腿是你在按,因你的力氣小,藥物沒有浸入到皮肉裡去,所以沒有效果!”
她有些懷疑:“你不要騙我,你那個藥物,本就是外用的。”
鄧離一下站起身來,雙手叉著腰:“嘿,我騙你什麽,對我有什麽好處。”
她走出浴室,繞到她身旁,蹲下來,伸手接過她手裡的小貓,抱起來往臉上蹭了蹭:“你自己按摩的時候,肯定沒有我手勁大。”
宋遲穗愣怔,開始猶豫:“是嗎?”
猶豫時,鄧離的臉忽然湊了上來,一雙鳳眸閃著清澈:“所以啊,以後還是我幫你按腿?”
“這。”
她咬著下唇,將嘴唇含得通紅,一雙眼睛一眨不眨,似乎在思考。
鄧離上下覷她的表情:“小穗,就這麽決定了。”
半響,宋遲穗胸口往下一沉,眼睛斜著看她:“既然如此,那也沒有辦法了。”
嘿,居然同意了。
鄧離受寵若驚。
她眼珠子滴溜一轉,立即停在宋遲穗臉上:“小穗。”
宋遲穗有些氣呼呼地:“又怎麽了?”
鄧離放下小貓,將它驅到一旁去玩,繼而單膝屈著跪地,蹲在她面前,她伸手扯著宋遲穗衣袖,十分難堪道:“醫生還說了,天氣轉涼,你獨自洗澡容易著涼,要不還是。”
她抿了抿唇瓣,努力克制著笑:“我替你洗吧。”
說完,她一雙眼睛期待地看著她。
宋遲穗楞了一會兒,繼而嘴角也跟著勾起:“阿離姐。”
“哎。”鄧離一手摸摸她的頭髮,等待著她的發令。
冰涼小手蓋在她手心上,宋遲穗一根根數著她的指頭,剛開始,臉色尚好,忽地一下,臉色一變,一手扯著她中指狠狠往外一扯,發出聲響。
“哎喲。”
鄧離連忙縮手:“手要斷了。”
她甩著左手,中指竟像是斷線一般晃了晃。
宋遲穗收起笑意,一臉嚴肅:“你做夢吧。”
繼而冷酷無情地駕著輪椅進了浴室,連一個回眸都不曾給她。
她獨自抱著手“悲慟”了會,便又去逗貓了。
浴室,宋遲穗反鎖了門,將輪椅停到浴缸旁,這才準備脫衣服。
房間開了風暖,加上浴室熱氣蒸騰,即便是脫了衣服,也不會著涼。
鄧離又在找什麽借口,這個變態。
待心緒寧靜了些,她才摸著領口,解開那一顆一顆珍珠母貝紐扣。
蓬蓬裙的優點是好看,層層疊加,顯得十分具有少女感,宋遲穗從小就喜歡這樣的裙子,只是隨著年齡的增長,本應該更喜歡成熟一點的衣裙,可她的喜好就像是廢掉的雙腿,停留在十二歲。
然而,十二歲的時候,解開蓬蓬裙,裡邊是貧瘠的骨頭,尚未冒頭的花骨朵。
二十歲呢?
如筍尖一般的嫩手解著一口,帶著布料與貝母摩挲的聲音,從第一顆到腰腹的最後一顆,宋遲穗停下來,拽著兩邊衣袖,像是剝開鮮嫩竹筍一般,放出明豔奪目的身軀。
二十歲,和十二歲大不一樣了。
縱然是穿著最稚嫩的蓬蓬裙,也蓋不住她玲瓏的身段,凹凸有致。
上衣疊在腰間,則要脫下面的衣裙,她先拖著左邊,再已同樣的方法拖住右邊,支撐起半邊身體,這樣一來,裙子就到了大腿處,像是剝落凋零的花瓣一般。
宋遲穗深呼吸著,做完這一套,每次都要耗費些力氣。
加之上次落水,落下了毛病,她的體力更是不支。
她小口小口喘氣,等坐了一會兒,才恢復好體力。
室外,鄧離正在用羽毛做逗貓棒,一面還給羽毛上掛了一串鈴鐺,這樣一來,逗起貓來,就會熱鬧許多。
此時,小奶貓正在哼哧哼哧喝奶,一口羊奶喝完,又掉頭去貓糧碗中,嘴巴張到最大,含著糧食開始吃。
小小奶貓,飯量倒是不小。
鄧離將逗貓棒舉到它耳朵邊,搖來搖去,小貓卻只顧著乾飯,嘴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正眼都不瞧她。
都說貓隨主人,小奶貓竟沒有隨她的性子,倒是隨宋遲穗那高冷性子去了。
她朝浴室看去,見玻璃上的投影,宋遲穗依舊坐在輪椅上,此時已經換好的衣服,影子投過來時,是有形狀的剪影,肩窄背薄,一雙手臂正拖著自己,要往浴缸裡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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