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打明牌了,大家都知道他可以回溯時光,都在防著。
依照目前的局勢,即使李羨魚回溯時光,意義也不大,他能回溯多久?
在萬神宮裡待了兩天,最多就回溯到開戰之前。
到時候更慘,無雙戰魂和李羨魚戰力全失,萬神宮便成了他們的囚籠。退一步說,就算你能回溯兩天前,又如何呢?
取消萬神宮狩獵計劃?等到破軍主宰三具分身恢復,不一樣是砧板上的魚肉。
但貝克·理查德森卻不希望李羨魚回溯時光,理由很簡單,回溯之後,李家祖孫固然廢了,被他殺死的李佩雲等人也活了,可是,青師的分身也復活了啊。
戰局提前結束,臨時結盟瓦解,他們三人將為果子的所屬權打生打死,而擁有兩具分身的青師勢必成為最強大的勁敵。
貝克·理查德森不想牠的分身復活。
因此,他沒有第一時間下殺手,反正李佩雲和丹塵子狀態不在巔峰,那幾個頂尖S級合在一起都難以對他造成威脅,隨時隨地可以乾掉。
貝克·理查德森扭頭看向了李羨魚。
李羨魚內心戲一點都不比他少,幾番權衡後,決定拋棄大老板了。
大老板已經喪失了戰力,這時候,李佩雲和丹塵子再遭遇不測,那這場戰鬥相當於提前結束了。
而且,那邊是九個人,這邊是一條命。
不管從理性的角度,還是出於感情方面,他都應該放棄大老板。
李羨魚向來是果斷的人,打定主意後,便要收回氣之劍,迎戰貝克·理查德森。
這時,肩膀忽然被人按住了。
愕然抬頭,按住他肩膀的是牛護法,渾身都是肌霸的大塊頭用另一隻手撓了撓頭:“你說,只要幾分鍾是嗎?”
李羨魚點頭,“嗯”了一聲,旋即猜出了他的想法,啞然失笑:“別逗了,你這身板看著強壯,其實根本不夠人家塞牙縫的,你們一起上都沒用。”
你逞什麽英雄,你只是一頭牛,給人家送牛排去嗎。
“我肯定打不過他啊,但如果不能救秦澤,咱們很難贏對吧。”牛護法問。
很難贏,其實就算我們三人再組成合擊陣法,也只是負隅頑抗。
但如果秦澤活著,即使他暫時派不上用場,可終歸是一個希望,翻盤的希望。
他要被奪舍,己方損失一位極道高手,敵人多了一名戰力不低的傀儡。
“你們輸了,那皇也輸定了。”牛護法看了眼秦澤,又看了看李羨魚:“說句沒義氣的話,我其實並不在乎你們的死活,李羨魚,包括你。”
“但我在乎皇的死活,我是她一手帶起來的,沒有她,我到現在還是一頭野牛。”
李羨魚沉聲道:“會死的,你不怕死嗎?既然好不容易開了靈智,享受到了不一樣的牛生,何苦白白犧牲在這裡?”
他這話也是對其他護法說的。作為異類,修煉到頂尖S級,不容易。
“萬妖盟的妖,從來不怕死。”牛護法瞪著銅鈴般的牛眼:“你們呢?”
