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千大莽先頭部隊開始急速的奔跑在泥濘灘塗之中,大量皮筏剛剛擱淺,大批大莽軍士剛剛躍入齊腰深的淺水,開始協助卸載軍械。
就在此時,最前方數千大莽先鋒軍陡然發現泥濘的灘塗地面突然地震般震動了起來,一滴滴泥水竟然被震得從地上跳起,就像一顆顆滾圓的灰色珍珠。
遠處漆黑的夜色之中,似乎有更深的黑夜在急劇的蔓延過來。
“雲秦軍隊!”
“有雲秦軍!”
“敵襲!”
在數分之一息的時間裡,這支大莽先鋒軍從渾身僵硬中反應了過來,瞬間爆發出一聲聲驚駭至極的大叫聲。
“咚!”
也就在這無數驚駭至極的大叫聲炸響的瞬間,一聲巨大的戰鼓聲震響在天地之間,徹底將肅殺的氣息擴散在夜色之中。
這一聲如夏雷般的戰鼓捶響之後,無數的戰鼓聲也響了起來,就如同四面八方,全部都是鋪天蓋地的雲秦軍隊,就像有無數的巨人,用力踩跺著大地,在狂奔過來。
“嗤!”“嗤!”“嗤!”“嗤!”…..
同一瞬間,無數明亮的火焰從黑暗之中閃現,一些落在泥濘的灘塗和淺水之中,發出一股股白煙,一些直接墜入了這些大莽軍人的身上,帶出一股股鮮血,同時也燃起一蓬蓬的白眼。
在極度的黑暗之中,驟然亮起明亮的光焰,會使得人的眼睛極度不適應。
一時之間,前面這支大莽先鋒軍就徹底的懵了,徹底的陷入了極度的恐慌之中。
因為他們感覺得出來,這支雲秦大軍的數量極其驚人,而且任何一名大莽軍人都知道,雲秦軍隊,是最會打夜間戰的軍隊,別的軍隊恐懼的黑暗,在他們的眼中卻是最好的掩護和兵器。
兩支陡然發力的雲秦騎軍分別從這支大莽先鋒軍的兩個斜側急速的插入了大莽先鋒軍和後方的大莽軍隊之間。
在鐵蹄狂躁的敲打著地面,掀起無數泥濘,將前面這支大莽先鋒軍和後面的大莽主力軍切斷的同時,無數的箭矢、弩箭,也形成了一片黑色的暴雨,瞬間傾瀉而下。
“噗”“噗”“噗”…無數站立在水中,還在穩定皮筏,不讓皮筏上的軍需物資傾倒在水中的大莽軍人直接變成了刺蝟,更為重要的是,大量的皮筏直接被箭矢洞穿,急劇的泄氣。
這一片的湖面,瞬間充斥無數湯鍋煮沸般的聲音,乳白色的湖水直接變成了血紅。
在第一輪雲秦軍隊用以看清形勢的火箭之中損失慘重的大莽先鋒軍還沒有來得及組織起任何有效的反擊,就已經變成了一團團的粽子。
一張張鋼絲拋網將這支擁有至少五百以上的重鎧軍士的先鋒軍幾乎全部捆縛在了一起。
接著雲秦的重鎧軍席卷過了這支大莽先鋒軍。
一尊尊巨大的鋼鐵身影形成的鐵流從這支先鋒軍中肆意的砍殺而過,踐踏而過。
整個灘塗上,在極短的時間內就鋪滿了無數鋼鐵和血肉的殘片。
…….
胡辟易就在這支衝鋒的重鎧軍後,在這支重鎧軍從捆成一團團粽子的大莽先鋒軍中碾壓過去的瞬間,他豎起了拳頭,又狠狠的揮了下去,發出了一個軍令。他揮動的力量之大,甚至使得周圍的空氣,都發出了轟的一聲爆響。
一些金鐵鉸鏈震蕩撞擊的聲音,急劇的響起。
在這同時,他轉過了頭,對著身旁凝立著,讓後方大軍的眼神為之火熱的,身穿祭司長袍但背著巨弓的林夕,用最尊敬和認真的口氣道:“今日之大勝,全在於你。”
從先前胡辟易的誓師,林夕就已經大致猜出發生了什麽樣的事情,而此刻,他也很能理解胡辟易的心情,於是他也微躬身,真誠道:“此種當局統帥大軍襲殺的能力,雲秦將領,應該沒幾個比得上將軍…我們先前之敗,只是因為聞人蒼月太過厲害而已。”
胡辟易也知道林夕的事情,而且通過一些軍情他也已經知道林夕便是那名強大的雲秦刺客,他此刻也能明白林夕的情緒。
“雲秦需要榮光,這榮光,便要靠你和顧雲靜了。”他在心中輕歎,面容更為愁苦。
…….
