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她們今年都是高三生,不過唐月然和她一樣都是體育生,而單招是只有普招生才有的資格。
唐月然嗯了一聲,說:“我爸媽覺得我練體育沒什麽優勢,就又讓我回去了,但好在功課我都沒有落下,現在也還跟得上。一模考試下來,勉強能達到本科線。”
唐月然本來成績就還不錯,在班級裡也是中游水平,只不過初三的時候,因為喜歡游泳,就加入了游泳隊,她父母拗不過她,但又怕游泳沒什麽前途,所以平時功課上也沒讓她落下,兩頭一起做了準備,現在體育路線走不通,回到文化科上,也不算太晚。
明蔓點點頭,曼聲道:“這樣也好。”
唐月然笑著轉移話題,問她:“你呢?我可是聽說,這半年,你拿了好多金牌,我聽教練說,明年夏天,你要參加奧運會呢!”
整個安市就出了明蔓這麽一個天才生,又在市一中,所以市一中體育部門口的欄目上,每期都會有個板塊留給明蔓,公示著明蔓拿了哪些金牌。
這半年來,唐月然一直都在關注著明蔓,從北城聯誼賽杯金牌,再到汀城游泳錦標賽冠軍,希臘國際短道錦標賽冠軍……這半年裡,明蔓就像是一個奇跡,拿了一個又一個冠軍金牌,早已不知在何時,她們之間,相隔的越來越遠了。
唐月然仰頭,笑著說:“那先說好,你到時候要是拿了金牌,成了世界冠軍,一定要讓我摸一摸金牌!”
明蔓聽見她的話,也不由地抿起唇笑,道:“一定。”
夜晚,校園裡路燈昏暗,兩人並肩走在小路上,晚風吹過來,有些冷冽。
唐月然忽然開口:“之前,是我告訴虞知枝,你的地址和電話號碼的。”
明蔓輕愣,沉默半晌,才溫聲說:“我知道。”
除了唐月然,大概也不會有人同時清楚知道她的學校和電話號碼。
唐月然轉頭看向她,將那些壓在心底的話問出口:“這半年,你沒有再聯系她嗎?我知道的,其實你一直都沒有放下她,對不對?”
明蔓垂下長眸,靜靜往前走,沒有說話。
唐月然淡淡勸她:“其實,也不必要分手的,多可惜啊。”
明蔓抿住唇,那些往事已經過去了半年,可回想起來,卻都好像只在昨天,這半年的時間裡,每一天每一秒,她都沒有忘記過她。
只是……
“我不想成為她的負擔。”明蔓淡淡開口,這些話她誰也沒有說過,連同當時趙竹喬找她的時候,她也沒有說過。
“分手,也許是最好的結果,沒有我,她可以走得更遠。你看,她現在不是發展得更好了嗎?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喜歡她,愛她,她們都會比那時候的我更好,更優秀。”明蔓嘴角噙起苦澀的笑容,淡聲道。
“那現在呢?”唐月然問她,“你有沒有想過,重新回頭去找她?”
明蔓轉頭盯著她的眼睛,久久不語。
唐月然凝著她的臉龐,又或許,沒有人會比她更明白和理解明蔓的想法了。
真正在意愛一個人,會無時不刻都希望對方好。
任何讓對方不快樂不幸福的事情,她們都會毫不猶豫地放棄。
哪裡會不想靠近呢?
每時每刻都會想念,想陪在她的身旁,想靠近一些,再近一些,哪怕隻遠遠地見一面就好。
單招哪裡有什麽希望,只不過是她想來北城的借口,一個來看看她的借口。
貪戀一種毒藥,一種會讓人上癮的毒藥。前進或是退縮,每一步都是掙扎在苦澀中的抉擇。
她其實很喜歡這個人,喜歡到沒有勇氣再前進一步,因為她知道,只要原地待在這裡,就已經是她最大的幸福了。比起戀人,她可以做明蔓一輩子的朋友,而那個秘密,她永遠也都不會知道。
也許將來有一天,她也會放下,然後喜歡上別的人,而這個她青春期裡第一個暗戀的人,在她心裡,也一定有一個特別的位置。
暗戀,總歸是一個人的事情。
眼眶漸漸酸澀,昏暗掩藏住她的情緒,唐月然忽然收回視線,繼續往前走,一面走一面笑著說:“我們來一個約定吧,好不好?”
明蔓不明白她的意思,問:“什麽約定?”
唐月然和她打賭:“如果你奧運會真的拿了金牌的話,就回頭去找她。”
明蔓當然知道她說的人是誰,她神色停了停,抿住唇沒有說話。
唐月然見她沒有開口,不依饒地繼續說:“就當把這個約定當做上天給你的一次機會,一次給你彌補遺憾的機會,那枚金牌,就是賭局,而賭注,是虞知枝。你如果不參加這個賭局,代價就是輸掉這個賭注。”
明蔓垂眸,目光落在空處。這是一場她無法拒絕的賭局,她也曾想過無數次,如果回頭的話,會是什麽樣的,可她不敢上這樣的賭局,她連上賭局的資本都沒有。
可現在,眼前有一個她可以說服自己的獎注,就是那枚金牌,是她唯一可以拿得出手的資本。
明蔓忽然抿唇笑,她抬眸看向眼前的人,停住腳,答應她:“好,我答應你這個約定。”
權當再給自己一個機會。
如果失敗了,她就真的徹底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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