“李羨魚說的對,異類修煉到頂尖S級,難,非常難。我老牛化形成人的第一天起,就發誓要為皇賣命,所以我敢去,我想去。”
“皇常說,獨立的靈魂,意味著有獨立的思維。你們都是我的兄弟姐妹,不要因為我的決定而受影響,做出錯誤的判斷。送死畢竟不是什麽好事。”
鷹護法語氣冷冽:“我早該死了,老死,是皇開啟了我第二次生命,讓我返老還童。多活一天都是賺的,如果皇需要,我隨時可以把這條命還給她。”
她是東北的天空之王,活躍在清末民初,新時代來臨後,她差不多進入了生命的末期。
原本該找一個安靜的地方默默等死,但就在去年中旬,一個女子來到東北,找到了生命之火即將熄滅的她,賦予了她第二次生命。
成為東北妖盟的盟主也是皇的授意,她知道自己現在的人生都是白賺的,既然是賺來的時間,再失去也沒什麽可惜的。
猴護法瞪大眼睛:“喂,你可想清楚啊,面臨過死亡的你,不應該更明白生命的寶貴嗎。”
他不願意鷹護法去送死,那急切的模樣,讓李羨魚想起了復活之後的一天晚上,猴護法在樹下臨幸愛妃,卻和樹上的他討論鷹護法。
說喜歡這隻年紀上可以做自己奶奶的奶奶的奶奶的漂亮雌鷹。
看來愛情這種東西,真的可以跨越種族啊。
鼠護法歎口氣:“算我一個吧,我也不怕死。”
說完,他聳拉著腦袋,豆大的眼睛露出掙扎、恐懼等情緒,卻沒有表現出反悔的意思。
“不,你怕。”猴護法一腳把它踹翻在地。
他暴躁的抓了抓腦袋,撲過去揪住鼠護法的脖子:“牛護法想死,你們就讓他死,少他一個,萬妖盟還是萬妖盟。大不了咱們努力培養他的下一代,那些小牛犢子讓它們填補老子的空缺啊。”
左護法一巴掌拍過去,把猴子和老鼠一起拍翻在地。
“你怕死你可以不去,又沒人強迫你。同樣的,你也沒資格強迫別人。”左護法掀開鬥篷,露出一張淳樸與凶狠交雜的臉。
左護法的本體是一隻狗,一種生活在高遠嚴寒地帶的凶猛犬類。
藏獒。
冰渣子當年去吐蕃遊玩,恰好是藏獒經濟炒作如火如荼的時期,便是我們後來熟知的,十獒創世紀的由來。
那時候百萬身價的藏獒比比皆是。
從吐蕃回來後,冰渣子身邊就多了一條大狗。當然,這是遠在滬市的父母和小奴才不知道的。
辛苦栽培,化成人形之後,就丟到萬妖盟的大本營裡,成為左護法,幫她管理萬妖盟。
左右護法都是非常親密的助手,比其他護法地位要高。
猴護法知道這隻狗是沒原則的死忠,懶得和他說話,他看了眼鷹護法,後者臉色冷漠,目光冰冷銳利,並不回應猴護法的眼神,一副注意已定的姿態。
猴護法沉默了一下,看向右護法和大雕妹,強行擠出笑容:“呵,你們說這些沒智商的異類蠢不蠢?送死還要爭先恐後的,以為極道是什麽?是他們這些嘍囉三兩只能對付的?還是說貝克理查德森會放你們一條生路?”
“右護法,雕護法,你說他們傻不傻?”
“我可受夠他們這群沒腦子的蠢貨了,雖然我也是異類,可我是猴,我是靈長類,智商根本不和他們在一個檔次,咱們才是一個族群的對吧。”
沒怎麽說話的龍護法朝猴護法“噝噝”吐信,很惱火的樣子。
猴護法喋喋不休說了片刻,可被他強行拉入陣營的大雕妹和右護法都保持了沉默,無聲的看著他。
那眼神,像刀子。
右護法歎口氣:“也不好連條狗都不如。”
“你們別這樣,輸就輸了啊,大不了我們重新躲起來嘛,果子不要了嘛,大家都要活著的啊。”猴護法左顧右盼,看著昔日的同伴,帶著哭腔的哀求:“成不?”
然而沒人回答他。
猴護法臉色慢慢蒼白了下去,感覺身體一寸寸的冰涼。
憋了憋,沒憋住,淚水滾落,哭腔更嚴重了:“我們當初加入萬妖盟,說好的啊,從此以後都是一家人,一起對付人類,不再受他們欺負了。”
“你們以為我怕死嗎?滾吧,我只是不想看到大家一起建起來的大家庭就這樣沒了好吧,我就是怕死,嗚”
“牛護法想死就成全他,他這傻子一根筋,強的要死。左護法是皇的忠犬,他肯定也要去。可你們別啊,你們都沒了,這個家不是得散了嗎。”
“求求你們了,我不想再孤獨一個人,我不想被人類用項圈套著脖子翻跟頭,我好不容易有個家的”
猴護法一直說自己是一隻生活在山間野林,無拘無束的猴子,因為見識到了皇的風采,所以獻上桃子,這才開了靈智。
