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況下,方浩是不會親自接見一個商行的夥計的,他沒有那麽有閑。
可既然那夥計說是京城的某個將軍帶話給他,那就要見一見了。
聚寶商行後面的那些人,全部都是將門子弟,商行的夥計給某個將軍帶話,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個夥計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看起來倒是挺精明能乾的樣子。
見到方浩之後,那個夥計打開箱子獻上了別人托他帶過來的禮物。
一座純金打造的屏風。
只不過這座屏風只能算是工藝品,並不是能夠真正使用的屏風,因為很小,總共就只有半尺長。
看到那一座屏風,笑了一笑,知道這個夥計背後的那位將軍是什麽人了。
“有些話這裡不方便說,不知道總督大人能不能找一個沒人的地方說?”那個夥計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用找什麽地方,你就在這裡說吧。”
方浩說著,揮手屏退了左右的護衛:
“我這邊有些事情你們不方便聽,都出去吧。”
等到那些人都走了之後,方浩這才問道:“你是鄭侯爺派過來的人吧?”
那個夥計點頭:“正是。”
“找我有什麽事情?”方浩問道。
那個夥計說道:“鄭侯爺讓我問總督大人一句話——總督大人有沒有當皇帝的想法?”
方浩目光一閃,笑著說道:“你們的鄭侯爺是不是生活的太無聊了,喜歡胡思亂想?他為什麽要問我這樣的話?難道他不知道這是謀逆大罪,是要滿門抄斬甚至株連九族的嗎?”
“我也不知道侯爺為什麽要我問這樣的話,”那個夥計說道,“我只是轉述一下侯爺的話。”
“想過又怎樣?沒想過又怎樣呢?”方浩問道。
“侯爺給我交代的是,沒想過當然什麽都不用說了,如果總督大人有那樣的想法的話,他覺得他能夠幫得上忙。”夥計說道。
給一個想當皇帝的人幫忙,這話說出來就是大逆不道,可是那個夥計說得挺平常的。
要不就是心理素質極好,要不就是帶話過來的這一段時間,已經被這樣的話給嚇得麻木了。
方浩問道:“他能幫得上什麽忙?”
他是真的好奇。
他相信鄭緒個人的能力,但現在是正統皇帝在位,他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鄭緒的權利早就被剝奪的乾乾淨淨,現在更差不多是軟禁在家,還有什麽能力能夠幫得上他的忙呢?
那個夥計笑了一笑,說道:“齊王。”
問及要不要當皇帝,方浩雖然沒有承認,但是跟他繼續聊下這個問題,那就說明,是有這樣的想法的。
承認當然是不可能承認的,哪怕謀逆之心路人皆知,也不能夠當著外人的面承認。
方浩聽到那兩個字,頓時也笑了,說道:“齊王他自己現在都自身難保,能有什麽作用?”
那個夥計說道:“但齊王是先帝之子,當年先帝就有換儲之念,這是世人皆知的。如果總督大人想要起事,以齊王之名,那將是事半功倍。”
“我為什麽要以他之名起事呢?”方浩笑著問道,“我當了一個謀逆的名聲,我來給他打天下嗎?這位鄭侯爺的算盤外面打得太好了一點。”
“鄭侯爺還讓我帶了兩個字,”那個夥計說道,“禪讓。”
方浩目光一閃,道:“齊王會願意?”
“到時候總督大人掌握了天下大權,
還用得著在意他願不願意嗎?”那個夥計反問道。方浩笑了。
他現在起兵造反最為頭疼的一件事情就是,現在這個朝廷的名聲還挺好的,減免了稅賦,內地的老百姓日子過得比以前好了一些。
在這種情況下,要起兵造反,勢必會遭到天下之人的反對,認為他為了一己之力,起兵造反,發動戰爭,破壞了那些人幸福安定的生活。
這對他以後的統治將會極為不利。
現在是王大學士那一派當權,這一幫人目前為止還比較珍惜他們的清譽,沒有做出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來,他連一個清君側的名義都沒有。
如果真能夠以齊王的名義舉事,倒也是一個不錯的名目。
“鄭侯爺有那個本事將齊王給弄出來嗎?”方浩問道。
“當然有那樣的本事。”那個夥計說道,“現在鄭侯爺想要知道的就是總督大人有沒有那樣的想法。”
方浩笑而不語,沒有馬上給他回答。
那個夥計又說道:“鄭侯爺還有一個請求,希望禪讓之後,總督大人能夠給齊王一個富貴終老。”
“那是當然之理。”方浩道。
那個夥計道:“現在鄭侯爺正在聯系尤登閣尤大學士,尤大學士似乎也有意動。”
方浩臉色變得有一些詭異。
尤登閣和王大學士那一派是死敵,他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尤登閣還是大魔王一樣的存在。
那個時候,王大學士在國子監坐冷板凳,裘伯賢也被發配到了鞏縣做一個主簿。
要不是因為這麽一個大魔王的存在,方浩都沒有機會搭上裘伯賢這根線。
在方浩到邊關當隊正的時候,正好趕上尤登閣提出設立大將軍之位的建議,給邊關將領們造成了極大的壓力。
也就是在那個大背景之下,上官雲決定鋌而走險,不管朝廷的禁令,和戎突人展開交易,多購買戰馬,提升自己的軍事實力,讓朝廷有所顧忌,打消這樣的念頭。
而交易的那個人,選擇的就是有裘伯賢這個靠山的方浩,出了事也好甩鍋。
如果沒有尤登閣那一個建議,邊關將領不會感受到壓力,方浩想要提升為營指揮,最少都要推遲幾年的時間。
可以說方浩的快速提升,其中就有一部分是尤登閣這個大魔王提供的動力。
不過他們絕對是敵對勢力。
沒想到現在這樣一個敵對勢力,竟然要成為自己的合作夥伴。
以前的合作夥伴,就要變成敵對勢力。
這風雲變幻,也太奇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