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狗心裡苦,但他說不出口,牙一咬心一橫,就要一刀刺進小腹。
上彬信野大吼道:“老大,你死了,我們都得死啊。”
他的話宛如暮鼓晨鍾,敲醒了因為察覺自身性取向悄然偏移而痛不欲生的天狗。
天狗就想,是啊,我還有兄弟呢,我可以死,但我不能連累兄弟,那不是我的風格。
也不知是真心實意,還是找到了借口,天狗收了小太刀,整個人重新煥發生機,神采奕奕。語氣認真的說:“諸君,我會帶著你們安全度過難關。”
上彬信野怕他又莫名其妙的犯渾,連忙轉移話題:“老大,這一天你們都幹什麽去了。”
這是天狗社眾人比較在意的事,這樣有助於他們分析李佩雲的目的,知道他想幹什麽,從目的的輕重分析出他們會被滅口的概率。
“他把工藤俊給殺了。”天狗的一句話讓眾人如遭雷擊。
殺,殺了
眾人看向上彬信野,青木龍齋竭盡全力動了動脖子,表示自己也在關注。
上彬信野身為天狗社的智慧擔當兼軍師,理智分析:“殺人泄憤。”
天狗歎口氣:“最開始我也是這麽認為,隨後我們拜訪了青木家。”
青木龍齋立刻繃緊身體,豎起耳朵,聽著老大繼續說:“青木君加入我們天狗社的秘密已經被青木家知道了,李佩雲已經答應過幾天把青木君交還青木家。另外,很遺憾,我並不覺得青木結衣和李佩雲有一腿。”
大家不由的看向青木龍齋,青木龍齋喉嚨裡發出“赫赫”的聲音,卻無法說話,他此刻的心情又忐忑害怕,又松了口氣。
忐忑害怕是因為他必將面對家族的懲罰,而且是非常嚴重的懲罰,驅逐出家族這種事,只會針對沒天賦的邊緣族人,而那些有天賦的,知道家族隱秘的族人若是觸犯了族規,通常是廢去修為終生監禁,或者乾脆一刀兩斷,乾脆利索。
青木龍齋的罪行還不至於被一刀兩斷,畢竟他沒有成功加入天神社。但可能被廢去修為,淪落為普通族人。也可能是狠狠的教訓一頓,面壁三年五載。
松口氣是因為我的結衣表妹和這個可惡的家夥之間清清白白。
“他還和青木結衣切磋了一番,青木結衣不愧是青木家當代年輕一輩最傑出的女孩,實力比我還強,這還不包括魅惑。”天狗歎口氣。
上彬信野眼睛一亮:“他的實力怎樣,贏的不輕松吧?”
聽天狗這麽誇讚青木結衣,他認為青木結衣就算打不過李佩雲,也必定大放異彩。
井上武雄心想,如果他還處在頂尖S級的范疇,那麽危險程度就大幅度下降,我們或許有辦法逃離魔爪。
“慘敗!”天狗神色沮喪:“我看不出他的境界,他的修為比女人的*還深。青木結衣不是他對手,甚至不能讓認真對待。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
天狗社眾人臉色蒼白。
“還有更可怕的。”沉默幾秒,醞釀氣氛,天狗低聲道:“他殺了八個天神社的幹部。”
房間裡有一刹那的安靜。
上彬信野的聲音壓的更低了,細若蚊吟:“他想幹什麽啊。”
天狗搖頭,“雖然工藤俊說他是官方組織請來的外援,但我們知道是怎麽回事,他分明是來救萬妖盟護法的”
“不對。”上彬信野忽然打斷他,沉聲道:“也許他真的是官方組織請來的外援,你們想,他若是來救萬妖盟護法,那為什麽還要逗留在島國。還有一問題,萬妖盟另一個護法至今下落不明,他們絲毫不著急的樣子。說明救萬妖盟護法只是個掩護,或者順手而為。”
上彬信野覺得自己發現真相了。
其他人面面相覷,覺得也是這樣。
“太危險了,太危險了我們必須盡早逃離這裡。”井上武雄惶恐的語氣和表情:“他留著我們必定有原因,咱們不會有好下場的。”
若只是為了救萬妖盟護法,他們或許還會懷抱幾分僥幸,想著人你已經帶走了,把我們當屁放了唄。
可現在知道李佩雲摻和進了官方組織和天神社的紛爭,那麽待在他身邊就會很危險,不僅是他本人,還有可能面對天神社的報復。
沒準就把他們當做李佩雲的同伴“哢擦”剁了,或者被他當成炮灰之類的。
總之下場堪憂。
“李君不像是這種心狠手辣之輩。”天狗辯解道。
李,李君?!
你稱呼他李君?
