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草等物資、尤其是軍械和一些修行者,是一支軍隊的機密,唯有軍中一些最高階的將領,才會知道整個全軍的機密。
軍中的中低階將領,也絕對不會去管不屬於自己部屬的事情。
先前看著這些都用黑雨布蒙著的馬車,所有這些大莽將領自然認為也是一些強力軍械,然而在先前的攻城戰中沒有動用,到此時寸土必爭的雨夜巷戰之中受命而出。而且所有大莽將領看到,趕著這十幾架馬車的,都是身穿血樣神官袍的煉獄山神官…這便讓這些用黑雨布蒙著的馬車,顯得分外的詭異和神秘。
馬車在街巷廢墟中前行,接近大莽軍隊和雲秦軍隊的交戰處,周圍已經偶有流矢落下的地方,才在一列大莽箭軍後停了下來。
這一列數百名大莽軍士在藥力的作用下,絲毫不見疲憊,十分亢奮,且沒有多少恐懼,然而見到一名名身穿神官袍,頭戴著高帽的煉獄山神官,這些亢奮中的大莽軍士還是都陡然緊張起來。
這些煉獄山神官冷漠的看了一眼前方的這些軍士,然後掀開沉重的黑雨布,進入了車廂。
位於最前的一輛馬車車廂內裡的,是一名面sè雪白的年輕煉獄山神官,他緩緩的打開了車廂中唯一一個長方形赤紅sè金屬箱子的鎖扣,然後手指一彈,彈入了一些藥末。
這個赤紅sè金屬箱子內裡原本十分平靜,但這些藥末飄灑進去的瞬間,便響起了沉重的喘息聲。
只是兩三息的時間,整個沉重的赤紅sè金屬箱子轟然一震,兩個黑sè獸頭從箱口探出,雪白森森的牙齒直接就往這名煉獄山神官的腿部噬去。
這名煉獄山神官沒有任何的動作。
然而這兩個獸頭卻似嗅到了某種令其不敢觸碰的氣息,猛的一僵,然後蓬的一聲,一團黑影掠過這名煉獄山神官的身側,撞在車簾和車簾外的雨布上,發出一聲大響,衝撞了出去。【葉*子】【悠*悠】
……
所有這十幾輛馬車前方的大莽軍人不知道車廂中發生了什麽事情。
他們只是看到這些煉獄山神官掀開雨布,進入馬車之中後,這些馬車之中,便響起了一些令人心悸的沉重呼吸聲。
接著,蓬蓬蓬的聲音連起,一道道顯得強健至極的身影,便如電般從這些馬車中shè出!
一名大莽校官瞬間驚呼失聲。
他看到,這一道道黑影,全部都是一頭頭身上皮毛黑得近乎流油的黑犬。
這些黑犬的身體只有普通土狗的一半大小,但身上的肌肉,卻是一條條鼓起,如同鋼筋一般,最為關鍵的是,每一條黑犬,都有兩個頭顱…兩個極其猙獰,犬牙如同雪白鋸齒,眼睛是血紅sè的頭顱!
只是那雪白鋸齒上流淌的長長唾液,和那血紅sè的目光,這名大莽校官就直覺說不出的恐懼。
也只在這一瞬間,距離他最近的這頭雙頭黑犬便已經從他的身旁掠過,他隻覺得身體一晃,腿上一麻,差點摔倒在地,低頭看時,只見自己左腿覆著的皮甲已經被咬掉了一塊,小腿上血肉模糊,已經被咬掉了一塊血肉。
一陣陣驚駭的呼聲之中,十幾頭猙獰黑犬從這一支大莽箭軍中如電穿過,一路低吼著消失在前方夜sè籠罩的街巷之中,更遠處,很快一聲聲驚駭的叫聲不斷響起。
“傳令下去…傳令至全軍。我軍凡有被咬傷者,立時撤退,以最快速度到達此處,到我等這裡準備接受藥物治療,否則必死無疑。”
為首那名面sè雪白的年輕煉獄山神官,看著面前驚恐和慌亂的這支箭軍,看著數十名軍士腿上或是臂上淋漓的鮮血,冷漠的對著身旁一直在等候著的數名大莽將領出聲說道。【葉*子】【悠*悠】
……
……
雨夜淒冷。
時間在不斷的流逝。
數十名身穿黑甲的雲秦軍士藏匿在一間雜貨鋪裡,聽著外面越來越為安靜的聲音,其中一名眉毛很濃的冷峻中年軍人眉頭皺得越來越深,忍不住低聲道:“怎麽這些大莽軍隊退了?”
“我出去看看。”一名雲秦軍人低聲道。
濃眉中年軍人搖了搖頭,“再等等。”
再等得片刻,這間雜貨鋪後門處悉索一響,一名雲秦軍人貓腰輕步進入了這間已經顯得有些擁擠的雜貨鋪。
“敵方陡然全線撤退了。”這名雲秦軍人喘息著,但極快的說道。
濃眉中年軍人眉頭依舊不松,看著這名專門負責傳遞軍情的偵察衛:“知道原因麽?”
這名偵察衛搖了搖頭,“原因不明…但有確切消息,就在半個時辰不到之前,蟲鳴巷處,我方殺死了對方兩名聖師,且重創了對方的一支夜魔重鎧軍!”
