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一個夢。
一個很古怪的夢。
夢裡,一個和她長的很像的年老的女人摸著她的頭對著她笑。
她問那個老人什麽,老人都不說話。
沈臨仙急了,脫口叫了一聲奶奶。
之後,她就醒過來了。
醒來之後,沈臨仙滿身都是汗,渾身*的坐在床上發呆。
她心煩意亂,心裡很難受,很憋悶,那股鬱氣怎麽都散不出去。
沈臨仙披散著頭髮下樓,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電話那邊很快就有人接了,聽到韓部長的聲音,沈臨仙有幾分安心:“有酒嗎?”
“有。”
“帶上酒過來行嗎?我想喝兩杯。”
電話很快掉掉。
沒過二十分鍾,沈臨仙就聽到汽車的聲音,她也沒收拾直接開了門,開門就見韓部長提了大大的袋子站在門口。
“進來吧。”沈臨仙側身讓出道來。
韓部長邁開長腿進了屋。
他把袋子放到茶幾上,沈臨仙已經去廚房拿了杯盤碗碟以及酒杯過來。
韓部長不但帶了酒,還帶了好幾樣小菜,其中有醬牛肉以及花生米這樣下酒的菜。
沈臨仙笑了笑,把菜裝盤,看到放在茶幾上的是碑酒,她轉身換了大的玻璃杯,打開酒瓶,倒了滿滿兩杯啤酒。
端起一杯酒,沈臨仙一仰頭咕咚咕咚的喝了個精光。
她又倒一杯,瞬間又喝完,一瓶酒就這麽沒了。
沈臨仙還想再開一瓶,卻被韓部長按住。
燈光下,韓部長的臉棱角分明,仿如精雕細琢一般,他的手骨節分明,手指細長,看手背手形真的很好看,可接觸到沈臨仙手背的掌心卻有厚厚的繭子。
那樣厚的繭子摩擦在沈臨仙細嫩的手背上,叫沈臨仙覺得刺癢,又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臊熱。
“別喝了。”韓部長的聲音厚重,敲擊在沈臨仙心中。
沈臨仙抬眼看她,那雙又圓又大的杏眼因為喝了酒閃著水光,兩頰通紅,泛著說不出來的光澤,燈光之下,才十三歲的她那張原來稚嫩的臉顯的十分的美豔誘人,臉龐稚嫩,一雙眼睛卻滿滿都是堅定冷硬,還有一絲說不出來的成熟的風情。
韓部長像被什麽刺了一下,飛快的收回手去。
沈臨仙拿起酒瓶打開又滿了一杯,她舉起杯,這次沒有一乾而盡,而是和韓部長碰了碰杯:“陪我喝一杯吧。”
韓部長端起酒來:“少喝點,酒精會刺激人的大腦,叫你變的不理智,會做出很多錯誤的判斷。”
“哦?”沈臨仙輕輕笑著,笑意不達眼底:“是嗎?那你就從不喝酒?”
“從不。”韓部長堅定的說道。
“哈。”沈臨仙又笑:“悲傷的時候,失望的時候,痛苦的時候,沒有辦法的時候,都不喝嗎?”
“不喝。”韓部長輕輕笑了一聲:“越是那種時候越不能喝酒,我不管遇到什麽事情都不會逃避,困難的時候要想辦法克服,而不是像懦夫一樣借酒消愁。”
“說的好。”沈臨仙喝盡了杯中的酒,把酒杯重重的放到茶幾上,拍了拍手稱讚一聲:“說的真好,我現在就像懦夫一樣,只會借酒消愁。”
韓部長沒有說話,只是深深的望著她。
沈臨仙沒再強求,呵呵的笑了半天,一支手靠著沙發支在頸側,歪著頭看韓部長:“你說我該怎麽辦?”
“什麽?”韓部長愣了片刻。
沈臨仙又笑:“一個可能是我至親的人要去世了,而我卻不能去看她,因為我不知道要怎麽相認。”
是了,沈臨仙滿腔的愁緒,
自打送走朱莉之後,她就開始發愁。要她怎麽辦?
難道跑回去跟錢桂芳對質,問問她沈林是不是她的親兒子?
那叫一個把沈林拉扯大,養育了他四十多年的老人怎麽辦?錢桂芳得多傷心失落?
那可是不管前世今生對她從來只有疼寵,從來沒有半點對不住她的老人啊,是沈林相依為命多年,孝順了許多年的母親。
為了一個不知道是不是親人的人去傷這個老人的心,沈臨仙做不到。
還有,她要怎麽去認那個人?
難道去和朱莉說,她沈臨仙的爺爺就叫沈老實,她的父親可能就是朱莉的舅舅?
這叫朱莉怎麽想?
人家前頭才和她說了家務事,才說了要找沈老實,後頭她就說她便是朱莉的親人?呵,但凡是個有點腦子的人恐怕都要懷疑,恐怕都要認為沈臨仙是個攀權附貴不擇手段的人吧。
她不能認,不能問,不能說。
可是,不認不問不說不作為的話,那個可能是她親奶奶的老人馬上就要去世了,臨死之前,老人恐怕都見不到心心念念的親人,老人真的死了,她一輩子都會引為遺憾。
韓部長起身,拉拽起沈臨仙。
“幹嘛?”沈臨仙眨了眨眼睛,晃晃腦袋,昏昏沉沉的問了一句。
“在哪?”韓部長輕問。
“什麽?”沈臨仙還是不明白。
韓部長深深的看著她:“你的親人,疑似親人的那個人在哪?”
沈臨仙呵呵一笑:“米國,米國,真的好遠啊。”
“走。”韓部長拖著她就往外走。
沈臨仙晃晃腦袋:“去哪?大半夜的……”
韓部長緊抿著唇,彎腰直接把沈臨仙抱了起來,大踏步走到車旁, 打開車門,輕輕的把她放進去。
他從車頭繞過去,會到駕駛位上,腳下一踩油門,汽車很快開出院子,在深夜的開闊的京城的大街上飛奔起來。
沈臨仙還有點搞不太清楚,坐在車上一直問:“去哪,你要帶我去哪?”
韓部長頭也沒回扔下一句:“辦簽證,買機票。”
“嗯?”沈臨仙晃了晃頭:“人家知道我是誰,我去幹嘛?我要怎麽說?”
“不管她會怎麽說,你只要去看她一眼,守在她身邊哪怕一刻鍾就會不留遺憾,別想那麽多,有些事情不能遲疑,該做的就必要去做。”
沈臨仙垂頭想了好一會兒,念頭一陣通達,抬頭一笑:“倒也是,該做就必要去做,想太多只會是負累。”
韓部長車開的很快,可以說快到了極點,車子就跟飛起來差不多。
沈臨仙卻沒有絲毫不適,過了一會兒,她酒勁上來,倒在後座上沉沉睡去。
韓部長將車停在一個小區院內,下車之後脫下外套輕輕蓋在沈臨仙身上,又把車鎖上,邁開長腿上了一座樓房的三樓。
他重重的敲開一家的房門。
那家睡的迷迷糊糊的男主人披著衣服開門:“誰啊。”
韓部長拿出一張紅本在男主人面前晃了晃:“是我,現在立刻幫我辦張簽證,以最快的速度。”
男人嚇了一跳,待看清楚紅本上的職務還有名稱,腿都有些發軟:“是,是您,立刻就要嗎?”
韓部長點頭:“立刻,不管你用什麽方法,我要在一個小時之內見到。”
說完話,韓部長轉身離去:“一個小時內我會叫人來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