眾人驚呆了,瞠目結舌的看他,老大得了失心瘋不成。
東條銀時謹慎試探道:“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天狗:“”
“這些先別討論了,我需要吃點東西,胃酸正腐蝕著我的胃袋。”井上武雄苦著臉說。
“咕嚕嚕”
仿佛在回應他的話,其他人的肚子也叫了。他們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從昨夜到現在,遭遇了一場埋伏戰,隨後被注射抑製細胞活性的藥劑,今早被那個紙花女人打斷手腳,身體在自行修複傷勢,急需營養。
天狗出去問李羨魚討要食物,被丟了幾桶泡麵打發。
他端著熱騰騰的泡麵回來,井上武雄幾個滿臉不忿:“只有泡麵嗎,他難道不知道優待俘虜?國際公約常識不懂?”
天狗把泡麵放在他們面前:“愛吃不吃。”
幾個人用顫抖的手拿著塑料叉,艱難的吃著泡麵:“啊,真香。原來泡麵這麽好吃。”
“赫赫”青木龍齋喉嚨裡發出聲音,提示天狗手腳不能動的自己需要人喂。
天狗剛端起泡麵桶,上彬信野平靜的給出提醒:“老大,最好別喂他。”
天狗眼神疑惑。
“他施展禁術帶來手腳不能動彈的後遺症,得過幾天植物人的生活。這段期間,屎尿齊流的話,房間就不能待了。重要的是,我們斷手斷腳,還得靠老大你來接屎接尿。”
天狗低頭看了眼青木龍齋,默默的放下手裡的泡麵。
青木龍齋激動的渾身顫抖,渴望又絕望的看著泡麵,眼角含著一包淚。
表面兄弟
池袋區,某間地下密室。
潔白的牆壁和潔白的瓷磚,實木圓桌擺在寬敞的房間中央,天花板垂下一盞吊燈,離圓桌只有六十公分的距離,橘黃色的光圈照射在桌面,卻照不到桌邊的人影,六個黑色的身影坐在光圈之外,煙頭明滅閃爍。
“我收到消息,咱們天神社在新宿的幾個據點被人搗了,死了八名幹部,幸運的是普通成員沒有遭毒手。”一個低沉的聲音說。
“幸運的原因恐怕是對方根本不屑殺。”另一個醇厚磁性的聲音說道:“新宿區是我負責的,沒有防備和狙擊敵人,是我的錯。責任無可推卸。”
“官方組織動手的?”一個清脆的嗓音問,聽起來是個妙齡女孩,銀鈴般的悅耳,沒有故作低沉裝成熟。
渾厚磁性的嗓音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頭開始說起:“最先死亡的是在櫻花銀行任職的工藤俊,他靠著異能裝死爭取了些許時間,臨死前給上級打電話,說殺人的是李佩雲,官方組織請來的外援。”
“官方組織請的外援,李佩雲?”清脆的嗓音透著懷疑,能想象說話的女孩在黑暗中挑眉的模樣。
“你有什麽補充?”渾厚嗓音的男人問。
“只是覺得意外,給別人當打手,不是李佩雲的風格。你能確定嗎。”女孩說。
“就在三個小時前,阪本夏樹也死在他手中,當時在場的還有你們家族的一位美人。想必雪奈子已經聽過她的匯報了吧。”
女孩沒有回答。
“阪本夏樹死後,我又受到了一條情報,今天上午,李佩雲帶著一個陌生男人拜訪了青木家,並在青木家逗留了半天。期間,他與青木結衣切磋,未使用氣之劍便將她擊敗。我推測,李佩雲的修為已經無限接近半步極道。”渾厚嗓音的男人說。
“如果這樣的話,那情況不妙了。”
“首領暫時不能出手,官方組織的那個老頭子已經夠麻煩,若是李佩雲真的是官方組織請來的外援,我們會很被動。”
“而且,超能者協會還沒插手。”
“超能者協會自顧不暇,不用考慮,只要咱們在極短的時間內解決掉官方組織的高層人員,定下大局,超能者協會便只有捏著鼻子認下這個事實。畢竟對他們來說,無非是換一個合作者而已。天神社不介意向他們表露友好和善信號。”
眾人議論紛紛。
“青木家族那邊有什麽反應?”女孩再次問話,“我是指他們對李佩雲的反應。”
“見了見名人罷了,都挺興奮,這是普通族人的表現,高層人員的情況,我們的線人接觸不到。”渾厚嗓音的男人說:“雪奈子,有什麽問題?”
