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程斯然耐心消磨殆盡時,蔣時延忽然笑出聲,輕描淡寫解釋一句“沒什麽”掛了電話。
程斯然:“……”
就在程斯然告訴自己不能罵髒話時,蔣時延一個電話又打到了馮蔚然那裡,無比殷勤地問“家裡晚上吃了什麽”“程程乖不乖”“蔬菜聽不聽話”“易女士有沒有叨叨自己”。
蔣時延每個字都問得無比蕩漾。
馮蔚然和蔣亞男交換著蔣時延是不是喝了假酒的眼神,戰戰兢兢回答。
兩人還沒來得及反問蔣大佬是公司KPI撬了TAXI還是發了什麽橫財,蔣時延支支吾吾“很晚了”,又掛了電話。
第三個,撥給沈傳……
全世界都知道蔣時延很開心,可誰都不知道他開心的原因。
他搬到了漾漾隔壁,成了漾漾鄰居,他說送漾漾去上班,他家漾漾說……試試吧。
牆另一邊的臥室內。
唐漾真的要睡了,可她一閉上眼,耳邊就響起蔣時延方才國家戰略一大堆亂忽悠的話。
都是語文及了格的人,所以他是不是“唐漾我想送你上班的意思”,所以應該是?所以就是?
唐漾越想耳朵越燙,最後,她一把扯過被子蒙住紅到快滴血的臉。
延狗,延狗對自己,是不是或許大概也許可能真的是,喜歡啊……
第28章 想3
雖然唐漾睡得晚, 但她醒得早。
第二天, 唐漾不到七點就起了, 然後慢條斯理化妝、挑衣服、挑包包。她本著對工作的尊重把頭髮都捯飭得一絲不苟了, 這才換鞋, 準備出門。
她想著蔣時延要是沒醒,她就自己開車去,把某人昨晚的逼逼當成一個笑話, 還能順便嘲笑他。
結果, 唐漾剛推開門,便見一道熟悉的身形倚在門口,手裡拎著熱騰騰的包子和豆漿。
“早。”蔣時延朝她勾了勾唇。
灌湯包是老字號, 隊很難排。對唐處這樣的早餐外賣選手來說,無疑是個驚喜。
她反手指自己, 用眼神詢問。
蔣時延笑著點頭。
唐漾接過來, 邊走邊問:“我媽上次六點半去, 人就排到了馬路對面,你是起得有多早, ”唐漾想到什麽,“你以前不是要睡到十點嗎,然後下午兩點去公司,五點就下班。”他還曾經拿這份自由攻擊她。
“分淡季和旺季啊。”蔣時延毫不心虛。
唐漾又問:“你吃了嗎?”
“當然。”
兩人下到車庫,蔣時延車位上停著輛路虎。
他給唐漾拉開副駕駛門,紳士地作請狀。唐漾抱著早飯開心地坐進去。
就像唐漾飯後玩遊戲歸玩遊戲,每天睡前會堅持看金融專著一樣, 蔣時延看著不靠譜歸不靠譜,他車載播放器裡收藏的幾個廣播卻是財經、文化、要聞、華爾街一類。
蔣時延車開得平穩,八點鍾的道路也不吵鬧。
車窗開了絲縫,沙沙清風吹得人心曠神怡。
唐漾一邊吃早飯,一邊聽廣播,偶爾遇到有話題性的,她會和蔣時延討論兩句。唐漾邏輯思維強,她對一個事件的思考主要在可行性和執行力。而蔣時延開拓思維出眾,他更傾向於一些先導性和上層建築的東西。
雙方有討論有爭議,唐漾伴著愉悅的心情吃完早飯,蔣時延剛好把車停到匯商大樓旁邊的小路上。
現在八點半,比平常早到二十分鍾,唐漾並不急著下車,蔣時延自然也不急。
唐漾先把豆漿袋子裝進擱包子的牛皮紙袋,再把牛皮紙袋從中間對折,直至一小塊。
“謝謝蔣大佬,”她彎著眉眼,手放上開關,“那我先下去了?”
蔣時延看著她,唇動了動,忽然出聲:“漾漾……”
兩個字,成功把唐漾凝成一座姿勢奇怪的雕塑。
很多人的名字都是這樣,你把其中一個字叫疊字很正常,比如唐唐,糖糖。
但把另一個字叫疊字,就陌生又奇怪,比如漾漾。
唐漾第一次聽到,覺得神奇又詭異。
她慢慢放下手,以這樣的表情回望蔣時延。
蔣時延臉上出現了一瞬的不自然,隨後他別開視線,解釋道:“我昨晚和程程通電話,他最近喜歡叫疊音,就很萌,”蔣時延學道,“看書書,睡覺覺,吃飯飯,要抱抱……”
唐漾想象出程程小朋友甜甜的奶音,心都快化掉。
她無奈地對蔣小朋友道:“那你可以叫我糖糖啊。”很多人叫,聽得習慣。
蔣時延十分倔強:“我要和別人不一樣。”
“你哪兒來這麽多彎彎繞繞,”車門外有個垃圾桶,唐漾擲籃成功,笑說,“別人叫你延狗,我也叫你延狗,我也沒要求自己和別人不一樣啊。”
“你可以要求和別人不一樣啊,”蔣時延認真道,“你可以叫我蔣蔣,時時,延延,如果都覺得拗口,叫我時延也可以。”
時延。
唐漾輕輕念一聲,心口被燙到。
“我不要,”她腮紅遮住了臉紅,格外理直氣壯道,“拗,拗口又矯情,”唐漾嫌棄,“也不是很親近。”
“那你可以叫我一個不拗口又不矯情的。”
某人一心虛,蔣時延就來了膽。
他偏頭望著自家小姑娘,臉上掛出大灰狼誘騙小白兔的純良笑容,“還要親近的話,”他循循善誘,“叫老公好不好?”
唐漾不肯吃虧:“那你怎麽不叫我老婆——”
蔣時延脫口而出:“好啊!”
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唐漾臉騰地紅透。
“連哥們的便宜都要佔,你是不是人。”唐漾嗔著,用食指輕戳一下他的腦門。
她手指軟,點一下宛如施了法,蔣時延渾身骨頭變成了麻繩,癢酥酥地轉。
“漾漾。”他又喚,斂了點嬉色。
唐漾撞進他滿眸深邃,咬著唇錯開:“你要說什麽……”
“漾漾。”蔣時延喚第二次。
“嗯。”唐漾應得很輕。
蔣時延又沒了聲音。
再隔一會兒。
“漾漾。”蔣時延凝視她,輕緩地喚了第三次。
之前,是蔣時延想說,唐漾打斷他。
這次,唐漾給了他機會,小聲地:“你到底要說什麽啊……”
借著身高優勢,蔣時延可以睨見她紅透的脖頸、眼裡的婉轉,他話到嘴邊轉了又轉,喉結滾動著,最後失笑:“沒什麽,叫叫你。”
唐漾抬手去捏蔣時延的臉。
蔣時延伸手想握住她的手。
“注意安全。”唐漾抽手下了車。
蔣時延抓到一縷空氣,雙手緩緩蒙上自己的臉。
他癱在駕駛座上,如溺水之人被撈上岸的第一刻,胸口起起伏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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