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崳口海灣的東南角,在崳溪濕地跟石化園區之間,早年是座漁村,兼之崳口海灣以及往北到淮海艦隊駐舶港,都是養殖及漁業保護區。新浦工業園區擴建,將南邊的漁港、捕撈企業都遷並到這邊來,投資擴建了這邊的漁港,又在漁港外建了東華最大的漁市,外圍也有大大小小好幾十家海鮮餐館……
沈淮他們坐船到崳口的遊船碼頭才下午三點多鍾,太陽微斜海面上波光粼粼,大片的漁排沿岸鋪陳,仿佛海上漁田;此時已經有大小漁船歸港。
郭成澤、陳偉立將意思傳達到,自然不會再留下來陪同崔向東等人在霞浦遊山玩水,船到崳溪濕地遊船碼頭,他們就坐提前趕過來等候的轎車離開;沈淮則先陪著崔向東、吳海峰進崳溪濕地保護區走一圈。
崳溪濕地遊人也是不少,沈淮他們走過來,趕巧有一群梅花鹿經過,誘得遊人裡的大人小孩大呼小叫。
這群梅花鹿遠遠的就給嚇走,親近不得;遠際碧色天空有點點白鷗滑翔。
往濕地深處走,看到有一塊風電示范基地建設的告示牌豎在路邊,吳海峰問沈淮:“怎麽,霞浦這是要上風力發電?”
沈淮笑著介紹道:“淮工大跟挪威方面有個風電能源方向的研究項目,進行了好些年,也出了一些成果,但科技部及省科技廳下撥的經費有限,這個研究項目有些難以維系下去,想落地孵化發展成產業更是遙遙無期。縣裡跟淮工大搞聯合辦學,去年就把這個研究項目轉移到渚江科技大學。建風電示范基地,是嘗試將一些研究成果落地孵化。示范基地建成後,每發一度電縣裡要補貼三毛多錢,所以規模很小,最大的好處就是建示范基地的資金可以從世行免息貸取……”
吳海峰看告示牌,這個小型示范基地差不多也要耗資兩三千萬,抵得上一座小型火力發電廠的投資。當前風力發電的成本很高,國家財政也沒有寬裕到大規模鼓勵風電發展的階段,當前部委跟地方政府主要還是拿一些財政資金支持建示范基地。
吳海峰到省政協任協,視野要比在東華任市委書記時開闊得多,知道各地在建的一些風電示范基地,規模都很小,上千萬的都沒幾個。
霞浦這邊不用省市以上的政策及資金支持,獨自搞兩三千萬的風力發電項目,已經算得上大手筆了。
吳海峰清楚沈淮實際還是嫌示范基地的規模太小,畢竟可以通從世行貸取免息的建設資金,同時又能促進風電項目的研究成果在霞浦落地產業化,有著多方面的好處——很顯然,世行在支持新能源發展的低息及免息貸款上,也是有額度的,霞浦縣不用省市部門的協助,獨力辦成此事,也說明霞浦的視野開闊、手段過硬,遠非普通的區縣能及。
雖然示范基地建成後,沒有國家統一的補貼,後續就要縣裡獨立承擔發電補貼。這不是一筆小數字,但地方上完全可以在相關產業規模擴大後,用相關的稅費收入進行折衝。
而從另一方面說,沈淮最終為梅鋼系制定產業發展方向時,能源領域是極重要的一個方向。以前將這方面的重任寄托在淮能集團身上,關系惡化以來,梅鋼直接參與東江電力的組建,後續也會伸出更多的觸手進入相關領域。
對這些,以及在遊船上郭成澤、陳偉立所談的“發展千億優勢產業”概念,吳海峰都不是最關心。
作為梅鋼系的關鍵人物之一,吳海峰也清楚沈淮此時也萌生離開東華的念頭。
宋炳生在淮生公開省委書記鍾立岷找他的談話,對事態的影響比較大,對沈淮個人的心態影響也比較大。
