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明!”
“咱们可以从金光明下手!”
田福堂的话一出,田家人都惊得瞪大了眼,要是换成别人,他们这会肯定已经站起身反驳了。
但是,田福堂是个老狐狸,他说出来的话,从来不会无的放矢。
田福堂见众人将目光都投向了他,继续说道:“前两天,我跟金光明一块喝酒,金光明喝醉了,嘴里一直嘟囔着要搞李卫东。”
听到这话,田海民皱起了眉头:“金光明可是老金家的人,现在老金家就跟李卫东的一条狗似的,他怎么可能会帮咱们对付李卫东。”
说到这里,田海民突然迟疑了片刻,抬起头看向田福堂:“福堂,你说这是不是老金家的人使的计策。”
在双水村,田家大部分都是以前的贫民,性格比较豪爽。
而金家的人则喜欢暗戳戳的搞阴谋诡计。
所以田海民这样想,也不足为奇。
田福堂摇摇头:“不能够,我当时也怀疑这点,还特意试探了金光明,这货确实是喝醉了,看来金光明跟李卫东之间有私仇,只是咱们暂时还不知道罢了。”
田福堂可是一只老狐狸,他看中的事情,绝对不会错。
田家的人对田福堂很信任,一致决定想办法联合金光明来对付李卫东。
这件事情,就交给田海民。
因为田海民算是金光明在老田家唯一的朋友了,在五年前,田海民还曾救过金光明的命。
那是一年的冬天,天寒地冻,一场大雪袭击了双水村。
双水村在当年的夏天和秋天遭遇了百年不见的旱灾,田地里的粮食颗粒不收,虽然上面在发现灾情后,及时拨发了救济粮。
可是那点救济粮压根就不够全村人活命。
于是,田福堂身为双水村的村长,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那就是让村子里的青壮劳动力,冒着大雪,到后面的荒坡上去打猎。
距离双水村十多里地的地方,有一座大型的荒坡。
说是荒坡,其实就跟荒山没有什么区别,上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树木,这也给一些野兽提供了栖息地。
周围的村民都知道山上有不少的野狼,野猪等野兽,却宁愿饿着肚子,也不愿意上山。
唯一的原因,就是那里实在是太危险了,暂且不说野兽们牙尖齿利,凶猛无比,单单说荒山地势陡峭,一不小心,就会摔下去。
以前的时候,也有人不信那个邪,带着猎枪上山去狩猎,可是大部分都遭遇了意外,很多人落得一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所以附近的村民,就跟那座小山取了个名字,叫做凶山。
当得知要去凶山狩猎,双水村的社员们纷纷表示反对,就在前不久,村子里的一位田姓老猎人,才刚在山上失踪不久,他们此时要是上山,实在是太危险了。
但是。
田福堂只是一句话,就打消了他们的畏惧:“咱们公社里的救济粮只剩下不到两千斤了,就算是在里面添加木屑,土渣,树叶,也熬不到下次救济粮拨发。再说了,现在大雪封道,就算是县城接到了咱们的救援,也没有办法送粮食过来。你们要是想让自己的父母,妻子,孩子活下去,那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到凶山上,对着那些凶猛的野兽扣动扳机,将那些野兽带回来,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办法。”
唯一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就是父母的生命,妻子的生命,孩子的生命。
社员们清楚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只能鼓足勇气拿起了猎枪。
就这样,在田福堂超强的组织能力下,双水村组织了一支人数高达120人的狩猎队,来到了凶山下面。
抬头望着那被白雪覆盖的小山,每个人的眼神中都闪烁出畏惧的光芒。
当然,田福堂并不是一个蛮干的人,他早就查清楚了,以前那些猎人之所以会受伤,会失踪,就是因为他们只是单打独斗。
