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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闕 杼的番外(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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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海青拿天鵝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4-08-26 20:53:46 来源:搜书1

  “……勞煩公子轉告晉侯,信短話長,姮有事須親口同他說,他若是能來,姮會一直在辟雍等他。”公女姮對我說這話的時候,神色誠懇,眉間似乎藏著些心事。

  我應下。

  兄長心裡一直有公女姮,我雖不知道他會不會來,但覺得公女姮難得來鎬京,兄長會高興的。於是當日,我就讓使者攜書回晉國,將公女姮的話轉告兄長。

  天子駕臨辟雍,大豐之日會射,不少貴族都聚集而來。

  其中有我和公明的好友,楚子熊繹的兒子熊勇。

  楚人臣服於周,熊勇年幼時就被楚子送到辟雍受教。他脾性不羈,尚武好鬥。記得當年剛來到辟雍的時候,子弟們都是小童,最多玩玩木棒。只有熊勇隨身帶著一柄銅直兵,發怒的時候就“鏘”一聲拔出來,嚇得別人嗚哇哭叫。

  楚人荊蠻,師氏大為頭痛,責罰當然少不了。受教的子弟們被他嚇過幾次,見到他就像見到惡鬼一樣避之唯恐不及。

  當年敢跟他玩的只有我和公明。原因無他,子弟中我最年長,師氏吩咐我要帶頭引導;而公明跟熊勇一樣頑皮,這兩個人撞到一起正是棋逢對手。時日長了,我和公明覺得他為人有義,漸漸地交好起來。

  熊勇雖鹵莽,最大的愛好卻是美人。自從我們認識他,閑聊的時候從來少不得美人的話題。從前我們溜出市井去看圩日的時候,他就教會了公明對著迎面走來的女子吹口哨,並且走上前去搭訕,一口一個“美人”。

  很可惜,熊勇的雅言口音濃重,被搭訕的女子常常掩袖笑著跑開。他不以為意,篤定地告訴我們,說周女無趣,若是在楚國,沒有他拿不下的女子。

  正是因為習慣了他的厚臉皮,所以當熊勇對公女姮直呼其名的時候,我雖意外,卻並不十分吃驚。

  “你不是說周女無趣麽?”公明瞥他。

  熊勇咧嘴笑,一如既往的沒心沒肺:“姮又不是周女,是杞女。”

  大豐會射,熊勇三弋四鴻。這個結果其實不錯,比我和公明都好。可惜,熊勇之前曾放言要與虎臣輿一比高低,而虎臣輿此番得了六鴻,乃是全場最優。

  “這回又是虎臣輿得了第一,如何是好?”會射之後,公明挖苦地說,“公女姮呢?你不是要比試給她看麽?”

  “那可不算。”提到虎臣輿,熊勇變了臉色,哼哼唧唧地說:“虎臣輿射的時候正好有鳥群過來,若讓我與他換個位,我一弋七鴻隨手可得!”

  公明作恍然大悟狀:“也是呢!你說不定能像后羿那樣,把太陽也射下來。那你可就無敵了!不僅虎臣輿跪地求饒,說不定天子還會把鎬京所有的美人都賜給你……哦,你不喜歡周女,那也無妨,齊女、魯女、衛女什麽的也多的是,不過公女姮你就別想了,那是我兄長……”

  “咦?姮呢?王姬瑗說要尋她呢……”熊勇四下裡張望,說著,快步走開。

  “我還未說完!”公明正要上前去追,我把他拉住。

  “讓他去吧。”我無奈地笑笑,跟他說正經事,“方才從人來報,兄長快到了。”