一旦徐沛、趙秋華等人在省裡有所動作,沈淮很可能不會再有激烈的抗爭,甚至可能以離開東華為條件,為梅溪、新浦及梅鋼的發展,換取一些有利條件,他個人則不會再強求留在東華。
這並不是吳海峰他們所希望看到的局面。
在沈淮調離東華之後,梅鋼系後續怎麽更有效的去維持及加強,才是當前最迫切要解決的問題,也是吳海峰與周炎斌、褚宜良等人最關心的核心問題。
沈淮在霞浦任縣委書記,新浦鋼鐵等梅鋼系的重大項目,都有霞浦縣屬國資成分在內,故而沈淮得以直接在新浦鋼鐵兼任董事長等重要職務,也能直接參與梅鋼系在其他地方展開的企業投資行為。
沈淮一直不在霞浦任職,調離東華,與梅鋼系的直接關系就會被割裂。
雖然沈淮在離開東華之後,在幕後還能通過宋鴻軍、孫亞琳以及周家,間接的對梅鋼系龐大的產業集群施加他的影響力跟權威,但眼下絕不是他退到幕後的良機,梅鋼系要保持當前迅猛的發展勢頭,還迫切需要他的直接領導,需要沈淮帶著大家衝鋒陷陣。
雖然梅鋼系也聚集了一大批人才,但要是沒有沈淮這個靈魂人物存在,離開沈淮敏銳如野獸一般的直覺、在發展區域經濟上的過硬能力跟大局觀,以及跟斬荊劈棘、開山破海的氣魄,梅鋼系雖然後續還會有不錯的發展,但水準不會比淮能、省鋼、融信等集團高出多少。
沈淮要是從霞浦調離,到省裡任職,他與梅鋼系的直接聯系就會被割斷,至少再無借口直接參與梅鋼系在淮海灣展開的投資活動中去,直接的影響力跟權威也就受到限制。
這就是有些人迫不及待想將沈淮調離東華所打的如意算盤。
陳偉立此時提出發展千億優勢產業概念,不過是有些人想籍此契機對沈淮收緊束縛而已。
對沈淮後續在梅鋼系內部直接領導權的問題,吳海峰這幾天跟相關人也談了很多。
沈淮與梅鋼系之間,無法被人切割的直接聯系就是以他母親名義成立的沈桂秀基金會——沈桂秀基金會雖然是公益性質,但沈山夫婦作為基金會的主要捐贈人,沈淮又作為沈山夫婦唯一的繼承人,對基金會的控制權不可能被誰輕易剝奪。
沈桂秀基金會後續的公益捐獻方向,主要就是支持渚江科技大學的發展。
渚江科技大學的發展,又關系到梅鋼系產業集群後續的發展潛力跟空間。
除了霞浦縣的財政撥款注資外,梅鋼系一直以來都是渚江科技大學最主要的建校資金來源,後續也將繼續與沈桂秀基金會一起提供辦學資金。
吳海峰與周炎斌、褚宜良、宋鴻軍、孫亞琳等人商議,除了直接的資金注入外,各家再拿出少量的產業股權,與沈桂秀基金會在渚江科技大學旗下再組建一個收益用於辦學研究、純公益性質的產業投資基金。
這麽做,一方面保證渚江科技大學後續的發展能有更充足的資金來源,一方面利用這個產業投資基金支持更多的高新研究項目落地孵化,進行產業化發展,為梅鋼系產業集群的擴大提供更大的空間跟想象力。
沈淮在這個公益性質的產業投資基金會兼以職務,在原則性問題上不會影響到他在國內仕途上的發展,同時可以利用交錯的股權關系,保證他跟梅鋼系的直接聯系不被有心人強行割斷,能夠繼續直接參加梅鋼的投資行動中去。
解決掉這個關鍵問題,他人無法再限制沈淮在梅鋼系後續發展中發揮直接領導的作用,那沈淮留不留在霞浦、留不留在東華任職,也就無關緊要。
沈淮進退兩便,很多事情相對就容易解決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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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向東不喜歡搞什麽排場,這些年都深居簡出,生活簡樸。
