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譽覺得紀承淮再這樣下去完全不是個事兒,在紀承淮下車的時候,他直接把紀承淮給打暈了。
現在讓紀承淮回到臥室,他肯定還是睡不著覺,這一兩天不吃飯尚且還能熬得住,又不吃飯又不睡覺,只怕紀承淮的身體也支撐不了那麼久。
紀承淮暈倒之後,顧譽直接叫了家庭醫生過來,給他輸葡萄糖,至少得維持身體,他看紀承淮這情況,明天後天不吃飯都有可能,總不能讓他身體就這麼垮掉,輸液之後,顧譽也在別墅裡洗了個澡,直接在臥室裡打了個地鋪,睡在地上,紀承淮要是醒來有個什麼情況,他也能第一時間就知道。
他現在暈倒了,起碼也要第二天早上才能醒來,總比一直撐著不睡覺要強得多。
紀承淮現在拒絕接受路漫兮出事的事實,然而顧譽知道,拖的時間越長,之後能查到的線索就越有限,紀承淮沒了理智不要緊,他不能跟著沒了理智。
這件事還有不少疑點,先不說路漫兮為什麼要突然出國,現在應該弄清楚的是,路漫兮那天晚上去了什麼地方,見了什麼人,明明沒有出行計畫,機票也是那天晚上臨時訂的,到底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才促使路漫兮連夜訂機票,第二天天剛亮就離開呢?
顧譽已經拜託朋友去調監控了,估計很快就能有消息,那天晚上她見了什麼人呢。
還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腦子裡真是一團糟,不過今天跑了一天的確也是累了,沒一會兒顧譽也沉沉入睡了。
在紀承淮走後,蘇曉君坐立不安,她跟這位紀先生並沒有什麼交集,只不過想到他今天的樣子,她總覺得是發生了什麼事。
她跟漫兮關係還不錯,雖然還算不上閨蜜,但也是能約著一起出來吃飯的關係,她給路漫兮打了很多通電話,一直是關機狀態,給發了微信也一直沒有回應。
蘇曉君想問問堂哥,但堂哥也沒接電話,實在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睡,她便拿出手機,撥通了男友寧時遇的號碼。
那頭也是過了好一會兒才接起電話,他的聲音難掩疲憊,“曉君,怎麼了?”
蘇曉君窩在沙發上,猶豫著開口,“時遇,我擔心漫兮出事了。”
“恩?怎麼了?”他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
“剛才那個紀先生來找我了,問我有沒有看到漫兮,她有沒有跟我聯繫……”蘇曉君握緊了手機,“我看他的樣子不太對,總覺得是出了事,時遇,你什麼時候回來,要不我們去問問發生什麼事了吧?不然我這心裡總沒底。”
“他什麼樣子?”寧時遇問道。
“就是讓人挺瘮的慌的。”蘇曉君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更為恰當的形容詞,“反正肯定是出事了。”
寧時遇說道:“我這還在外面找靈感,可能還得好幾天呢,這事你就別操心了,跟我們也沒什麼關係,說不定是人家情侶吵架了,漫兮是成年人了,又不會丟,放心好了。”
蘇曉君覺得寧時遇說得挺對的,她點了點頭,撒嬌著道:“你能不能早點回來啦,或者你告訴我你在哪裡,我去找你,你也知道我過段時間又要進組拍戲了。”
“別,我一個人在外面找靈感的時候,不喜歡別人打擾,你這過來,我又擔心你吃不好住不好。”寧時遇頓了頓,“曉君,你乖一點。”
他說著這樣的話,蘇曉君倒覺得自己有些無理取鬧了。
“那好吧,時遇,你在外面要好好照顧自己,別生病了。我在家裡等著你回來。”
兩個人又說了一些情話之後,才依依不捨的掛了電話,蘇曉君拿著手機,耳旁寧時遇說的話似乎還在盤旋著,揮之不去。
本來她是很擔心路漫兮的,但想到寧時遇說的話,又覺得應該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可能還真是小倆口吵架……
她想,以後她跟寧時遇吵架了,也要這樣離家出走一次,讓他擔心擔心。
第二天早上紀承淮醒來了,他沒有跟顧譽吵架,而是沉默了一會兒,讓顧譽幫忙訂回路漫兮老家的機票。
顧譽不知道他還要這樣自欺欺人多久,然而,不管多久,他都得陪著他。
明明知道路漫兮不在老家,過去又有什麼意思呢?
坐在飛機上,紀承淮沒有休息,只是睜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顧譽知道紀承淮能找的人都找了,這次路漫兮的老家將是他最後的希望,可是那裡根本就沒有路漫兮,等那個時候紀承淮應該就會清醒過來了吧?