  兄長從晉國趕來,風塵仆仆。

  他並無倦怠之色,一如既往衣冠齊整,俊雅依舊。這是他的一個過人之處,他永遠不會在人前露出萎靡疲憊的樣子,人們看到的他,總是風采奕奕。

  兄長本來是要去鎬京的,卻突然轉道先來了辟雍。

  只有我知道他這是為了什麽。心裡忽然有一種感覺,公女姮在兄長心目中的地位,這世上恐怕再也沒有別的女子可比了。

  明堂上,天子見到兄長很是高興,問了他好些晉國的事。兄長一一對答,從容不迫。我站在一旁,朝王姬她們那邊望去,卻不見公女姮。

  “她方才走開了。”王姬瑗小聲地說,一臉遺憾。不過很快,她莞爾一笑,“勿慮,你稍後帶晉侯去鍾室,一切有我。”說罷,她一臉自信地溜了開去。

  從明堂出來以後,公明對兄長說他贏了王姬瑗的羸獸,要帶兄長去看。

  兄長是看著我們長大的,我和公明的心思在他面前向來掩不住。兄長也不點破,含笑地答應我們。

  王姬瑗果不食言,在鍾室中,兄長終於見到了公女姮。

  我遠遠聽到裡面傳來悅耳的弦音,是公女姮在鼓瑟。她彈的曲子我從來沒聽過,很是悅耳。兄長顯然也陶醉其中,我看到他在門口立了好一會,直到琴音停住,他才邁步進去。

  “我等為何在此?”鍾室外的樹下,王姬瑗伸長脖子,不滿地嘟噥。

  “就是,”公明說,“兄長和公女姮在裡面做什麽?”

  我臉上發熱,瞪他們二人:“兄長與公女姮見面,你們難不成偷窺?”

  “這話不對,”王姬瑗回頭道,“這鍾室可是我家的,我去看看怎算偷窺?”

  “次兄不想看就回去吧,明堂那邊可熱鬧呢。”公明朝我擠眼,說罷,不待我阻止,他已經同王姬瑗順著牆根朝鍾室的門邊摸去。

  “你們站住!”我急忙跟上去,想把這兩個無法無天的人拉走。

  “次兄……”公明被我扯住手臂,一個勁掙扎。

  “噓!”前頭的王姬瑗回頭狠狠瞪我們。

  門框離這裡不過兩三步,我唯恐驚動了兄長,連忙噤聲停住。

  裡面什麽聲音也沒有傳出,公明甩開我的手,湊上前去。

  “……別擋著!”他想把王姬瑗的頭按下去,王姬瑗急了,推開他,“哎,你踩著我裳角了……”

  我心道不好,可是已經晚了。

  鍾室內的二人已經發覺,四隻眼睛望了出來。

  我們三人登時僵住。

  我的臉騰騰發燙,不敢看公女姮,更不敢看兄長。

  “瑗方才不是說想去看驘獸?”公明向來有急智,鎮定地對王姬瑗說。

  “驘獸?”王姬瑗反應過來:“哦……確是驘獸!”她看向我笑眯眯地說,“杼也同往觀之如何?”

  我如獲大赦:“甚好!”說罷,三人裝模作樣、歡歡喜喜地跑開了。

  兄長的好事被我們攪了場,回去的路上,公明和王姬瑗互相埋怨。

  “都是你!”王姬瑗說,“你擠我做什麽!”

  “都是你!”公明反駁,“說好了要一起看,你非要擋著,還出聲!”

  “你不推我我怎會出聲?”

  “你不擋我我怎會推你?”

  “都是你!”

  “都是你!”

  ……

  我沮喪地跟在他們後面一言不發,腦子裡還轉著方才的事,隻覺得再也無顏面對兄長。

  “杼!”這時。熊勇忽而出現在前方。看到我們,滿頭大汗地跑過來,“你們去了何處?教我好找!晉侯呢?聽說他到了辟雍?”

  提到兄長,我又有些發窘。

  “兄長忙去了。”公明道,“倒是你!方才匆匆走了,到處也找不著人,你去了何處?”

  “我自然是去明堂獻祭!”熊勇一臉坦然,說罷,看看我們身後,“是了,姮不是跟你們一起麽,怎麽不見她?王姬,姮呢?”

