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漾:“沒有。”
女醫生被氣到呼吸停了一秒,她仔細端詳起唐漾來。
對方化著淡妝、襯衫不菲,大概是職場精英一類。
再看她魂遊天外這樣子,大概是不想要這孩子,現在職場對女性的壓迫很大,她見過很多這樣的病人了。
想著,女醫生利落道:“如果你想做掉這孩子的話,可以推薦我們我院微創無痛人流,拿到了國際專利的,”女醫生一邊“哢哢”敲鍵盤一邊語速極快道,“我這邊給你開單子,你直接拿到背後那棟矮樓去繳費排隊,半小時做完下地,你還可以回去上班,”醫生看到某項,又提醒,“不過你已經29了,恢復肯定不如年輕小姑娘,人流一次對之後都會有很大……”
“啊不不不,”唐漾恍如驚醒般連連擺手,“我要這孩子的,我要的,要的。”
難不成剛剛還沒回過味來?
也是,肚子裡揣個東西快三個月還沒發現,醫生見了挺多,還是服氣。
她飛快刪掉做人流的預約單,道:“那我給你開點藥,你放心吃,都是安胎的。”
唐漾點頭:“好的好的好的。”
醫生又道:“懷孕期間,至少這段時間不能飲酒,忌辛辣生冷,少熬夜,不要劇烈運動,三個月之前忌房事。”
唐漾雞啄米似的點頭:“好的好的好的。”
醫生伸手到她眼前晃了晃,確定她是清醒的,這才道:“我之前說的你可能沒注意聽,有流產傾向,所以建議在家休息一月,”醫生考慮到實際情況,放寬要求,“至少一周,”她正色批評,“真的太粗心大意了,工作忙歸忙,決定要了就好好養著,不然你再晚來幾天,估計就是流產了……”
唐漾連連應好,態度是周自省等人都沒享受過的討好。
唐漾從診室出來,面上一會兒是複雜,一會兒又笑。
她形單影隻,在婦產科顯得格外矚目。
其他女的牽牽老公衣角:“她好可憐哦。”
胸不大,腿長直,臉蛋漂亮。
老公們挪開視線,很有求生欲地認同並道:“我沒有讓你一個人這樣。”
女人們歡天喜地。
唐漾真的沒有失魂落魄,她只是在走神。
她前後忙完拿了藥,想到要請假,又去老中醫那好說歹說多開了份病歷,這才回到車旁。
她開門,坐進駕駛座,摸摸平坦的小腹,還是覺得神奇又不可思議。
原來,她那段時間反常不是因為做曇信通精神壓力大,是因為懷孕了?
懷了蔣大狗的孩子……
唐漾手停在小腹上,又忍不住想,裡面會不會是隻蔣小狗啊?
想著想著,她又忍不住勾了唇角。
從知道自己懷孕到接受自己懷孕,唐漾用了快一個小時,可一旦接受了,她當母親的思維就轉換得很自然,也很奇異。
比如,她覺得自己不能開車了。
萬一安全帶勒到蔣小狗怎麽辦?萬一方向盤擋到蔣小狗看風景的視線怎麽辦?萬一她踩油門刹車蔣小狗睡不安穩怎麽辦?
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唐漾趕緊滾下駕駛座,打了個出租到一休樓下。
以前她打傘恨不得把臉遮完,現在打傘,她一個勁兒把傘朝下拿,迎著眾人異樣的目光,她擔心的是蔣小狗會不會被曬到啊。
唐漾第一次當媽媽,她聽到“流產跡象”很怕很怕。
她覺得自己不是個好媽媽,這是她和延狗的孩子啊,她一定一定一定要好好保護他。
前台小姑娘們早就認熟了唐漾,見人從門口進來,殷切地迎了引到電梯口。
唐漾和她們簡單寒暄並道謝。
唐漾以往穿正裝過來都是走路帶風的精英形象。
今天她還是穿著規整的白襯衫和西服裙,可面上卻是一種說不出的溫情。
一個前台妹子問同伴:“你有沒有覺得唐處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同伴讚同:“是有點不一樣,但又說不上來。”
————
唐漾到一休頂樓的時候,蔣時延剛開完會,正在辦公室刨盒飯。
他助理在外面泡了杯檸檬水,正要給他端進去,唐漾虛聲喊停助理,接過助理手裡的水杯。
蔣時延一邊吃飯一邊看手機,聽到緩慢的腳步聲、關門聲,頭也不抬。
這人習慣可真差。
唐漾忘了自己也愛玩手機,她一面腹誹一面站定在他身旁,然後把水杯端到他飯盒邊上。
待她放好水杯後,蔣時延看也沒看她,直接拉過她白膩的小手,用油膩膩的嘴親親了她手心。
唐漾大驚失色,蔣時延笑著抬頭看她。
“你平時都這麽親你助理的手心嗎?!”漾漾眼睛睜得大大的,震驚的表情也特別好看。
蔣時延扯張紙擦擦她手心,把紙擱她手心上帶著她的手擦擦自己的嘴,慢條斯理擦完了,這才把她拽到懷裡,眉目噙滿溫柔給她解釋:“每次你靠近我,我心跳都會變得很快。所以心跳快了,就知道是你來了。”
這是陳述句還是表白啊。
這人嘴還挺甜,唐漾檢閱著面前只剩邊角的飯盒,沒糖啊。
她窩在他懷裡軟綿綿打了個哈欠,彎了眼睛。
唐漾在信審處的時候,像粉玫瑰,長相沒有攻擊性,說話辦事卻利落幹練,如玫瑰花瓣下的保護刺。
可在家,或者在蔣時延面前,她便會習慣性脫掉工作時的氣場,不自知間袒露最柔軟的部分。
類似一隻小貓,被人喚作“小月亮”,在午後陽光裡懶洋洋舔爪子的那隻。
蔣時延抱著她,心登時化成了一灘水。
他親親她耳尖,忍不住蕩漾地問:“想我了?嗯?”
兩人的相處模式大多是蔣時延中午去找唐漾,唐漾在工作日中午過來來找蔣時延的次數一隻手就能數完。
唐漾心裡還裝著事情,她輕輕“嗯”了聲,問:“你家有什麽遺傳病史嗎?”
有的話她可能要去做一個基因篩選。
因為他們還沒正兒八經商議結婚,自然也沒做婚前檢查。
蔣時延雖不知道她為什麽問這問題,但還是認真思索片刻,“沒有。”
唐漾:“你家有雙胞胎史嗎?”
這次是一個,但如果有的話,下次可能就是兩個啦。
蔣時延還是想了一會兒:“沒有。”
唐漾又問:“你家重男輕女嗎?”
“我家重女輕男,你看我媽都不要兒子,只要兩個女兒了。”蔣時延想到自己老媽聽說自己和唐漾分手後、劈裡啪啦批評的那一通就哭笑不得。
唐漾蹬掉鞋子,把腿盤在蔣時延椅子上。
蔣時延抱著她腿不讓她滑下去。
“怎麽了乖乖?”他問。
怎麽忽然問這些問題。
唐漾停了幾秒,扭身抱著他脖子,然後小心地把身體轉過去,變成面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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