“我在想李佩雲為什麽會來島國。”女孩說:“查一查歐洲那邊的情況。”
“我已經托人查過了,自從教廷風波結束,李佩雲回了一趟李家,但連夜離開返回中國,之後失去了音訊。這些信息是可以查到的。更詳細的原因和情報,需要點時間去詳查。”
“可能是磨礪劍道吧,你剛才說李佩雲已經無現接近半步極道了對吧。”
“可惡,磨礪劍道怎麽不在中國或別的地方,偏偏選我島國,欺負我島國沒有極道嗎。八嘎呀路,我們天神社也不是軟弱的組織,查出李佩雲的藏身地點,讓他隕落在島國。”
圓桌邊的身影議論紛紛。
“這正是我們召開會議的原因,憑我們六人的能力,殺一個李佩雲不再話下吧。我提議先鏟除他,再與官方組織決一死戰。”
“不妥,沒準會中官方組織的計策。除非確定那個老家夥無法出手。”
大致確定了計劃之後,聲音醇厚的男人在陰影裡看向某個方向:“雪奈子,你在中國與李佩雲有過短暫的接觸,說說你的看法。”
沉默了幾秒,她回應:“李佩雲天賦很強,且願意十年如一日的磨礪劍術,他便是真的踏入半步極道我也不會太驚訝。但此人性格驕傲孤高,剛愎自用,這種性格在某些時候會成為他不斷前進的助力,也會是他致命的弱點。提前布置好計劃的話,不難對付。在我看來,他至少比某個家夥容易對付。”
“某個家夥?”
“嗯,一個滑不溜秋沒有下線的家夥。性格很讓人討厭,偏偏就是沒太大弱點。腦子又很好使,想要對付他,只能靠碾壓性的實力,或出其不意。”
偏偏這世上能碾壓他的人很少很少。因為他身邊有一個曠古絕今的極道兵器。
在她看來,同樣擅長玩心計的李羨魚,遠比李佩雲更難對付。
幸好這次來的是李佩雲,若是換成李羨魚,大概只有首領出手才能解決他。
櫻井雪奈子回國後,一直在思考怎麽對付李羨魚,試圖從性格上分析出他的弱點。弱點自然是有,每個人都有性格弱點,可有的人會被這些弱點害死,有的人則因為底線太低而異常堅挺,最多製造些麻煩。
至於拿他家人當籌碼要挾之類的,太低端,倒不是道德方面原因,而是行不通。這年頭,你拿別人的家人要挾,要錢可以,要命抵命,有幾個願意的?
一旦所付出的東西會讓自身陷入極其危險的處境,除非是感動天感動地的大孝子,否則基本不會成功。
很真實。
更何況那家夥的生父生母或死,或杳無音訊,只有一對沒有血緣關系的養父母
三天過去了,李羨魚等人的藏身地點並沒有被發現,這處位於繁華地段的“豪宅”足夠安全,他的戶主不是天狗社裡的任何一人,也不是與他們有關的親戚朋友。
作為生存在灰色地帶的殺人組織,天狗等人有極其專業的隱藏手段,李羨魚抽空又乾掉了幾個天神社的據點,讓東京的天神社人心惶惶,不敢繼續暴露,轉而隱匿起來。
這座城市全是監控,可半步極道的高手只要不想被監控拍到,電子眼睛就不可能成功捕捉到他們。
官方組織和天神社之間的氣氛愈發凝重,時不時會在城市的陰影裡爆發衝突,昨天你砍我兄弟,今天我要砍回來
李羨魚試圖為這把劍拔弩張的氣氛再添一把火。
青木龍齋身子漸漸好轉,能顫巍巍的走路,短短三四天,他整個人瘦了好幾斤。
青木龍齋扶著牆壁,謹慎又艱難的挪動腳步,上彬信野想來扶他,被他用“友盡”的眼神逼退。
天狗社的成員手腳恢復了,盡管沒有接受骨科治療,但他們可是頂尖S級, 若非被注射抑製細胞的藥劑,最多兩天就能恢復傷勢。
但是不要慌,他們即將面臨第二次斷手斷腳的待遇。
因為這一天,李羨魚打算帶青木龍齋回青木家。
“你既然能自己走路了,那就跟我回去吧,我向青木家主承諾過,會把你帶回去交還家族。”李羨魚站在客廳的沙發邊,啃著牛肉干,語氣輕松。
青木龍齋臉色慘白了一下,沒說話,默默的進了洗手間。
李羨魚聳聳肩,想著這娃兒都那麽可憐了,就不跟他計較。青木龍齋在三天裡隻吃過一頓飯(泡麵),喝過三次水,因為家裡沒有成人紙尿褲,天狗社眾人又被限制出行,就隻好限制他的飲食了。
反正頂尖S級,生命力堅挺,輕易死不掉。
早上八點,李羨魚告別祖奶奶,叮囑后宮們好好在家呆著,出門注意安全,不要輕易殺人,得到祖奶奶不耐煩的回應後,他帶著天狗和青木龍齋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