他一直這麽自稱的。
但其實它是一隻民間賣藝耍雜技的猴子,被人套著項圈,牽著繩子,讓它翻跟頭就翻跟頭,讓它揮著一根竹棒演孫悟空,它就得演。
不聽話,挨鞭子挨餓,被人類訓的服服帖帖。
為人類賺錢,主人高興了,就讓你吃的飽一點。通常是不能吃飽的,一天吃兩頓,就那麽一丁點的食物,因為主人覺得吃飽了猴子就不聽話了。
在猴護法的記憶裡,它就從來沒有吃飽過,偏還要每天劇烈運動,餓的饑腸轆轆。
所以它始終瘦骨嶙峋。
直到有一天,在山村裡,看客中多了年輕女人,猴護法第一眼看到她,就覺得她是不一樣的,和所有人類都不一樣。
興許是那點微不足道的靈動被她相中,她買下了小猴子。於是萬妖盟裡多了一個猴護法。
在萬妖盟它得到了一切,溫飽、家人、自由。
它發現原來生活是那麽的美好,它無比珍惜現在的一切。
“皇不會退的,所以我們輸不起,她死了,萬妖盟一樣散了。”右護法說著,走到李羨魚身邊:“其實我對你挺有好感的。你長的不賴,性格其實還好,雖然有時候讓人討厭,可你那麽會撩女人。”
李羨魚心說我撩過你了嗎,我自己怎麽不知道。
可他說不出話來。
右護法湊過來,風撩起發絲,女子身上的血腥味以及淡淡的芳香進了李羨魚的鼻腔。
她坦然的凝視著李羨魚,低頭吻住了他的嘴唇。
沒有深吻,一秒就挪開了。
右護法扭頭,含笑望著大雕妹。
後者臉紅了一下,扭扭捏捏的走過來,先瞪一眼李羨魚:“我可不喜歡你。”
繼而眉眼漸漸溫柔,“那個,你把眼睛閉上”
李羨魚閉上眼睛,感覺自己嘴唇被啄了一下,再睜眼,大雕妹已經衝了出去。
鷹護法化作展翼達十米的巨鷹,大雕妹縱身躍起,鷹爪準確的勾住她的手臂,帶著她一起衝天飛起。
右護法、左護法、牛護法、龍護法、鼠護法,朝著貝克·理查德森發起了衝鋒。
猴護法站在原地,背影孤單,像一具失去了生機的木偶。
戾!
鷹護法長嘯聲貫穿長空,數十裡外清晰可聞。
她振動翅膀,十幾秒後,便到達貝克·理查德森的頭頂。
雙爪一松,大雕妹從高空墜下。
轟隆貝克會長腳下,黑褐色的地面驟然坍塌,他雙膝陷入地裡。
異能:重力!
貝克·理查德森皺了皺眉,似乎是壓力大的超乎他想象了。畢竟一個頂尖S級的異能強到連他都感覺到壓力,是非常不容易的。
盡管這壓力並不算什麽自然也無法阻止他抬手。
貝克·理查德森揚起草薙劍,噗一聲,似骨似玉的劍身貫穿了大雕妹的胸膛,濺起的殷紅血水,淒美的讓人動容。
繼而快速染上深紫色。
女孩從高空墜下,把自己貫穿在劍尖上,同時抱住了貝克·理查德森的手臂。
恐怖的重力降臨,手臂不像是掛著一個女孩,倒像是掛著一座山。
女孩死了,抱住他手臂的瞬間,毒素便殺死了她。主宰級的毒素,頂尖S級根本沒資格品嘗毒素侵蝕的痛苦,除非擁有自愈異能,像當初的李羨魚那樣。
不然,草薙劍的毒素會瞬間殺死中毒者。
死的如此迅速,倒是一種解脫。
哞!
狂奔走的牛護法現出原形,一頭高兩米的犛牛,牛角漆黑厚重,宛如兩個弧月。
在貝克·理查德森脫離重力領域前,牛護法一頭撞進貝克·理查德森的胸口。
貝克·理查德森單掌按在牛頭,雙方一進一退,滑出好長一段距離。
砰砰砰
掌心噴吐著氣機,一下下的衝著牛護法的額頭。
牛的頭骨是渾身最硬的骨頭,但仍然擋不住貝克·理查德森的氣機噴吐。
牛護法七竅流血,意識開始渾濁,渾渾噩噩間,生命裡的過往,走馬燈似的閃過。
最後定格在最重要的一幕:
那是一個草長鶯飛的春天,它帶著自己的后宮們歡快的啃著草,風帶來的令人著迷的幽香,腳步聲漸進。
一雙紅色慢跑鞋出現在視線裡,它抬起頭,看見了一個人類女性。
“有了猴子,就想著再有一頭牛,這樣才完美。”女人伸出手,摸著它腦袋:“看了半天,屬你最壯,就決定是你了。”
仙人撫我頂,結發授長生。
哢擦!
頭蓋骨徹底碎裂,紅白濺起,牛護法的元神瞬間湮滅,那副畫面隨之支離破碎。
碩大的牛軀轟然坍塌,四蹄跪地。
緣起於那年大草原上的仙人我撫頂,從此開天門。
緣滅於今日萬神宮內的掌心碎頭顱,魂飛魄散。
貝克·理查德森腳下的地面,再次坍塌,矮小精壯的男人竄了出來,利爪掏向他的子孫袋。
“噗嗤!”
