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還沒說完,一個法師急切打斷她的話:“不可能,我們上次還去過石門鎮,裡面的人都好好的。他們白天還是和普通人一樣地生活,只是…晚上行為有些怪異而已。既然土地婆乃庇護我們的神祗,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他們都被鬼王害死嗎?”
“本神怎麽做事還輪不到爾等來指手畫腳,既然你不相信本神所說,那你想去救去就是了,沒有誰會攔著你!”
“難道不是嗎?那些人明明就是活著,你是神明,你已經到這裡了卻不去救,你憑什麽……”
“放肆——”
枔靖爆喝一聲,用上些許神力,喊出的話震得眾人耳膜嗡嗡作響,猶如雷霆之威。
——她這人最討厭就是有人把她往道德的烤架推,就好像你是護工所以病人一旦有個啥那不定就是你護理的原因,你付出所有都是理所應當。現在則是,因為你是土地神,所以就必須怎樣怎樣……
說白了,護工也好神祗也好,都只是一個職業而已。
那鬼王怎麽可能會放過這麽多人的靈魂元力?再說,退一萬步,就算那些人真的還活著,那麽也跟兩個附體的法師一樣。
救?
別人休想妖邪她怎樣,但是她不做,她並不會去強行要求別人也要和自己一樣。
枔靖並沒有收回靈鏡,意念一動,靈鏡開始對準剛才帶頭“為民請命”的那個老者。
本來想不理會,可是話趕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看眾人的表情,內心似乎都有這樣疑問。
只不過有些沒有說出來,正好,借這個機會樹立自己的威信和處事態度。
“既然爾口口聲聲說不忍眼睜睜看著這些陌生人痛苦死去,想必爾在自己生活中是更加疼惜保護自己親人朋友的人吧。就讓本神來看看你都是怎麽保護自己的親人朋友的:喲,十歲的時候花了十多個錢從別人手裡買下一條蛇去放生,可是家中父母因此沒了治病錢而病死;而後拜入一高人門下,十七歲時師父派你去救援師兄,你卻在路上幫一個老人背柴火,老人感激你說你是好人,但是你師兄卻因為被救援不及時而死掉;二十二歲時……”
“那是他們本來的命數,命該如此,早就定好的……那老婆婆腿摔斷了,我難道要眼睜睜看著她在那裡痛死嗎?我”
眾人看著靈鏡上不斷閃現的影像,聽著土地婆冰冷的沒有任何感情溫度的講訴,心情也漸漸變得微妙起來。
枔靖繼續說道:“……爾三十七歲時看著傳道受業解惑的師父離去,以你修煉的法術應當知道你師父是因為之前捉鬼受傷導致生元比常人枯竭更快,你只需要將你的生元傳給師父就能延續對方壽命,可是你這個善良的**師卻並沒有這麽做呢…”
“你,你血口噴人,這一切都是命數,你憑什麽如此汙蔑我?師父他不讓我……”那人已經被枔靖弄得氣急敗壞
其實這些事在人們生活中都很平常,但是既然這家夥以為自己站在道德高點就連神明都能指指點點,那麽神明就要告訴他,他不配!
鏡面上的畫面還在繼續,枔靖的話音也沒停下:“……好了,時間來到一個月前,你的確去過石門鎮,還是和幾個同道好友結伴而行……嘖嘖,讓本神看看你這個善良的人都對自己同道好友做了什麽…那神秘力量拖住了你,他們舍身撲上來救下你,可當他們被困住時,你……”
“你住口,你……”
“你卻丟下他們,獨自逃了。
”枔靖冷冷地道:“看在爾曾經也做過一些好事,這次也是真心為了匡扶天下正道的份上,本神便大度不與爾計較。本神是否善良是否自私還輪不到爾等來評定,若是下次再敢對本神指指點點休怪對爾不客氣!”
“哦對了,最後本神再好心奉勸你們一句,這裡已經是鬼王的勢力范圍,你們絕不是他的對手,最好盡快離去。當然,如果你們執意要救裡面的人的話,那就盡管去,千萬別說有人攔著你不讓你去。以及那些想去救人的自己去就是,千萬別用道德繩子把旁人也拉上,給別人做了墊腳石!”
說完,枔靖隱去身形,直接撤了。
剩下眾人處理在搖晃不定的山頭上,面面相覷,看著對方,心思各異,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特別是那幾個一直堅持說要去鎮中把上萬百姓救出來的,此時心中說不出的壓抑和憤怒。
——他們只是想要救人而已,難道這也有錯嗎?
那土地婆非但沒有表揚他們,反而還被對方把所有老底都翻了出來,顏面盡失,如此,他們反而不能就此作罷了。
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過往,雖然親人師父師兄的死不是他的錯,就算是因果和功德也落不到他頭上,但……被如此直白地說出來,仍舊讓人們感覺此人表面善良下的涼薄。所以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樣了。
如果他就這樣跟著眾人回去的話,結果不言而喻——社死。
他將無顏在法師界立足,他會被孤立。
那老者臉色漲的通紅,瞪著眼睛看向眾人,“看吧,這就是你們信仰的神,讓她來拯救那些可憐的黎民百姓,她便把我們的老底翻出來,她還是神嗎?還配做我們的土地神嗎?她這就是自私自利貪生怕死!你們也別跟我在那裡擠眉弄眼,我就說她自私自利貪生怕死怎麽了,難道不是嗎?神明之所以受我們信仰是因為她庇護我們,如果她根本不管我們死活,我們還信仰她幹什麽?她聽到了又怎樣,我就是說給她聽的,有本事就像對剛才那兩位法師一樣對我也抽魂煉魄啊?哼,對付不了鬼王,就知道在我們面前耍威風裝高深…是,我以前做的事情的確有些欠妥,但我又不是神仙也不能未卜先知,我…”
眾人一開始還想勸勸他,可是見他不知道吃錯了什麽藥,一個勁兒地抱怨,大有越來越來勁兒的勢頭,只剩下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