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
李三思看著那漂浮在虛空中,龐大的由兵俑碎石匯聚而成的石頭面龐,心神一陣顫栗。
仙人嗎?!
創造了養龍地的仙人?
恐怖的威壓彌漫在龍門內,壓抑的仿佛凝稠的泥沼,讓人連動彈都做不到。
竹瓏化作了龍身,盤在地上,恍若做錯事的小孩子,人臉上滿是惶恐和驚慌。
陸番的心神附著在巨石人臉上,淡淡的看著底下的燭龍以及遠處跪伏的李三思。
雖然說運氣是實力的一部分沒錯,但是,李三思能夠突破體藏也並非完全是運氣。
換一個人,被燭龍這般整,或許早就已經精神崩潰,瘋癲都有可能。
畢竟,靈氣灌滿身軀,那種宛若要被撐爆的氣球一般的痛苦感,可非尋常人所能夠承受的住。
沒有理會李三思。
視線橫移,落在了燭龍身上。
李三思感應到“仙”的視線橫移開來,莫名松了一口氣。
雖然突破到了氣丹之上,但是,他在“仙”的面前,卻仍舊猶如螻蟻。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在“仙”的眼中,他的確與螻蟻無異。
仙根本就不曾在意過他。
轟隆隆!
石頭臉在不斷的緩緩下壓。
貼近燭龍。
燭龍趴在地上,不安和畏懼的感覺越發的濃鬱了。
她似乎也清楚,自己利用李三思來進化成真正的龍種,似乎是破壞了“阿爸”所設定的規則。
因而,此刻的她很惶恐。
生怕“阿爸”將她回收重造。
陸番安靜的看著底下乖巧趴著的燭龍,燭龍……是陸番準備讓五凰大陸晉升衝擊高武,乃至超玄幻的根基。
大成的燭龍,可是非常恐怖的存在。
陸番倒是沒有責怪燭龍的行為,畢竟,她的目的是為了進化成為真正的天龍種。
反倒是幫助陸番提早完成了任務。
獨特的生靈,都有其特有的獨特性和自主性。
陸番不需要去抑製這種獨特和自主。
不管是燭龍,亦或者是脾性逐漸暴戾的黑龍,實際上,都是陸番所創造,不管他們如何翻騰,在靈魂深處都會對陸番存在著敬畏與恐懼。
這是陸番敢放肆讓八龍分布天下的原因。
他要改造世界,但並不是要畫地為牢,束縛生物的特性。
畢竟,他一個人的精力有限,他能做的,便是散布下改變世界的種子,然後任由這些種子生根發芽。
不過,燭龍此舉仍舊是需要震懾。
當然,不僅僅是震懾燭龍,同樣附帶震懾一番李三思。
修行歸修行,鑽窟窿可不行。
“下不為例。”
石面開口。
恐怖的聲音轟鳴之間,響徹整個龍門。
趴在地上的燭龍發出了委屈而驚恐的龍吟。
跪伏在地的李三思,瞳孔緊縮,冷汗浸透了他的衣裳。
石面雖然隻說了四個字,但是給他的壓力,卻是讓他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陸番瞥了李三思一眼。
逐漸散去了意志。
石塊紛紛崩塌,砸落在地面,爾後,像是積雪般消融,地面又重新有一具具兵俑升騰而起。
彌漫在龍門內的威壓消失不見。
李三思逐漸直起身。
他看向了遠處的燭龍。
卻見燭龍細鱗密布的尾巴一掃,卷起了李三思的身軀。
雖然有著體藏境的修為,可是,面對燭龍這一掃,卻是抵抗不了。
眼花繚亂間,便被甩飛出了龍門,跌出了幽深洞窟。
李三思穩住身形,翻身佇立。
他手持木劍,邁了兩步,想要入洞窟,然而,剛邁步,洞窟中卻是升騰出了一黑一白的眼眸。
仿佛有一股死亡之意籠罩住李三思的身軀。
李三思身軀一僵。
終究還是後撤了一步。
掃視不周峰上的枯骨,歎了口氣。
他踱步走到了青石前,抹去了石上的血漬,拄著木劍,端坐青石,望著高掛在天邊的烈日,發絲在風中幽幽而動。
……
道宗,後山竹樓。
李三歲推開了門,佇立在門前,側過身,讓聶長卿入其中。
聶長卿邁步踏入竹樓內,他每提起一步,都仿佛重逾千斤似的。
他的心中十分忐忑,再也沒有一刀劈開道宗山門的灑脫和銳利。
竹樓內很簡陋,一張竹桌,一張竹席,便空無一物了。
竹席上有一道穿著道袍挽著布巾的道姑身影安靜端坐。
宛如凋零的秋葉般靜美。
“茹兒。”
聶長卿開口。
帶著幾分忐忑,幾分喜悅的聲音縈繞在竹樓內。
然而……並沒有人回應。
佇立在竹樓們前的李三歲,目光幽幽,抿了抿嘴唇。
聶長卿幾步來到了道姑的身前,卻發現,道姑歪著腦袋,安靜的坐在竹席上,眼眸空洞,無神。
在竹席的枯竹上,有點點竹屑在紛飛。
上面刻著兩個字。
“卿”與“雙”。
聶長卿原本劇烈波動,仿佛蘊含著山崩地裂的視線,忽然柔和了下來。
他輕喚了一聲道姑的名字。
然而,道姑只是麻木的抬起頭,空洞的眼神中帶著讓人心疼的迷茫,望了聶長卿一眼,便繼續歪著腦袋。
