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八道什麽?”山本歸田大聲呵斥:“這裡沒你說話的地方,還不退下!”
嚴肅刻板的副組長顯得很憤怒。
岩崎帝人的兩個女兒似乎對這位父親的弟子極為畏懼,低著頭,匆匆上前,試圖拉走岩崎池。
岩崎池粗暴的推開了姐姐,頂著頂尖級的壓力邁步向前,他臉色漸漸發白,額頭凸起青筋,竭力對抗著山本歸田散發出的氣場。
對於他這種實力不強的底層血裔來說,頂尖級的壓力宛如大山,直面壓力難以呼吸。
這時,一隻手放在了他肩膀,是右手,沉重的壓力頓時消失,在岩崎池眼裡,山本歸田宛如一個普通的老者。
他轉頭看去,右手搭在他肩膀的李羨魚微微點頭:“想說什麽就說吧。”
李羨魚盯著山本歸田,冷笑:“岩崎帝人前輩的兒子,在這裡沒資格說話?”
他對岩崎池有了更直觀的印象,衝動、魯莽,性格剛烈暴躁,不管是之前對自己,還是現在對山本歸田,都是直接莽。
這樣的人很難在血裔界活太長,難怪岩崎帝人不教導他修行。
那些喜歡“你瞅啥”、“瞅你怎地”的人,得虧是活在太平的和諧社會。要是生在血裔界,或者動亂年代,妥妥的短命鬼。
但岩崎池這樣的心性很純粹,讓他想起了同樣有著“莽穿大西北”性格的李秀兒。這種人,如果找到自己的道,會在修行上日進千裡。
但還是活不長。
李佩雲的性格,要不是有三才劍術伴身,估計早給人腦漿子打出來了。
山本歸田冷哼一聲:“李羨魚,原來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你的陰謀,難怪你非要得到領袖的位置,因為這樣更容易幫助你覆滅官方組織。”
“我要覆滅官方組織,直接和天神社聯手豈不正好?”
“哼,有時候,敵人的敵人,也未必是朋友。”
李羨魚不打算再理他了,中間隔了一個翻譯官,辯論起來都不得勁,也沒意思。
他看向了岩崎池,小老弟你要是沒有乾貨,我就準備用強了。
隔著墨鏡,岩崎池沒看懂他的眼神,但不妨礙他針對山本歸田:“刻板、隱忍、貪生、怕死,偏又野心勃勃。這是我父親對你的評價。”
“大概五年前,有一次你來家裡,在父親的書房大吐苦水,想增加自己在官方組織的權力,隱晦提到將來接任組長位置時,可以少些阻力。”
山本歸田臉色微變,沒想到這小子還知道這些事,他是岩崎帝人最倚重的弟子,又是官方組織副組長,而且岩崎帝人已經明確態度,他的子嗣不會摻和官方組織事務。
正常發展的話,山本歸田成為下一代的組長是板上釘釘的事。
島國很注重師承,弟子傳承老師的衣缽最正常不過。
“但是父親拒絕了,父親認為你不適合當組長,因為你身上文人氣息太重,缺乏領袖的氣質和素養。隻適合擔任“管家”之類的職務。”
“而且你過於惜命,鮮少衝鋒陷陣,幾十年來,與人動手的次數屈指可數。諸位不妨想想,與天神社開戰至今,山本歸田可有參與過戰鬥?”
一簇簇目光匯聚在山本歸田身上。
“我與老師密談時,從不留旁人在場。”山本歸田絲毫不慌,老練沉穩的很。
“是父親親口與我說的,當時恰好寶澤成立,那位e光芒萬丈,父親深有感觸,他感慨島國近幾年人才衰弱,幾十年來沒有出現在驚才絕豔的後輩。所以破例與我聊了一些官方組織內部的事。”
“沒有證據的言辭再多都是無用,岩崎君,我懷疑你被人控制了。”山本歸田沉聲道:“是李羨魚隨身攜帶的墮天使嗎。”
“狡辯還是你厲害。”李羨魚輕輕拍掌:“這樣一來,動機就有了。幾年後的今天,天神社向官方組織宣戰,只要許諾權力,自知在官方組織晉升無望的山本歸田抵抗不住誘惑,極大概率會背叛老師,背叛組織。”
等岩崎帝人從組長的位置上退下來,一朝天子一朝臣,官方組織內部職務肯定會出現清洗,到時候山本歸田能不能坐穩副組長的位置就不好說了。
這麽重要的位置,新任組長必然要扶持自己的心腹。
場面陷入僵局。
在場大佬不再一味的相信山本歸田了,不是李羨魚那番話起作用,岩崎池的話才是最具備份量的。
此子雖是弱雞,且非官方組織內部人員,可他是岩崎帝人唯一的兒子,沒人會無視他的話。
如果李羨魚的指證存在栽贓的可能,那岩崎池絕對不會無緣無故陷害父親的弟子。
岩崎池的話和李羨魚的指證,不謀而合。
盡管還不至於“扳倒”山本歸田,但效果已經達到。
李羨魚心裡松了口氣,適時開口:“我這裡有一個辦法,可以解決諸君的顧慮。”
說完,不見翻譯,輕輕踢了一腳忘記自己本職工作的青木結衣。
待眾人看來,李羨魚說:“眾所周知,我的鮮血能治愈致命傷,如果山本歸田是無辜的,我的血液可以救他。反之,則可以證明我說的都是事實。”
經過岩崎池的查驗後,眾勢力大佬不再堅持,加上對李羨魚自愈鮮血早有耳聞,紛紛保持沉默,不再反對。
山本歸田歎了口氣,無奈道:“既然這是諸君的意見,為了正義,山本責無旁貸。”
竟如此的坦蕩?