看著紀承淮這樣子,顧譽覺得不去愛誰,沒有愛的人,好像也挺幸運的。
他多希望紀承淮能像當年一樣,哪怕父母去世,哪怕爺爺奶奶去世,紀承淮還是能面不改色的去處理事情。
如果知道事情會是這個樣子,乾脆一開始就不要認識路漫兮好了,至少下半輩子不會活在悲傷中。
差不多到傍晚,紀承淮跟顧譽才到路漫兮的老家,他跟瘋了一樣沖進路家,像是傻子一樣喊著:“漫兮,漫兮,你在不在家?在不在家?”
回應他的只有沉默。
紀承淮的聲音慢慢小了。
顧譽無力地看著他,撇過頭,眼眶悄悄地紅了,他多想給紀承淮一拳,告訴他,讓他清醒一點,路漫兮已經死了,然而,這種話說不出口,又怎麼可能說得出口呢?
電視上那些演員,出演失去摯愛的情節,終究還沒演到位。
紀承淮轉過頭來,他看向顧譽,“老顧,陪我去一個地方。”
顧譽無奈地點頭,“好,不過你要答應我等下要吃點東西。”
紀承淮不知道有沒有聽懂,只是敷衍的點頭。
趙詩夢的肚子已經隆起了,她剛從外面散步回來,齊尋最近工作比較忙,公公婆婆又出去旅遊去了,剛從電梯出來,她被嚇了一大跳,只見上次見過的紀先生還有另外一個男人就站在他們家門口。
紀承淮看向趙詩夢,語氣特別的客氣,甚至還有著懇求,“我想見見齊尋。”
趙詩夢護著肚子,警惕的看著他,這些天她也從家裡人說的事情中大概瞭解了,齊尋因為他改了名字,還失去了在帝都的工作。
顧譽走上前來,他不好對一個孕婦說狠話,只能低聲說道:“是齊太太吧?我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齊先生,麻煩通知一聲。”
趙詩夢還是顧忌紀承淮,怕他又做出傷害齊尋的事情來,敢怒不敢言的瞪了他一眼,從包裡拿出手機,給齊尋打了個電話,“老公,那個紀先生來了,說找你有很重要的事。”
齊尋脾氣一向都很好,為人也溫和,雖然納悶,但還是提前下了班,趕了回來。
他知道紀承淮來找他只可能是為了漫兮,便對趙詩夢說:“你先回去,我帶他們下去喝一杯。”
趙詩夢是他的妻子,肚子裡還是他的孩子,怎麼著都不應該讓她擔心,趙詩夢很聽齊尋的話,稍微猶豫了一下,便點頭答應了。
齊尋帶著紀承淮下樓,當然也沒喝酒。
他等著紀承淮先開口說話,其實心裡也在擔心,到底是發生什麼事,紀承淮居然親自找上門來?
紀承淮深吸一口氣,聲音很是沙啞,“齊先生,你有見過漫兮嗎?她有跟你聯繫過嗎?”
齊尋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問這樣的問題,但就算再遲鈍也察覺出不對勁來了,“漫兮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顧譽拍了拍後腦勺,知道紀承淮已經快到崩潰的時候。
連最後的希望都沒有了。
紀承淮又能騙自己多久,又能支撐多久呢?
有時候他希望紀承淮快點崩潰,這樣他也能早點清醒,可看著紀承淮這模樣,他又覺得讓紀承淮一直活在幻想中,似乎也很不錯。
路漫兮死了,紀承淮的心跟靈魂也死了,以後這世上不過是多了一個行屍走肉罷了。
正如顧譽猜測的那樣,紀承淮已經受不了了,受不了每一個人都這樣問,受不了沒有一個人能給他一點點希望,他看著齊尋,眼裡滿是絕望還有祈求,“齊先生,你是不是怪我當初逼你改名,你可以改回來的……”
齊尋的話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紀總,我真的沒有見過漫兮,她到底出什麼事了?”齊尋耐心地說道。
當然心裡也在恐懼,能讓紀承淮失態到這個地步,那會是什麼大事?
紀承淮卻聽不得這樣的話,也聽不進去,他雙手都在顫抖,神情也開始不正常起來,“齊先生,你告訴我好不好,你告訴我她在哪裡,你怪我讓你失去帝都的工作是嗎?”
他微微彎腰,心口扯著疼,這樣彎著腰,會舒服很多,狼狽地看著齊尋,“你告訴我好不好,我求你了,只要你告訴我她在哪裡,只要讓我找到她,我把紀氏給你好不好?求你了,告訴我,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