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莫要愁早點告訴他,陸清漓修習的是仙鶴神針,他哪還會在她面前班門弄斧,又哪會狼狽成這樣?
莫要愁抹了把臉上的血珠子,無奈的看了他一眼:都是要面子的人,我為什麽不說你還不知道嗎?
況且我雖然沒有明說,但也沒少提醒你的,你自己不聽勸怪得了誰?
果然死道友不死貧道,果然化解羞恥最好的辦法不是自我安慰不是自我開解,而是看到有人比自己更加的羞恥。
反正最後丟臉的是齊正堂,倒霉的也是齊正堂,莫要愁前所未有的坦然,感覺極度舒適。
旁邊,顧長老等人更加的激動,因為就在那隻金色仙鶴振翅高飛的同時,薑一陽緩緩睜開眼睛,自昏迷月余之後,在他們都幾乎認定他難逃一死的情況下,奇跡般的蘇醒過來。
“門主大人沒事了,門主大人沒事了!”顧長老一個箭步衝上前去,緊緊握住薑一陽的手,老淚縱橫的歡呼出聲。
何玟宇等人圍攏過來,也欣喜的抹起了眼淚。
薑一陽看著他們,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
“陸姑娘,門主大人這是?”見狀,顧長老又不由擔心起來。
薑一陽本就傷得極重,又昏迷了這麽長時間,難道是傷到了神魂?
或許許多修為尚低的弟子還意識不到神魂的重要性,但顧長老好歹也晉升金丹,多多少少知道神魂對一名高階修士來說是何等的重要。
不說奢望晉升大乘,或者晉升劫變,哪怕只是晉升紫府,神魂都異常重要,若是薑一陽神魂受損,即便日後漸漸恢復清醒,晉升紫府都比其他修士難出百倍,稍有不勝就可能粉身碎骨魂飛魄散。
天陽玄門能有今日的實力,幾乎全是薑一陽一人之功,若想再進一步,希望也全部寄托在他的身上,萬一神魂受損,那可如何是好啊?
“不用擔心,薑門主重傷初愈,難免心神恍惚,休養一兩日就沒事了。”看出他的擔憂,陸清漓胸有成竹的安慰道。
“那就好,那就好!玟宇,趕緊命人準備酒宴,今天我們要好好謝過陸姑娘的相救之恩。”顧長老聞言放下心來,喜氣洋洋的吩咐道。
“等等。”陸清漓卻擺手阻止,突然轉過身,望著人群之外的一道身影,似笑非笑的說道,“殷供奉,薑門主終於脫險,你不來看看生死之交的傷勢,這是準備去哪兒啊?”
顧長老等人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這才發現,就在他們為薑一陽傷勢痊愈欣喜若狂的時候,殷豐城卻一個人無聲無息的朝殿外走去。
“殷供奉,你這是……”顧長老疑惑的看著殷豐城。
“一陽既然已無大礙,天陽仙門自有他主持大局,老夫也該功成身退了。”殷豐城揮了揮衣袖說道。
那風清雲淡的模樣,還真有點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的上古先賢之風。
可是顧長老等人卻更加奇怪:就算功成身退,也該等到薑一陽完全恢復過來,好好痛飲一番再走吧,哪有一句話都不說便悄然離開的?
“是嗎,殷供奉如此義薄雲天,
又如此淡泊名利,小女子佩服,佩服啊。”陸清漓一臉欽佩的說道,笑容中卻滿是譏諷。
殷豐城似乎意識到什麽,深深的望了陸清漓一眼,沒有開口。
“不過薑門主這些天重傷不醒,還多虧了殷供奉代為主持大局,我想等他心神恢復過來,聽說殷供奉就這麽走了,必定抱撼終生。
所以,我想請殷供奉再盤桓幾日,等薑門主身體好了,親自道過謝你再走,不知意下如何?”陸清漓接著說道。
這話聽起來倒是合情合理,也情真意切,但看到她臉上的笑容,顧長老等人卻總覺得意味深長,也不知道她和殷豐城到底在打什麽機鋒,只是感覺更加的怪異了。
“你猜到了?”殷豐城久久的注視著陸清漓,突然開口問道。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顧長老等人不過是擔憂門主安危,更擔憂仙門存亡,所以才對你深信不疑罷了,但在我看來,你身上的破綻卻實在太多了一點,只是你自己沒有意識到罷了。”陸清漓搖頭說道。
殷豐城幾次無意間流露出的緊張,顧長老等人或許全無察覺,或許有所察覺,但因為先入為主的緣故,也只會以為他
是在為薑一陽的安危擔憂,不會朝另一個方面去想。
但陸清漓不一樣,她早就對殷豐城心生懷疑,稍一留意,便很容易發現他的異樣:那樣的緊張和擔憂,可不是一個生死之交該有的樣子啊。
陸清漓可以確定,殷豐城出現在天陽仙門絕對沒安好心,所做的一切,都另有圖謀。只是惦記薑一陽的傷勢,不想過早節外生枝,才一直沒有點破罷了。
“我倒是小看你了。”殷豐城讚賞似的看了陸清漓一眼。
細細回想了一下,他也大致猜到自己是什麽地方露出了馬腳,不過若非特地有心留意,常人哪能發現得了其中破綻?
可是陸清漓特地留意過自己嗎?殷豐城剛才並沒有完全對她掉以輕心,除了齊正堂,最關注的人就是她了,卻根本沒發現她特別留意過自己。
這個陸清漓,年紀輕輕,心思卻如此慎密,殷豐城還真有幾分欣賞。
“過獎了。”陸清漓淡然一笑。
“不過,你以為你留得下我?”殷豐城也露出似笑非笑的笑容,其中除了譏諷,更多的卻是輕蔑。
說完,他便不再理會陸清漓,一臉傲然的朝殿外走去。
盡管陸清漓和殷豐城這番對話依舊雲山霧繞,聽得人莫名其妙,但從她們的神態語氣,顧長老等人還是聽出一點端倪,隱隱猜測到,殷豐城來天陽仙門,似乎另有所謀。
“殷供奉請留步!”眼看殷豐城就快走到寢殿門口,顧長老下意識的高喊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