李羨魚皺了皺眉,於腦海中溝通華陽:“小媽,他的精神波動如何?”
“很穩。”華陽回答
這不科學,這時候他應該很緊張很惶恐,甚至想逃跑。
就算他是表面穩如老狗,內心慌的一匹的老油條,內心慌了,精神波動總會出現的。
面對墮天使的華陽,不可能如此完美,無懈可擊。
“木村君,我記得你有帶肋差吧。”山本歸田問身邊的一位同僚。
那顯然是山本歸田心腹的男人猶豫著掏出一臂長的肋差,憂心忡忡道:“山本前輩,沒必要這麽做。太危險了,如果你有什麽閃失”
山本歸田雙手按在他肩膀,“沒事,清白的人不害怕被抹黑。”
頓了片刻,他收回手,接過肋差,掃了眾大佬一眼,滿臉坦然無畏的將肋差刺入胸膛。
鋒利的刀刃刺破心臟,這還不夠,因為心臟受損不嚴重的情況下,頂尖級強大的體魄可以存活很久,甚至自愈。因此,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山本歸田當著眾人的面,用氣機絞碎了自己的心臟。
鮮血從傷口“汩汩”冒出,加深了黑西服的顏色,一滴滴的淌在地上。
山本歸田踉蹌幾步,在旁人的攙扶中站穩,死死盯著李羨魚。
李羨魚裝模作樣的取出特製的針頭,招手讓祖奶奶幫忙用她的指甲劃開手腕,針頭對準靜脈,刺入淺淺的傷口,抽出了一管殷紅的血液。
然後雙方開始對峙般的對視起來。
兩人透過墨鏡長達十分鍾的眼神交流,翻譯成句子的話:
李羨魚:我看你還能忍多久。
山本歸田:你是不可能贏我的,等著身敗名裂吧。
李羨魚:身敗名裂的是你,喂,你快死了,古妖血肉呢?
山本歸田:你鬥不過我
幾分鍾後。
山本歸田:喂,我快死了,給我注射
山本歸田:喂,我真的要死了
李羨魚:抱歉,我的血是假的。
山本歸田:八,八嘎
山本歸田,卒!
沒有人說話,他們看著靜靜躺在地上,追隨老師而去的山本君,場面一度安靜的讓人窒息。
櫻井雪奈子滿臉愕然,他沒救山本歸田,不應該的,古妖血肉在宿主遭遇致命傷後會應激啟動,他沒少和那位存在交手,應該知道這個觸發條件,在血肉物質久久不出的情況中,他知道自己失敗了,唯有救下山本歸田才能補救。
可他為什麽沒救山本歸田。
山本歸田一死,他之前的所有努力都會被推翻,迎來的是官方組織所屬勢力的怒火。
李羨魚不會犯這種失誤,這個男人狡猾又卑鄙,理智又謹慎,是極難對付的敵人。
除非他的鮮血已經救不了人。
難道,難道她給出的情報是真的?
櫻井雪奈子眼睛一亮,看向了女幹部的乾屍。
長久以來,毒尾主宰的猜測,天神社幹部豁出生命的試探,終於有了成果她不動聲色的伸手進兜裡,按下了設置好的某個按鍵。
青木結衣的心慢慢沉入谷底,她一開始就知道李羨魚是唬人的, 只是見他胸有成竹,青木結衣便認定山本歸田是叛徒,只要自刀,肯定露餡。
萬萬沒想到,山本歸田居然死了,死了
一切都完了,李羨魚成不了領袖,甚至會成為官方組織的敵人。
這裡很可能化作戰場,到時候她該怎麽辦?
家主的立場很清晰,自然是站在官方組織這邊,這是原則問題,不會動搖。
那她呢?
曾經堅信的原則,在這一刻產生了動搖。
心亂如麻的青木結衣看向了李羨魚,看向了這個心裡暗暗崇拜,嘴上死活不會承認的男人。
他會怎麽做?
他能扭轉局勢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