一旦遇到了一群野兽,那肯定只有死路一条,而他们这次是一百多人共同行动,并且还有老猎人带队,还带上了村子里的猎狗,有很大的胜算。
事情的发展跟田福堂的预料一样,凶山上的野兽确实很凶猛,但是面多一百多个猎人,丝毫没有还手的余地。
那些凶兽在发现社员们,并且亮出牙齿和爪子,冲到社员们跟前,企图一口咬在社员们的脖子上,享受一顿鲜血之宴前,那些铁质的子弹,已经将他们轰得体无全肤,只能躺在地上,忍着疼痛,艰难的喘着气。
这个时候,它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社员们走过来,看着社员们掏出锋利的猎刃,捅进它们的喉咙里。
只是不到半天功夫,双水村的猎人就收获颇丰,狩猎到了三十多头野猪,四十多头野狼,还有十几只狐狸,不计其数的野兔。
现在天冷,气温很低,只要将这些野兽扒了皮,用盐将他们里里外外涂抹一遍,扔到雪地里面,放置到明年也不会坏。
整场狩猎一直持续到黄昏时分才算是结束,田福堂清点了猎物的数量,觉得足够双水村的全体人渡过寒冬,这才喊停了狩猎活动。
因为天色一旦暗下来,山上的危险性将成倍的增加。
等到了山下,社员们已经开始宣布狩猎活动的成功,而田福堂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将社员清点一遍,突然发现竟然少了一个社员。
那人就是金光明。
田福堂顿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中。
要是现在带领社员们回双水村,那么金光明只能一个人留在山上。
而一个人留在山上,结果有两个,一个是被冻死,一个是被山上的野兽吃掉。
要是现在组织人手回去营救,那他就会让那些参与营救的社员处于危险之中。
晚上的凶山跟白天的凶山截然不同,除了要防备那些野兽,更重要的是要小心不要摔下山。
有很多社员,包括金家的人在得知金光明还留在山上之后,都觉得应该让金光明听从命运的安排。
毕竟他们也没有胆量晚上到凶山上再走一遭。
再说了,他们已经拿到了足够的野兽肉,足以让他们一家老小渡过这个艰难寒冷的冬天了。
人性都是自私的,这些人的想法并不能说是错了。
他们的意见跟田福堂不谋而合。
特别是金家人都不愿意为金光明冒险,这让田福堂松了一口气。
就在田福堂就要收队,让社员来享受难得一见的美味时,田海民站了出来。
他跟金光明关系好,不愿意金光明一个人留在山上,愿意一个人上山去寻找田海民。
田海民那个时候,已经是田家内部的核心了,也是田家的武力保障。
田福堂当然不愿意让田海民去送死,于是就将田海民拉到一边,认认真真的劝慰了好一阵子。
从田海民的老娘,讲到田海民刚过门的小媳妇儿,但是田海民的脑子就是只有一根筋,坚持要上山去救金光明。
田福堂实在没有办法,想喊上几个社员跟他一块去,可是那些社员可不想跟金光明一块送死。
就这样,金光明一个人拎着一杆猎枪,带着一条猎狗上了山。
此时,金光明已经一颗大树的树杈上挂了足足半个小时,身子已经被冻僵了,脑子也有些发蒙。
想起自己的遭遇,金光明就感觉到有点可笑。
金光明是双水村胆子最小的,当初田福堂宣布要上凶山上狩猎,他第一个表示了反对意见。
但是见社员们都同意,田福堂开始组织狩猎队,金光明也报名参加了。
不为别的,就因为田福堂规定,参加狩猎队的队员家,能够分到双倍的肉食。
金光明那个时候刚跟姚淑芬结婚,而姚淑芬一向看不起他,所以他一直想找机会表现自己。
就这样,金光明跟着狩猎队一块上了山。
当然,他很谨慎,上山之后,一直躲在社员中间,充当气氛组成员,从来不去危险的地方。
在田福堂宣布狩猎结束时,金光明暗自庆幸自己决定的正确性,这么简单就混到了双倍的肉食,早知道他就不纠结了。
这个时候的金光明也放松了下来,跟着社员们下山的时候,他瞅见一颗大树的根部,竟然长了一颗灵芝。
看灵芝的个头足有几十年,这玩意要是拿到城里面的鸽市,足足能给卖出十几块钱。
这下子,金光明来了精神,他怕其他社员发现了。
因为社员们一旦发现,按照田福堂在上山前制定的规则,从山上带回来的猎物,全部归双水村集体所有,需要平分给全部社员。
这颗灵芝是金光明的,他自然不能跟别人平分。
