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思慮再三李善還是沒敢動作,就怕漏了馬腳……萬一事後被李淵抓住馬腳,那真是渾身是嘴都說不清了。
就算是被李世民捉住馬腳,那也是麻煩事,要是被裴世矩發現端倪那就更糟了,這支老狐狸搞不好又要玩手段……不過李善很確定,裴世矩應該是不知情的。
穿越來也不少年了,李善做的沒把握的事其實並不多,每一次冒險都是他剖析局勢後的當機立斷,或者經過長時間準備後的選擇,而這一次,李善是實實在在的冒險,他甚至都不知道風險到底有多大。
因為李善完全不知道,這一次去避暑,如果坊州發生了什麽,對李世民來說,對李建成來說,對裴世矩來說,對自己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
李善最後只能用一句廣告詞來形容……一切皆有可能。
之所以最後還是將這個在自己看來很冒險,但在李世民、房玄齡等人看來很取巧的主意貢獻出來,李善主要是考慮到能打亂裴世矩的節奏,至少在避暑期間,不管裴世矩是跟著李淵去避暑還是跟著太子在長安,都很難做什麽事。
至於對李淵會有什麽樣的影響……李善就無所謂了。
反正你李淵每年都是要去避暑的嘛,去年在仁壽宮都鬧到那個地步了,李淵自己中了一箭,小妾都被擄走,還生了個不知道是兒子還是女兒,但頭上綠油油的李淵還不是回了長安很快就讓李元吉選地方又修了個避暑的行宮?
所以,避暑是你自己要去的,這個鍋我是不背的。
約好明日一起上衙,李善送走了凌敬,一個人在東園裡來回踱步良久,反覆思索事件到底會以什麽樣的方式展開,自己需要做哪些準備。
“阿郎。”范十一悄無聲息的出現。
“有消息過來?”
“沒有。”范十一搖搖頭,“並無異動。”
“無異動?”李善低低呢喃了句,他一直是通過范十一的堂兄來監視探查封倫、李元吉等人的動向的,雖然這些人都身居高位,出入隨從眾多,但動向並不難查探。
猶豫了半響後,李善低聲吩咐,“讓范豐盯著封倫,若有不妥,不管何時,直接報來。”
“是。”
想查探齊王難度稍微有點大,想查探楊文乾那就要去坊州,有可能會露出蹤跡,李善決定將重點放在封倫身上。
一方面是因為封倫必定在這件事中是個關鍵人物,甚至可能是主謀者。
另一方面是因為李淵離開長安去仁智宮避暑,作為宰輔中最鐵杆的秦王一脈的首領人物,封倫很可能會留守長安製衡東宮。
另外的關鍵就是兵力了,京兆府留守的大軍未必能派的上用場啊,沒有兵符,除非是李世民在關鍵時刻以自身威望才能聚攏大軍,李善是做不到的,也不會犯忌諱去做這種事的。
不過坊州距離長安不遠,與京兆是接壤的,李善決定回頭讓劉黑兒要注意馬場的戰馬數量,別養馬千日,到用馬的時候卻不夠用。
這一天的晚上,李善難得的有些失眠,跟烙餅似的翻來覆去,最後被睡不安穩的崔十一娘趕走了,只能左手摟著周氏,右手摟著小蠻委委屈屈的。
第二日一早,強大的生物鍾讓李善早早就起了床,但眼睛上的黑眼圈卻很明顯,無精打采的吃完早飯,一出門遇見凌敬,剛開口,這老頭兒就被熏得掩鼻子。
“吃的韭菜盒子。”李善訕訕的乾笑了幾聲,這是他小時候的最愛,沒肉吃,韭菜算是蔬菜中最香的了,就是味道稍微大了點。
凌敬自顧自上了馬車,李善翻身上馬與十個護衛率先出了莊子,在日月潭之外,李善從來是跟凌敬保持一定距離的,至於到現在還住在隔壁,倒是不會太惹人非議。
畢竟這個時代,政治押注從來都是不放在一個籃子裡的,李善也不過是效仿他人罷了,凌敬忠於秦王,李善與蘇定方忠於陛下……畢竟在天台山一戰之前,李淵與李建成站在一個立場上。
李善這麽早就進了皇城,惹得無數正趕著上衙的官員都側目以對,真是少見啊,午時前居然能在皇城見到魏嗣王。
因為沒有早朝,李淵很快就在兩儀殿召見宰輔、太子、秦王與魏嗣王,提出的第一個問題就是論功。
其實李善昨晚與凌敬討論過這個話題,前者詢問的是李世民的態度、李建成的態度,以及最重要的李淵的態度。
但經過凌敬的解說,李善才知道,這一次的戰場還真不是東宮與秦王府的角鬥,至少這不是主流。
朝中有兩種觀點,第一種認為半年鏖戰,先大潰突厥,後覆滅梁國,擴土數州,可類比洛陽虎牢之戰,或前年魏嗣王大敗突厥的顧集鎮、雲州、蒼頭河三戰。
而這兩場戰事一南一北, 一先一後,擒兩王定天下基業,捍衛邊疆痛擊突厥,戰後都是大肆封賞功臣,基本上所有的將領都吃到了肉,就算沒吃到肉的也都喝了幾口肉湯……就連被奪軍的李靖也很快得以晉爵代國公。
所以這種觀點認為,這一次也要大肆封賞有功將領……這種觀點不能說錯了,如此大功,非將校奮勇,士卒用命不能得之,如果不封賞,難免將校寒心,說不定還要暗中埋怨李淵這個皇帝刻薄寡恩呢。
另一種觀點認為,其實這半年的鏖戰大部分都發生在國土之內,靈州軍兩度敗北,導致梁師都佔據三州之地,大敗突厥是在原州、涇州邊境處,擊潰梁師都主力是在靈州的賀蘭山腳下,之後順理成章的收復了銀州、夏州、綏州。
所以從性質上來看,是不能與都發生在大唐當時統治領土之外的洛陽虎牢之戰、雲州蒼頭河之戰相提並論的,倒是能與兩度平定山東,以及江淮一戰相較……這兩戰的將領基本上都沒吃到什麽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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