貝克會長反手一劍,刺入鼠護法的頭顱。
當場魂滅。
“不知死活。”貝克·理查德森冷笑道。
這群愚蠢的異類,是腦子不好使?開靈智是被門夾了?
區區頂尖S級,竟然敢向他發起衝鋒,可不就是尋死嗎。
噝噝!
龍護法蛇軀扭動,攻擊緊隨而至,成功在貝克·理查德森抽出草薙劍前,將他團團纏住。
粗壯的蛇軀凸起一根根肌肉,收縮發力。
與此同時,早已化身成黑色藏獒的左護法一個猛撲,咬喉。
貝克·理查德森的身軀,違背常理的扭曲了一下,把手從龍護法的蛇身束縛中抽離出來,單手抓住左護法的脖子。
哢擦!
左護法的腦袋被生生擰下來,狗頭被提在手裡,身體慣性撞在貝克·理查德森身上,卻無法撼動這個小小的人類。
這時,貝克·理查德森的視線被黑暗籠罩,那是徹底化出原形的張開獠牙大嘴,一口將他吞入腹中。
戾!
抓住這個機會,在低空翱翔的鷹護法,宛如一架戰鬥機,突然俯衝。在這個過程中,左護法縱身飛起,恰好被鷹護法抓在爪子裡。
龍護法的身體炸開,炸成兩截,似乎吞下去的不是貝克會長,而是炸彈。
貝克·理查德森在四濺的血肉中出現,他渾身包裹氣機,不沾血腥。
龍護法沒死,兩截蛇軀奮力扭動,就像被人分成兩截的蚯蚓,當然,她沒有蚯蚓的再生能力。因此死亡不可避免。
可即使如此,貝克·理查德森仍然沒有給她苟活一段時間的機會,彈指射出一道氣機,把蛇頭炸的粉碎。
又一個護法死了,死的乾脆利索。
沒有悲壯的氣氛,沒有不悔的宣言,屠殺本就是乾脆利索。
他們明白自己是赴死,而不是戰鬥。
李羨魚還沒回溯時光,這些頂尖S級是負責拖延時間的炮灰,也就是說,破軍主宰的部分身體大概率無法奪舍秦澤這是好事,秦澤沒被奪舍,但短期內失去戰鬥能力,而破軍的謀劃失敗,那具分身相當於徹底隕落貝克·理查德森對現狀還是比較滿意的。
唯一的問題就是不清楚如何取出果子。
但是沒關系,先把李羨魚擄到手,帶出超能者協會,總會研究出奪取果子的辦法。
念頭轉動間,他揚起了草薙劍,直刺撲擊而來的鷹護法。
鷹護法利爪一松,竟然把左護法丟了下來擋劍。
嗤劍尖就要刺中左護法時,忽然被無形之力擋住了,0.5秒後,草薙劍突破阻礙,成功將左護法貫穿。
她的異能是絕對防禦,擋不住草薙劍的鋒芒。
劍尖穿透左護法的瞬間,她便死去了,但身體的本能讓她在死後伸出雙手,緊緊握住劍刃。
而這個時候,貝克·理查德森感覺到了熟悉的頭疼眩暈。
又是那個可惡的陰神竟然挑選這麽巧妙的時機不過貝克·理查德森有了一定的警惕和防備,時刻在識海蓄力,不會像最初那樣,猝不及防導致識海混亂,刹那喪失自我。
這次,他只是經歷了輕微的眩暈而已。
但就在這時,那俯衝的鷹護法身影突然消失了,下一刻,毫無征兆的出現在貝克·理查德森頭頂。
幻影!
鷹護法當年縱橫東北的異能,她能短暫的瞬移,與疾速異能不同,後者是依靠速度達到看似瞬移的效果。
她的是真正的瞬移。
盡管距離很短,不過當年死在這招下的異類數不勝數。
幻影搭配利爪,無往不勝。
這招對狀態正常的貝克·理查德森本該無效,然而他正處在識海動蕩的輕微眩暈中,盡管沒有喪失意志,但反應慢了一拍。
噗嗤!
