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江凌不但把衣服換好了,便連頭髮也梳好了,夏姐又驚訝地瞪著眼睛看著江凌,半天說不出話來。做老鴇這麽些年,她還真沒見過哪個女子是這樣配合、順順從從就做了這一行的。尤其聽說,這位姑娘也算是大家出身,而且還馬上就要被一品大員認做乾孫女,前程似錦,無論嫁給零陵城任何一位公子做正妻都綽綽有余。
這樣的姑娘,被抓到妓院裡來,不但不尋死覓活,不反抗逃跑,還如此配合。她她她,不會腦子有病吧?
見到夏姐這表情,江凌嘴角翹了翹:“怎麽了?我衣服穿錯了嗎?”
“沒,沒有。”夏姐搖了搖頭,看了身邊的阿玲一眼。她發現,江凌如此配合,這阿玲叫來似乎完全沒有用處。
“去哪兒?”江凌見她們還傻愣愣的站在門口,隻得又問了一句。
“呃,去樓下。”夏姐輕拍了自己一下,率先走了下去。
阿玲為了表示自己不是吃閑飯的,瞪了江凌一眼,喝道:“走。”
其實哪裡要她喝叫?江凌早已跟在夏姐的身後,緩緩下了樓。
剛才那女子此時已換了一身衣服坐在樓下,見夏姐她們下來,抽泣著楚楚可憐地站了起來。
“走吧。”見夏姐腳下未停,一直往前面走去,阿玲用力推了那女子一把,讓她跟上隊伍。那女子用手絹抹了抹眼睛,嫋嫋娜娜地緊上兩步,走到江凌身邊,與她並排走在一起。
她們現在所在的這一個院子,倒像是一個偏院。往裡走了好一陣,進到了另一個院子,那些男男女女調笑的聲音便傳入了耳裡。江凌皺了一下眉頭,隨即安慰自己:穿越女到了古代,似乎總要到妓院來逛一逛。她現在有機會見識一番,倒也不枉為穿越女了。
穿過院子走進去,便是一個兩層樓的屋子。屋裡燈火通明,有的男人摟著女人正在吃酒聊天,有的則帶著女人往樓上走,燈紅酒綠好不熱鬧。有個男人看到夏姐進來,連忙大笑著放開懷裡的女子,向夏姐招手道:“夏媽媽,你那有什麽好雌兒,給爺來一個。”說完,緊盯著夏姐身後的江凌兩人,眼裡放光。而他懷裡那女人就嗔怪著連嚷著不依。
夏姐一進屋子便打量江凌臉上的神色。但見她面上沉靜如水,一絲波紋也無,心裡的挫敗感更甚。此時聽得那男人的話,一咬牙,點頭笑道:“奴家後面這兩位,穿紅衣的叫含煙,穿綠衣的叫凝露,都是今兒才到的新鮮貨。不知朱爺看上哪一位?”
那朱爺色迷迷地在江凌與那女子之間打量了一下,指著江凌道:“就這位凝露了。”
夏姐臉上的笑容微微一變,隨即又笑道:“朱爺可真是好眼力。咱們這位凝露啊,就像那山間的幽蘭,不但清靈高雅,還是剛從山上采下來的,連葉子上的露珠都未乾呢。”
朱爺笑嘻嘻地向江凌招招手:“寶貝兒,來,來。”
夏姐想做戲給她看,江凌便一直淡淡地看著,隻把自己當成一個旁觀者。所以夏姐臉上的掙扎猶豫,她都看在眼裡,心裡篤定是不會讓自己過去伺候那什麽“豬”爺的。然而看到豬爺招手,夏姐卻不阻攔,心裡開始鬱悶起來,鬱悶自己再也不能當一個看客,得入戲進行反抗了。
要不,現在就大變活人,當眾消失?
江凌挑了一下眉毛,覺得這主意也挺有趣。不過這樣一消失,她就得找機會回去了,心裡為免有些可惜不能再作偵探找出幕後指使者。
“等一等。”夏姐把手一舉,“這兩個姑娘,可是鮮嫩嫩水靈靈的。朱爺你一個價都不說就想一口咬下,可叫奴家怎麽活喲。”
說完她眼睛流波一轉,把大廳裡的男人都掃了一遍,笑吟吟地道:“莫非除了朱爺,別的大爺對我這兩個姑娘就沒興趣了嗎?”
“我出五百文。”朱爺被夏姐這一擠兌,再不出價的話,那臉上就掛不住了,隻得叫道。
“我出八百文。”
“一貫……”廳裡男人俱都亂叫起來。
“爺出兩貫錢。”這時,一個男人帶著兩個隨從從門外走了進來,一邊走一邊叫道。這男人長得足有一米九,滿臉橫肉,身體極為健壯,再加上一臉的絡腮胡子,看上去十分彪悍。
夏姐一見這人,臉色立刻變得極為難看。
“怎的?”那人見夏姐臉色驟變,馬上瞪起牛眼,聲音洪亮得連桌上的茶杯都振動起來,“哪時見爺來十分歡喜,怎的今兒臉色卻這般難看。莫不是爺欠了你的錢未還不成?”