于是。
金光明就有意的落在后面,等到最后一个社员消失在视线中,金光明这才偷偷摸摸的往那颗大树旁边走去。
灵芝距离他越来越近,金光明的眼睛的一点点瞪大,心脏跳动得也越来越激烈。
金光明忍不住伸出手,他感觉到几乎触碰到了那颗灵芝。
突然,他脚下一滑,整个人就摔下了悬崖,整个人挂在了树杈上。
这还不算是最糟糕的,毕竟双水村狩猎队的社员们还没有走远,只要他高喊几声,社员们就会回来救他。
大不了到时候,把那颗灵芝分给社员们一些。
但是。
剧烈的冲击,竟然让孱弱的金光明晕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意识到艰难处境的金光明差点哭了出来。
他左右扭动脑袋,看到一双双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时隐时现。
金光明这个时候突然笑了起来。
他现在可以庆幸的是,现在挂在树上,那些野兽没有办法咬到他了。
可是下一秒,笑声就戛然而止了。
金光明看到一只野狼出现在他的脚下,
那只野狼张大嘴巴,里面流出涎水,它贪婪的目光让金光明有些害怕。
但是。
更让他害怕的是,那头野狼脑袋点点,似乎是在比划,然后竟然缓慢的往后退去,一直退到了两米开外。
它双脚开始蹬地,就像是要向这边冲锋一样。
金光明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那头野狼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害怕,更加兴奋了,飞快的往这边奔过来,猛地跃起。
就在金光明闻到了野狼嘴巴里发出的腥臭味道,闭上眼睛等死的时候。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金光明耳边响起。
再次睁开眼,他看到刚才还凶猛无比的野狼这时候已经躺在了地上,胸口冒出鲜血,一动也不能动。
一个人手持猎枪,缓缓靠近,这人就是来到山上寻找金光明的田海民。
看到田海民的那一刻,金光明觉得他就是一个英雄。
两人相互扶着着下了山,却发现双水村的社员们全都离开了。
而天上的风雪越来越大,几乎达到了遮天蔽日的程度。
金光明跟田海民两人相互依偎着,艰难跋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回到双水村。
当看到双水村公社的灯光时,金光明决定跟田海民一辈子的朋友。
....
金光明这几天一直在犹豫,是不是要找田海民谈谈自己心中的郁闷。
只是那种事情,怎么说得出口呢?
清晨起了床,金光明忧心忡忡,连姚淑芬帮他做的棒子面粥也没有吃,躺在床上长吁短叹。
“马上就要上课了,我的上学校去了。”姚淑芬皱着眉头冲着金光明打声招呼,挎上帆布包,就准备往学校走去。
这时候,金光明突然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了。
他拦在姚淑芬的面前,指着她的鼻子骂道:“姚淑芬,你到底是不是我的老婆?”
姚淑芬皱皱眉头,想要从他身边绕过去,可是金光明往左边走了两步,又拦住了姚淑芬的路。
“这几天,你一直不让我碰,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看上了李卫东。”
“我告诉你,李卫东可是京城人,等人家完成了任务,拍拍屁股就走了,到时候你怎么办?”
姚淑芬停下脚步冷声道:“金光明,你自己干的事情,你难倒忘了吗?”
金光明有些心虚的缩了缩脖子:“你到底说什么?”
“供销社里的那个售货员,难倒你们之间没有关系吗?”姚淑芬撇撇嘴道。
金光明自认为跟张满芝的事情做得很隐秘,万万没有想到会被姚淑芬察觉。
他瞪着姚淑芬说道:“你胡说什么,我跟张满芝只是同事关系!”
“同事?”
姚淑芬冷声道:“金光明,你是什么性子,我最了解了,没有便宜占,你怎么可能帮助那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