在金鐵的震鳴聲中,一枝枝粗大的穿山弩箭帶著連聖師的生死都可以威脅的力量,墜入大莽主力大軍陣中。
為了保證行軍的速度,胡辟易的這支軍隊總共也隻帶了兩百不到的強力弩機,但是這些弩機的射程比普通箭矢強出數倍,可以落入大莽軍隊縱深,此刻大莽軍隊擁堵在淺灘上,十分密集,一枝枝強力的弩箭,直接擊沉一個個皮筏,在水中衝出巨大的水柱,這泛開的一個個浪頭,甚至使得周圍的一些皮筏也無法平衡,傾倒下來。
只是這兩支騎軍的箭襲和這一輪強力軍械的射擊,就使得整支大莽軍隊一時陷入了癱瘓的狀態之中,無法阻止起有效的衝灘,想要撤回湖中深處,也因皮筏傾覆,互相衝撞,以及大部分皮筏都擱淺在灘塗上而無法及時做到。
“殺!”
胡辟易用盡全力,發出了一聲巨吼。
“殺!”
所有原先沉默的雲秦軍隊,在這一瞬間,也全部刀劍出鞘,整支雲秦軍隊,爆發出了一聲壓倒了所有戰鼓聲的喊殺聲。
大莽軍隊在恐慌和驚悸之中做出反應。
許多火把和磷火箭射了出來,驅散他們恐懼的黑夜。
“嗤!”
一枝凜冽至極的箭矢從一隻皮筏上發出,準確無誤的落向胡辟易的眉心。
胡辟易再次發出一聲大吼,他面前的空氣好像燃燒了起來,一簇簇黃色的光華,使得他面前的光線都產生了扭曲。“啪!”他都甚至沒有動用自己的劍,只是一拳,就將這枝森藍色的金屬箭矢砸飛了出去。
與此同時,他後方許多雲秦軍人看到林夕手中的巨弓在發光。
他們看到這名代表著光明和榮光的祭司平靜而超出他們想象的速度開弓、引弦、施射。
“噗!”
那皮筏上,才剛剛發出一箭,還沒有來得及射第二箭的大莽修行者箭手額頭上爆出一團血花,往後就倒。
因為那名大莽修行者箭手射出的箭矢威力十分龐大,在黑暗中帶出一條如電般的藍光,所以絕大多數往前衝鋒的雲秦軍人,都注意到了這名大莽修行者箭手的存在,此刻林夕箭對箭,一箭就將這名箭襲胡辟易的大莽箭手擊殺,所有這些雲秦軍人的士氣,頓時到達了頂點,轟的一聲,又是一陣驚濤駭浪般的吼聲炸響。
大軍對陣,一懼陣亂,二懼氣勢被徹底壓倒。
此刻這支大莽軍隊兩者皆佔,一半軍隊在淺水灘塗區域,一半在混亂不堪,傾覆互撞的皮筏之上,這世間任何一名將領來旁觀的話,都知道這一戰大莽軍隊已經絕對不可能獲勝,關鍵是能夠逃脫多少人。
然而有些實力強橫,意志特別堅韌,又經歷過許多險惡戰陣的人,卻是兀自想要搏上一博。
“兒郎們!擒賊先擒王,有膽量的,先隨我衝殺一陣!殺死這兩人!”
就在那名大莽修行者箭手額頭被林夕一箭洞穿,往後倒下的瞬間,一聲如洪鍾般豪放至極的大吼,在大莽陣中響起。
“嗚!”的一聲大響。
一道黑紅色光華一閃,像弩車射出的弩箭一般,就狠狠釘在林夕和胡辟易的身前十余米,嘩啦一聲,一大片展開,卻是一面威武的黑紅色大旗,上繡“祁連”兩個大字。
大旗落地,水聲紛亂至極的淺灘中,比弩車發動還要刺耳的金鐵轟鳴聲連連炸響,就像一大堆的鋼鐵在衝撞著前行。
一具身軀龐大到了極點的鋼鐵身影,包裹著一圈圈不停炸開的氣浪,直往林夕和胡辟易身前衝來。
誰都知道,這人就是大莽七大將領之一的南路大將軍祁連豹!
祁連豹渾身也穿著一件魂兵鎧甲,唯有雙目露在外面,露出駭人的凶光,其身上的魂兵鎧甲通體是藍色,纏繞著紅色符文,此刻所有紅色符文紅色焰光流動,帶出一條條氣流,就像是一條條血流在藍色鎧甲上流動,鎧甲胸前一個火焰山的標記,肩肘等在戰技之中可用於衝撞的部位,全部都是一根根森寒至極的藍色尖刃。
“當!”“當!”“當!”“當!”….此刻衝在雲秦大軍最前的,本身就是一支重鎧軍,兩支騎軍就在重鎧軍之後,拚命施射,而眼見對方這名主帥出現,當下十余名身穿青王重鎧的雲秦修行者也都是身上符文如通電般發亮,紛紛決然的衝上前去,但就像碾壓一般,祁連豹連雙手都沒有動,只是直往前衝,所有衝上去的青王重鎧軍士,就全部被撞飛出去,狠狠的墜落在地,根本無法爬起。
“這不知是煉獄山的什麽鎧甲…我的修為和他在伯仲之間,但這件鎧甲難破。”
只是看了一眼對方和青王重鎧硬撞而隻留下一些淺淺劃痕的鎧甲表面,胡辟易便馬上轉頭,對著林夕說了這一句。
“纏住他,盡量破!”
林夕點了點頭,轉身就掠入後面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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