  “你又來!”不等王姬瑗答話,公明瞪他,“跟你說過多少回,不許纏公女姮!”

  熊勇嗤笑說:“公女姮與你兄長行禮了麽?婚約未立,你先拿人家當了長嫂!且公女姮嫁的是你兄長又不是你,你管得著麽?所以說你們周人愛整天端著死板貴族架子,在我楚地,只要女子未行婚禮,照樣……”

  “你們小聲些!”我預感到這兩個人會吵得沒完沒了,打斷道,“勇,我們去看羸獸,你去麽?”

  “去!”熊勇瞥瞥公明,惡劣地笑,“當然要去,羸獸都知道要跟著美人。”

  公明:“……”

  王姬瑗受用地莞爾。

  “姮跟你兄長在一起麽?”路上,熊勇小聲問我。

  我點頭笑笑。

  熊勇像松了一口氣:“那就好。”

  “怎麽了?”我問。

  熊勇道,“我先前去找公女姮,她正與虎臣輿說話。”

  “哦?”我訝然,“虎臣輿?”

  熊勇拍拍我的肩,痞痞地笑:“姮是美人,可須教你兄長看緊些。就算不肯讓給我,也莫便宜了虎臣輿。”

  公女姮的兄長與虎臣輿相交甚好,這件事我是知道的。而且熊勇一向說話不正經,我沒有往心裡去。

  看過羸獸之後,突然大雨傾盆。待我和公明匆匆回到宮室,兄長已經離開了辟雍,往鎬京去了。

  雨水滂沱了整日,聽晉國來的從人說,晉國的天氣也不好,兄長出來之前還很不放心。他命人嚴密監視水道,若有洪澇即刻來報。

  出門見美人也不會忘記國事,臣子們說得不錯,兄長的脾性像足了父親唐叔虞。

  就在我和公明也未國中雨勢擔憂的時候,第二天,王姬瑗告訴我們,公女姮一早就出發去頡邑探望她的姐姐。

  “今早?為何?”我問。

  “不知。”王姬瑗說,“我還未起身她就走了。”

  公明摸著下巴:“我兄長不在,她留在辟雍也覺得無趣吧?”

  王姬瑗說:“你們說她是不是受不得思念煎熬,於是去了頡邑?”

  公明道:“你不是說她昨日見過我兄長之後,還小病一場?”

  “哦……”王姬瑗似有所了悟,眼睛發光。

  “晉侯與公女姮真好呢。”她的神色無比羨慕。

  公明瞥她她:“怎麽?想你那宋國公子了麽?”

  我也笑:“我聽兄長說,那人他見過,品貌不錯。”

  “他哪裡比得晉侯。”王姬瑗紅了臉,卻笑嘻嘻地盯向我:“杼,我可聽說晉侯在為你尋覓婦人,已經問了好些諸侯。”

  “哦?果真?”公明來了精神。

  “胡說什麽……”輪到我面紅耳赤。

  公明和王姬瑗兩人吃吃地賊笑,不住拿話鬧我。

  我不再出聲。

  但王姬瑗方才說婦人的時候,我的心微微一動。

  我承認,在那一瞬,我想到的是杞國堂前那抹窈窕的身影……

  事情變化,並不總會遂人心願,即便它曾經讓人覺得無限美好。

  公女姮從頡邑回辟雍的時候,兄長趕去見她。

  兄長出發的時候,我就覺得他的神色裡並不盡然是喜氣,似乎藏著什麽事。等他回來的時候,卻是獨自一人,沒有帶回公女姮的車駕。

  “公明即刻收拾行囊隨我返國,杼留下。”他進門就對我們吩咐道,語氣平靜,眉眼間卻不掩陰沉。

  我和公明相覷,各自的臉上滿是訝色。

  我說:“兄長,你不是說要留在辟雍……”