鷹護法與貝克·理查德森擦身而過,鋒利的爪刃勾走了兩顆眼珠子。之所以沒有抓裂頭骨,是因為知道自己的攻擊無法對極道高手造成致命傷。
只會浪費左護法用生命換來的機會。
“啊”
貝克·理查德森雙眼一痛,接著失去了光明。
他意識到自己失明了,叫出聲不是因為疼痛,而是憤怒,強烈的憤怒。
身為極道高手,竟然被一群頂尖S級不要命的圍攻中,在半步極道陰神的偷襲下,損失了一雙眼睛。
這點傷對極道高手而言並不算什麽,極道高手脫離了人類的范疇,是生命的再進化,本身自愈能力就很強悍,雖然遠不及主宰,但過個幾天,或者再長一點,雙眼再生是沒問題的。
骨斷筋折,髒器破損都能修複。
可是他竟然被一群螻蟻般的家夥弄瞎了眼睛。
鷹護法一擊的手,振翅高飛,再一次折轉,俯衝。
她不是在戰鬥,是在求死。
“別去!”
看著這一幕,寶澤的神級高手紛紛動容,一瞬間難以呼吸,喉嚨裡像是被什麽東西梗住了。
雷帝眼眶通紅,喃喃道:“這是何苦”
李佩雲狂奔而出,面目猙獰,臉上青筋一根根暴突,握著氣之劍的手,指節蒼白。
丹塵子怕他有失,追了上去,同時命令陰神攻擊。
貝克·理查德森的精神力鋪設開來,化作蛛網,氣機波動形成湖面,周遭的任何風吹草動,一點一滴的反饋在他腦海。
沒了眼睛又如何,到了他這個境界,眼睛絕不是視物的唯一手段。
他一腳踢飛了李佩雲,踢的他喋血倒飛,撞入身後丹塵子的懷裡,兩人翻滾著卸力,模樣狼狽。
同時,草薙劍斬向半空。
一聲淒厲的啼叫,鷹護法在劍刃上把自己斷成兩截。
屍體喋血摔落,浸染了黑褐色的大地。
一縷元神嫋嫋娜娜溢出,飄在半空,遙望綿密汽霧籠罩的方向。
死並非不足懼,亦非不足惜。
但犧牲之快,之烈,犧牲之價值,令她在這一刻,欣然無畏。
在猴護法眼裡,鷹護法死亡的瞬間,被放慢了一百倍一千倍,她自空中撲擊而下,帶著凌厲與果決,帶著無畏與憤怒草薙劍的鋒芒把她一分為二,鮮血與斷羽緩緩飄落。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抱著頭,喃喃道:“這些傻子,這些傻子”
念叨了片刻,他低聲道:“道理我懂,輸了戰鬥,就輸了一切。我們不可能逃過主宰的清算,大家還是難逃一死。”
“必須要有人站出來犧牲,這是皇的戰鬥,合該我們去死。沒有皇就沒有我們,知恩圖報,我還是知道的。”
“可我怕死,也怕他們死,怕皇死,怕萬妖盟沒了。”
“胡言說的一點都沒錯,人也好,異類也罷,越聰明,越怕死嘿,傻子才好,傻子沒有那麽多的煩惱。”
“喂,李羨魚,果子真的能救我們嗎?真的能讓我們復活嗎。”
李羨魚低著頭,握著秦澤的手,機械的驅使著氣之劍運轉,一點點殺死他體內的血肉物質。
青師的意識似乎察覺到秦澤的識海有問題,沒有選擇奪舍元神, 而是與氣之劍抗衡,爭奪身體的控制權。
聞言,他低著頭,空洞的瞳孔微微亮起光:“嗯,我姐是這麽說的。”
“皇說的,我就信。”猴護法惡狠狠的道:“一定,一定要救我們啊。”
李羨魚抬起頭,發現猴護法已經不見了。
一隻矮小的猴子四肢著地,它齜牙咧嘴,帶著一串“吱吱”的尖叫,身後揚起塵埃。
它是最後一個護法,也是萬妖盟最後的骨氣。
李羨魚內心湧起強烈的悲哀,猴護法可以選擇活著,沒人會逼他死。同伴們的慘死歷歷在目,那根本不是戰鬥,那是被屠殺。
是送死。
可看著猴子衝鋒的背影,聽著他為自己壯膽的尖叫,李羨魚忽然讀懂了他的內心。
我所珍視的人已經死了,這個世界與我有用什麽意義呢。
“找死!”
貝克·理查德森被激怒了,被這群感慨赴死的螻蟻徹底激怒。
他一腳跺下,衝鋒中的猴護法腦袋被踩進土裡,吱吱尖叫戛然而止,鮮血緩緩浸潤泥土。
四肢劇烈抽動了片刻,便停止了掙扎。
這隻猴子以這樣可悲可憐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並不比螻蟻好到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