“哪裡哪裡,洪爺說笑了。”夏姐臉上馬上堆出笑來。
“那就行了。這倆小姑娘,都來伺候爺,每人兩貫,夏媽媽這回你開心了吧?”那人哈哈大笑起來,震得屋頂上的灰直往下掉。
“是,是,開心,開心。”夏姐臉上笑著,卻笑得比哭還難看。她左右看了看,似乎想找什麽人,卻又找不到。隻得往後揮了揮手:“含煙,你先上去把洪爺伺候著;凝露,你這頭上怎的連一樣首飾都未戴?趕緊回去給我拾掇好了再來伺候洪爺。”
江凌一看這狀況,就知道夏姐想玩火卻被火燒著了。看來這洪爺不是簡單人物,便是連夏姐都抵擋不住的。當下一言不發,轉身就往回走。
“哎,別走啊。”洪爺一揮手,他身後的隨從就飛掠過來,攔住了江凌的去路。他沉下臉看著夏姐:“夏媽媽你今兒個可真有些奇怪。明明知道爺我喜歡素淨模樣的妞兒,你還讓她回去打扮。這其中可有什麽蹊蹺,說出來給爺聽聽?你可得說好囉。說得不好,可別怪爺一不高興跟你翻臉。”
“哪裡會有什麽蹊蹺?”夏姐臉色有些發白,強裝歡笑道,“就隻覺得太過素淨,為免唐突了洪爺,倒顯得對洪爺不尊敬。”說完,示意含煙給洪爺上茶。
“是嗎?”洪爺陰陽怪氣地反問了一句,接過含煙遞過來的茶漱了一下口,“噗”地一聲吐到了夏姐面前。
夏姐輕呼一聲往後退了兩步,無意中卻瞥見江凌站在那裡,還是那般氣定神閑。她不由得氣苦,暗罵自己沒事找事兒。這該激的人沒被激到,卻把自己逼到了絕路上。這位洪爺,那可是黑白兩道通吃的人物,這回要是逆了他的意,不亞於虎口拔牙。惹出的麻煩,可不是自己能解決得了的。可那一位,卻是連碰都不能叫男人碰的……
正當夏姐六神無主的時候,門外卻進來了幾個人。被簇擁在中間的那一個,貌似潘安、風流倜儻的,不是趙崢明還能是誰?
夏姐心裡那叫一個驚喜,腳一抬便想迎上去。卻猛地想起江凌還在她身後看著她,趕緊刹住車,按捺住心頭的高興,招呼道:“喲,這位爺可是面生。怕是第一次來咱們這兒吧?”
趙崢明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徑自走到江凌面前,張嘴欲要說話,卻又似乎無從說起。
江凌看他那欲言又止的樣子,心裡甚是佩服他。這擄了她,又扮作英雄來救美的橋段,還能用得更爛些嗎?一次不夠再來一次?這趙崢明,以前看他還是個有腦子的, 莫不是個繡花枕頭?或者是看她江凌長得像是白癡?上次被救,這次又被救,所以就感動之極以身相許?
那洪爺見兩人四目相對,“嘭”地一聲拍了一下桌子,直把桌子上放著的滾燙的茶壺、茶杯拍得打碎在地,濺出來的茶水燙得旁邊的含煙尖叫起來。
見事情似乎鬧大了,廳裡眾人俱都靜了下來,朝這邊看來。
“夏媽媽,莫不是你買個姑娘,還把她的情郎一起給招來了?告訴你,那小妞可是爺花了兩貫錢買了初夜的。哪個男人敢碰,老子打斷他的腿!還有,要是今晚爺發現她不是雌兒了,你這夢春院就等著關門吧。”
夏姐一聽臉色變得蒼白。她緊張地看了趙崢明兩眼,這才走到洪爺身邊笑道:“洪爺,您別生氣,別生氣。這凝露呢,是因為賣身契還沒簽好。如今她家人找來了,奴家先去處理一下。這事是奴家做的不對,洪爺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諒奴家這次,可好?奴家讓飛鳳來陪你一晚,算是夢春院給您陪的不是。現在,讓含煙先陪著您。我馬上就叫飛鳳來。”說完又叫阿玲,“你趕緊去叫飛鳳來陪著洪爺。”
洪爺卻冷笑一聲,看著趙崢明:“家人?這位公子身上穿著的料子,可是比爺還講究。這會是凝露姑娘的家人?這樣人家出來的姑娘,不簽賣身契就接客,可是你夏媽媽敢做下的事?你這話想唬誰呢?”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