“聶哥……”
佇立門前的李三歲欲要開口解釋什麽。
然而,聶長卿只是擺了擺手。
“不用說。”
聶長卿視線很柔和,手掌輕輕搭在道姑的頭上。
“茹兒,咱們回家。”
“小雙在等我們回家。”
門前的李三歲微微一怔。
“對於我而言,有結局總好過沒有結局……”
聶長卿平靜道,但是平靜中卻孕育著如火般的燥意。
他背起了道姑,道姑也不抗拒,仍舊歪著腦袋,甚至用手把玩著聶長卿的垂鬢。
背負著道姑,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出了竹樓,李三歲也不曾阻攔。
陽光透過竹林的間隙照耀而下,讓聶長卿不由微微眯起了眼。
忽然,聶長卿駐足。
沒有回頭,只是安靜的背對李三歲,道:“三歲,道宗不適合你,你該去北洛。”
這是聶長卿第二次說這句話。
李三歲一怔,情緒複雜了許多。
話語說完,聶長卿背著道姑,伸出手,搭在了腰間的殺豬刀上,徐徐抽出。
卻是遙指另一間竹樓。
聶長卿面色平淡,望著竹樓,道:“諸子,我聶長卿此行前來,除了帶走茹兒以外,還帶著公子吩咐的任務。”
“接回妻子,順便……收了道宗。”
聶長卿的話語落在靜謐竹林,驚奇鳥雀昏鴉。
李三歲聞言,瞳孔微縮。
然而,更讓她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那緊閉了許久的竹樓門,忽然被打開了。
有蒼老的聲音從竹樓之內飄然而出。
“我有一陣,北洛陸少主若能破之,道宗如天機家那般服了北洛,又何妨?”
滄桑的聲音,帶著幾分沙啞。
佝僂著背的身影從竹樓內行走而出。
聶長卿背負著道姑,舉目望向了那佝僂著背的身影,胡子拉碴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無需公子,破陣,有我便可。”
聶長卿道。
話語落下,擲地有聲。
聶長卿氣丹中的靈氣驟然沸騰了起來。
心結完成後的他,整個精氣神似乎都發生了一種難以言明的蛻變。
聶長卿的周身,枯落的竹葉頓時無風飄揚起。
……
北洛城。
一間客棧內。
赤練推開了破舊的木窗,用木杖架好,陽光從窗外揚灑而入,陽光下,可以看到浮塵在飛揚。
“赤練姐,江叔到底什麽時候來北洛?”
慵懶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白青鳥蹲在一籮筐的小雞崽前,一邊逗玩,一邊詢問。
“幾日了,大人還未來北洛……”
赤練望著窗外熱鬧繁榮的北洛城街道,目光微微閃爍。
妖嬈的身姿倚靠著窗,看向了白青鳥,道:“青鳥,收拾收拾,我們去拜訪一下湖心島上的陸少主。”
白青鳥頓時抬起頭,一愣。
雞崽小鳳一趁機從她的胸前衣襟中探出了小腦袋,耷拉著,微微喘氣。
“不等江叔了?”
白青鳥抿嘴。
赤練搖了搖頭:“不等了……”
“大人入京,接手了皇城的職務,統領大軍守護帝京,短時間內怕是沒時間來北洛,但大人囑托的事情,我會盡力辦到。”
白青鳥頓時滿眼的失望。
“好吧,去拜訪北洛陸少主,我需要準備什麽?”
“陸少主喜歡喝雞湯嗎?我可以熬一碗雞湯給他。”
白青鳥道:“聽說北洛陸少主脾氣可壞了,我真的能拜在他的門下?”
“赤練姐,我若拜入白玉京,那以後是不是就見不著江叔了?”
白青鳥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赤練回了一句後,就懶的理她,扭頭看向了窗外。
的確,傳聞北洛陸少主深不可測,脾氣捉摸不透。
如何才能打動陸少主呢?
赤練忽然想到了什麽,扭頭看向白青鳥,視線橫移落在了白青鳥鼓鼓的胸脯之上。
白青鳥面色連抖三抖,別過腦袋,警惕的捂住胸口。
赤練眼波流轉,“青鳥,你的那隻雞崽……很不錯,沒準能打動陸少主。”
白青鳥聞言,倒是吐了一口氣,伸出手,將小鳳一給拎了出來。
“拿小鳳一做雞湯嗎?我下不了手啊……”
白青鳥抿了抿嘴。
被拎著的小鳳一,原本無精打采,耷拉著腦袋,陡然感覺一陣涼風嗖嗖而過,雞屁股不由縮緊。
赤練臉一黑,這丫頭滿腦子就只有雞湯嗎?!
這小雞崽的價值,豈是一碗雞湯所能夠衡量的?
還有,你當人家北洛陸少主,稀罕你一碗雞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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