  “不留了。”兄長淡淡道。

  我們看他臉色,再多疑問也只要先咽在肚子裡。

  車馬已經備好,兄長就這樣離開了辟雍。轔轔聲中,我在宮門前望著他遠行,隻覺那身姿帶著幾分蕭索。

  幾日後,虎臣輿在教場上以一頭死麂委質,在天子和貴族的睽睽眾目之前向公女姮求婚。天子首肯,令虎臣輿依禮完成婚事。

  聽到這個消息,我吃驚不已,立刻從鎬京趕回辟雍,在路上截住了正要返國的公女姮。

  虎臣輿也在,看到他們在一起,我心中一股憤懣衝起。

  我推開虎臣輿,看著他陡然變色的臉,我想再用鞭子狠狠地抽他。他與我們同出一族,竟做出毀人婚姻之事!

  但是公女姮攔住了我。

  “公子,上回在辟雍,姮已與他廢去婚約。”她如是道,“今日誤會,錯全在姮一人,與虎臣實無乾系。”

  我瞪著公女姮的臉。

  “為何?”我問。

  她的目光動了動,似乎平靜,又似乎盛滿了悲傷。

  “我二人各有堅持,無法顧全彼此。”她輕聲答道。

  我怔怔然。

  當我回到晉國把教場上的事告訴兄長,他並沒有說什麽。

  他仍如以往,每日與臣子商討庶務,到民間田地中巡視。但是他變得沉默,臉上也難見笑容。他早出晚歸,埋頭在各種事務之中,似乎決計不讓自己有一點空閑。

  這年秋天,晉國迎來兄長繼位之後的第一次豐收。倉廩盛得滿滿,積糧超過了過往兩年相加之數。國人歡騰,湧到到廟社祭祀歌唱,稱頌兄長的功績。

  可是即便這樣,兄長也沒有開懷。

  看著他日漸消瘦的臉,不但我和公明,連宗老和臣子們都憂心忡忡。

  “兄長,你心中不好。”一日夜裡,兄長歸來,我瞅準空隙,鼓起勇氣對他說,“兄長近來食量甚少,又夜不能寐,連國中的人都知道了。”

  兄看著我,過了會,他露出苦笑:“是麽?”

  “是公女姮?”我問。

  兄長沒有說話,按按緊鎖的眉心,將身體靠在小幾上。

  我看著他的樣子,有些心疼:“兄長,聽聞虎臣輿還未往杞國遣媒人,兄長若去鎬京向天子陳以情由,此事或許還可挽回。”

  兄長閉著眼睛。

  “兄長……”

  “不是你想的那樣。”兄長道,神色有些疲憊,“杼,我與她之事,根由不在虎臣輿。”

  我微訝,想起了公女姮先前對我說的話,忍不住問,“那兄長是為何……”

  “杼,你想問的是這些?”兄長似笑非笑地看我。

  我連忙搖頭,道:“兄長近來消瘦,國中無論民人宗老都甚為憂慮。”停了停,我說,“我想起公女姮之事,便猜測兄長是為此傷神。兄長,父親將唐地傳下,遷都為晉,多年辛苦而至今日,國祚萬民皆維系於兄長。我等三人雖為兄弟,可兄長心中有憂煩,從不告知我與公明;我知此乃兄長慈愛,可兄長若損傷身體,我與公明……”

  喉嚨哽咽一下,我不想哭,此時卻再也忍不住了。

  兄長輕歎一口氣,少頃,他的手掌輕輕握住我的肩頭,寬厚而溫暖。

  “知曉了。”他的聲音和緩而沉著,如同我小時候被噩夢嚇哭時,他勸慰的語氣,“杼,我必不再如此。”

  幾日後,兄長擇定媒人,攜雁前往齊國。

  齊侯答應得很爽快,問名請期皆有條不紊。

  隔年開春,兄長親自從齊國迎來了齊侯的女兒,我們的長嫂齊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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