沈淮也是知道崔老爺子的脾氣,既使有吳海峰在,他也沒有正而八經的說搞什麽招待晚宴,就在漁市附近找了一家乾淨的餐館,吃些霞浦有特色的海鮮,最後還是他自己掏錢賣單,請老爺子愉快的吃一頓。
到八點鍾,沈淮讓梁振寶、肖浩民等人返回崳山時,負責將崔向東以及崔文英一家人,送回到淮海艦隊在崳山湖北岸的療養院。
吳海峰現在也是難得回東華一趟,這次回東華也難閑下來。
送走崔向東之後,沈淮就陪同吳海峰去北山鵬悅大酒店,在那裡再與褚宜良、汪康升、周炎斌、楊玉權、陶繼興他們見面。
到北山鵬悅,在知道陳偉立、郭成澤在遊船上提出發展千億優勢產業概念,想要以此對沈淮有所束縛之後,褚宜良、周炎斌則正式跟沈淮提出在渚江科技大學名下設立產業投資基金的事情。
各家都捐一些企業股權出來,在湊出幾個億的校控資產,規模不需要特別大,由沈淮兼任產業投資基金的理事長,這樣能確保沈淮對梅鋼系的直接影響力在以後都不會被削弱。
渚江科技大學再有四個月,就會啟用新校區,辦學規模也將擴大到三千人。作為在一窮二白基礎上新成立的高等院校,底蘊需要充實,投入再多的建設、學研資金都不會嫌多。
沈淮也希望梅鋼系眾人能拿出更多的權益,用來支持渚江科技大學的發展;成立校控產業投資基金,也能吸引高水平的產學研究項目及人才進入渚江科技大學,是件好事。
只是,他要是直接去掌管校控產業投資基金,在當前的形勢之下,針鋒相對的意味太強烈了。
沈淮雖然對宋系內部的割裂不滿,也計劃對一些人還以顏色,但還無意去挑逗所有人的敏感神經。
即使知道陳偉立提出發展千億優勢產業概念後陳寶齊也擊節稱讚,從中能看出宋鴻奇他們有聯手計經系、趙系壓製梅鋼的痕跡, 但也恰是如此,他才更要想方設法的分化他們,而不宜一次挑釁三夥敵人。
沈淮與吳海峰、周炎斌、汪康升等人說道:“以我母親名義成立的基金會,我姥爺、姥姥也沒有太多的精力能去管理;基金會的主要活動又發生國內,他們更是鞭長莫及。成怡閑暇之余,還能幫上些忙,但也就僅限於此。而渚江科技大學旗下再聯合設立什麽產業投資基金,責任還是要由周伯伯、老汪你們承擔起來啊……”
以他母親名義,成立基金會之後,沈淮不能放棄公職,他姥爺就一直都希望成怡能接手基金會的管理工作。
即使他姥爺不能直接將財產傳給沈淮繼承,成怡在接管基金會的管理工作之後,每年還是從基金會領一兩百萬美元甚至更高的薪水。
兩位老人家也是一片苦心,不希望沈淮與成怡結婚之後為錢所困。
法律隻規定基金會每年至少捐贈總額5%的錢款用於公益事業,給管理層發再高的“薪資”不會過問——反正再高的“薪資”到個人手裡,也會給個人所得稅刮走大一半——一些家族基金就是通過這種方式,達到財產傳承的目的。
孫亞琳現在從孫家的家族基金每年還能領近二十萬美元的“薪資”。
成怡打小就沒有為錢犯愁過,也沒有太高的物資**,收入在國內也算是高薪,與沈淮都無意再在基金會裡享受這份“高薪”,故而成怡這時候也只是協助做些國內的管理、聯絡工作,並無意放棄省人行的本職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