“轟!”
因為敵軍已然撤退,隱匿在此間的雲秦軍士也不必刻意不發出聲音,一時間這間擁擠的屋子裡頓時一陣沸騰。
聖師、重鎧軍,這都是整場大戰中決定xìng的力量,這的確是一個極其鼓舞人心的好消息。
“你受傷了?”在這歡騰之中,濃眉中年軍人看到這名偵察衛的一條腿上綁著的厚厚黑布,依舊在滲出血來。
“沒什麽事情,被大莽放出的狗咬了。”這名年輕的偵察衛毫不在意道:“你們到時當心一些…對方放出的黑狗動作快得很,且都是兩個頭顱,十分凶惡。”
“兩個頭的狗?”屋內雲秦軍人都是發出了驚訝的聲音。
“跑得的確快,一刀砍下去都跑得影都沒了。”年輕偵察衛笑了笑,“牙也特別利,估計一口得少半兩肉…不過我看也很膽小,隻敢腿上咬一口就跑有什麽用,我看這些大莽蠻子也是技窮了,人不敢來打,居然放點狗出來,真是人不如狗。”
“說的是,居然人往後跑了,弄出放狗這種把戲。”濃眉中年軍人忍不住也笑了笑。
“怎麽回事?”同一時間,林夕正站在距離他們這些軍人不遠處的一條街道之中,問著面前一名身穿黑sè鎖子甲的雲秦將領。
薑笑依和高亞楠,以及神木飛鶴和李五都在他身後,而他面前這條街道兩側,至少聚集著數千雲秦軍士,且一些屋頂上、院落間,隱隱可見弩車及旋刃車等重型軍械的影子。
這條街道,就是東景陵西南側挑夫裡的一條主街,這方圓數裡的地方,就是雲秦軍方的一個軟肋,就是雙方之前戰鬥最為激烈的地方,雙方投入的總兵力超過三萬。
然而在六七停之前開始,大莽軍隊在這一帶卻是驟然停止了進攻,且各處偵察衛傳來確切消息,大莽先前投入的軍力,都在這片地區全線撤退。
這種詭異的情況,使得林夕等人沒有過多休憩,便到了這裡。
“這些軍隊似乎只是後退重整集結,還沒有馬上調集到別處的意圖。”身穿鎖子甲的雲秦將領尊敬而快速的說道:“只是有些不對勁的是…之前他們放出了十幾頭黑犬,且那些黑犬都是雙頭,動作如風,咬傷了不少軍士。”
“這種時候不是故弄玄虛的時候。”就在此時,一個沉穩冷靜的聲音從一側傳了出來。
在一些雲秦軍士紛紛讓路的衣甲和手中兵刃的震動聲中,唐初晴從那條窄巷之中走了出來。
看似緩慢,但只是數步,便走到了林夕等人的面前。
他的手中,提著一頭黑sè雙頭犬的屍身。
即便是已經死亡,但這頭黑sè雙頭犬身上如鋼條般的肌肉,和口中如鋸刀般的雪白利齒,還是讓人直覺強壯有力和凶殘。
“這其中必定有聯系。”
唐初晴看著林夕,凝重道:“申屠念是七軍統帥中,唯一一名出身於煉獄山的統帥,且是申屠氏嫡系,拋開聞人蒼月的關系,他都能得到甚至比大莽皇宮還多的支持。這種犬類,是煉獄山雙頭烈獄犬,但煉獄山雙頭烈獄犬,只是煉獄山用來守山,示jǐng的犬類,外表雖凶,平素卻是連最低等的妖獸都算不上。連魂士的戰力都根本不如。”
林夕的眉頭微微的蹙起,他聽明白了唐初晴的意思,看著那顯得異常壯碩和有力的黑sè小犬的屍身,他忍不住問道:“現在這種狗的戰力比平時強?”
“速度、力量,堪比大魂師,且體積比人身小,四肢靈動,和人戰鬥方式不同,按戰力而言,恐怕比起大魂師更難對付。”唐初晴看著林夕,點了點頭,“這肯定是加諸了某些手段的烈獄犬,已經是強大的妖獸,只是明明這些烈獄犬有著殺死普通修行者的能力,為什麽只是輕微咬傷些人,便馬上離開?”
“這隻可能是平時訓練得養成了這樣的習慣。 ”高亞楠沉吟著,語氣微寒:“會不會有毒?”
“我已經查檢過了,不像是有毒,但我的感知很奇怪,連我也不敢輕易讓這樣一頭烈獄犬咬上一口試試。”唐初晴看了她一眼,道。
高亞楠的呼吸驟然一頓。
聖師的感知世界,和普通的修行者有截然的不同。感知到一些危險的時候,即便不能明白到底是什麽原因,但必定不會出錯。
林夕的身體在此時也驟然僵硬。
他想到了某種可能,連嘴唇也變得有些蒼白起來。
他看了唐初晴一眼。
唐初晴的眉頭一跳。林夕伸出手來,觸碰到了雙頭犬口中鋒利的雪白牙齒,然後略微用力,讓鋒利的牙齒在他的手指上割出了數條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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