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了,不舒服就在家歇著。”
沉思對盧娉的態度是有些奇怪的,不像是情侶之間的,她聲音早就足夠細弱,面對盧娉的發問,聲音會更加柔弱幾分,聲音細小神情溫順:“我想見女兒了。”
“又看不到,什麽見不見的。”盧娉不太高興,這讓沉思整顆心都提了起來:“你是不是生氣了?”
太乖太沒有脾氣了。
溫順的貓咪?
尹蔓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想到溫順貓咪這些字眼,沉思甚至比之柳思隱以前還要過火的溫順,似乎沒有一點點自己的個性,她們家是不是專業做人家金絲雀的,尹蔓思緒剛起,就連忙掐斷了,畢竟沉思是長輩。
盧娉並不承認,她話中有幾分不悅:“沒有,見過了,回去吧。”
她坐過去,替沉思揉腰。
被她揉了一下,沉思就握住了她的手,不讓她亂動,臉色緋紅,盧娉覺得悶順勢捏住了沉思的手,沉思想要掙脫卻被她越握越緊,改成了十指相扣,細細把玩。
盧娉固然不考慮柳思隱,柳思隱是看不見的,也可以不考慮她,大不了她充當個瞎子,但她是不是還得顧忌一下這裡還有個孩子,這麽一個小小的動作,有了新眼鏡的薑思思看的一清二楚,眼神已經在噴火,但很快她掩飾了過去,尹蔓差些覺得是她眼花,等著她再看過去的時候,便看到薑思思擺上了一副人畜無害,天真爛漫又帶著慢慢懇求的神情:“媽媽,你可不可以留下陪思思?”
沉思都沒有張口,盧娉就拒絕了:“不可以。”
她握著人手的力道更重了些,不出所料是被要被捏紅了,沉思忍著疼:“我想留下來,可以嗎?”
沉思一看就是疼愛孩子的人,她想留下來陪著薑思思,也可以再和柳思隱說說話,但盧娉拒絕的很堅決:“不可以。”
薑思思還要說話,就被盧娉一句話堵了回去:“我買的。”
薑思思黑溜溜的眼珠轉了兩圈,她說:“我姐夫可有錢了,她會把錢還給你的。”
當盧娉看過來的時候,尹蔓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薑思思口中的姐夫是她,她自然是願意慷慨解囊的,畢竟那是她嶽母,贖身錢她願意給,就怕盧娉不願意要,她們之間已經不再單純。
她只能給了薑思思一個肯定的眼神,又去勸著盧娉:“阿姨想陪陪女兒也是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行,那你留著吧。”盧娉氣惱地說完這句話就走,尹蔓不懂她氣性怎麽這麽大,她覺得盧娉很奇怪,她面對別人大都一副薄情無心的樣子,以上帝視角看待眾生,渾然不把她們當做活生生的人。
對她呢,是悲憫中帶著同情。
對梅煦影呢,又有些母親的天性,淡淡的關懷並不濃烈。
但對沉思她有些幼稚,就像小孩面對喜愛玩具的獨享欲,但又像是合情合理的,雖然盧娉的身體已經有了四十六歲,但是她自己才三十七歲,其實她比沉思要小,心裡年紀要小上好幾歲的。
私有欲得不到滿足就會生氣。
沉思能聽到病房門被重力關上的聲音,她打了個顫,也沒有多言。
想了會兒又覺得不妥,甚至寬慰著女兒,她對柳思隱說:“她生了病,脾氣不太好。”她不是一般的差。
她又覺得沉思不夠溫順了,如果是柳思隱她此刻應該會哭,會嬌嬌弱弱地讓她回來,而不是沉思這樣平靜。
沉思留了下來,但盧娉走了,甚至還沒問到真相。
要是可以的話她還是想把盧娉的腦袋撬開,看看真相是什麽,她分明什麽都清楚,但她什麽都不說。
尹蔓也拿她無可奈何。
看她們母女說話的功夫,梅煦影來了短信。
【表妹,借用兩天幽夏。】
借用這種話就很怪,尹蔓回著消息。
【問清楚了?】
她想知道梅煦影是不是去找梅浣問清楚盧娉的事了,但後面梅煦影就沒有回了。
柳思隱她們似乎有很多話說,尹蔓就在一旁聽著,沉思偶爾會說到她,柳思隱會跟沉思說,她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她不算很差,但也沒有很好很好的,她覺得自己稱不上很好很好,但柳思隱不這麽覺得。
還是張姨上來給她們送晚餐,才結束了談話,尹蔓也才注意到外面的天已經黑了,這餐飯尹蔓吃的還挺艱難,她習慣了喂柳思隱吃飯,被薑思思看著就很奇怪,沉思說柳思隱能遇見她真是福分。
可遇見柳思隱也是她的福分。
現在想來,盧娉最好的地方就是寫了柳思隱這個人物,讓她的人生彌補了許多缺失。
白日落下帷幕,黑夜掀開大幕。
外面燈紅酒綠,醫院靜寂無聲,幽深的長廊走得格外艱難,她倒是不信鬼神,只是黑夜走到醫院的長廊,感受著冷氣或多或少有些滲人。
她也不是故意出來晃悠的,只是柳思隱跟沉思一塊睡,她就有些睡不著了。
原本沉思是要陪薑思思的,但薑思思懇求沉思留下來的,真到了留宿時候又不肯挨著沉思睡,小孩都很奇怪吧。
一時一變的。
習慣了柳思隱睡在身邊的感覺了,這身邊空蕩蕩的就有些睡不安穩,乾脆是起來了,想著逛一圈,逛累了也就睡得著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