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煦順勢在她身旁坐下,提著手中的茶壺先給安曲聞倒了杯,然後是雲舒窈,最後才是自己。將茶壺放在桌案上後才開口同安曲聞道:“安師兄,熱茶已經備上。”說話的同時,抬起左手,五指合攏指了指安曲聞面前那盞茶,示意請他喝茶。
安曲聞嘴角噙著笑,用手指捏起茶盞輕輕啜了一下,茶水在口中含了一會,待茶香味在口中泛開才將茶水咽下。也不著急再啜上一口,將茶盞放回桌案上的同時開口說道:“想必方才這期間,大將軍已然想到了些什麽,不妨先說出來聽聽?”
微生煦卻不接招,微微垂下眼看著自己面前的那盞冒著熱氣的茶。無聲淺笑地回道:“方才忙於手頭上的事情,又豈會去細想些什麽。況且,我這不是等著安師兄的指教麽。”
一句話便又將話頭拋還給了安曲聞,瞧著安曲聞臉上的神情這一點似乎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微微頜首道:“師弟畢竟是朝堂中人,即便眼下並無他人,可畢竟隔牆有耳。謹慎些也是常事。”
聽著他這話,微生煦緘默不語。雲舒窈雖然沒有發聲,可一雙秋水眸一直觀察著微生煦臉上的神情,關注著她的反應。同時也聽出了安曲聞此刻話語中或多或少帶有些挑釁的意味,隨即便輕啟朱唇道:“安先生此言差矣,玄微想景溫不在此刻發表意見並非是擔憂隔牆有耳。只是這我懷安使團此刻雖抵達邊城,但景溫只有接送之責,並無猜測之心。
況且,如何應對此事也並非景溫的職責之內。遠在都城的濮陽帝會如何作答,又其實景溫能夠猜測到的。安先生莫要為了樂趣,便無端給景溫尋些麻煩才是。”
雲舒窈一出口便將微生煦摘了個乾淨,若是安曲聞再揪著此事與微生煦問個不停。只怕就會落得個胡攪蠻纏之嫌,同時安曲聞也聽出了雲舒窈對微生煦的關切和維護。他在懷安之時,曾聽聞過清雅長公主與前駙馬之事。
這位韓氏駙馬雖頗有些才氣,卻又是個剛愎自用之徒。若非先帝顧念他韓氏在懷安名門望族裡有些地位,也不會輕易將清雅公主下嫁於他,公主對這位駙馬的感情一直很淡。他也曾聽聞現任懷安君主雲仲諾一直不喜自己這位妹婿,同時也覺得這位妹婿配不上自己的妹妹。
不過,眼下雲舒窈對微生煦的態度似乎並沒有如先前那位駙馬般冷淡。安曲聞瞧出這一點,心中不禁哀歎一聲,目光又落在微生煦身上。心中暗道:“只可惜我這位師弟的心思,眼下只怕未必系在公主殿下身上。”
第三十七章 公之於眾(二)
這談話到此似乎就變得毫無意義,安曲聞便隨意找了個由頭離開。
在此期間,雲舒窈是懷安清雅公主的事情,已然在邊城軍營甚至邊城城內都已經傳遍。城中有不少百姓感歎道:“象將軍夫人那般脾性的人,著實不是一般小戶人家能夠教養出來的。”
而且在他們的心中大將軍那般的人物完全配得上雲舒窈這公主的身份,此事自然沒有漏掉王員外一家,當王公子知曉自己當日想要調戲的人竟是懷安的公主,當即嚇的暈倒癱軟在床上不敢出門。
在周鵬聽聞此消息時,一咧嘴嗤笑道:“倒是便宜這姓王的小子了,若是讓他知曉當時在場的還有咱們當朝的玉泉公主,怕是他這七魂六魄都該被嚇出來了吧。”
柏文書拿手中的筆敲打了一下周鵬的腦門道:“大將軍讓你跟著老夫熟悉一下這軍營中的事宜。在大將軍回都城述職這期間,你可得好好替大將軍分憂。”
周鵬抬手故作疼痛地揉了揉方才被柏文書敲打的位置,還碎碎念叨:“我又不是夫人那般聰慧之人,又豈能這般快地記下這多事情。”
毫不意外地就惹來了柏文書的一記瞪眼,周鵬隻得乖乖地閉上嘴,老老實實地學習著自己務必要學會的事情。
馮衿聽說了雲舒窈的身世,俏臉上閃過一瞬錯愕。轉念又一想,覺得她與自己同為公主身份,前被北翟搶去當了俘虜,後又險些被那個紈絝的王鉻誣陷為瘦馬的身份要強行霸佔。若非微生煦執意娶了她,那王鉻當真會真心待她麽?這個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想到這裡,馮衿不僅徹底想開了,也心疼起雲舒窈的遭遇。她設身處地地想過若是自己遇到雲舒窈那般的處境,還真的不能如她當下這般溫和文雅,只怕會變得乖張暴躁也說不定。
所以,馮衿當下便找到了雲舒窈。紅著雙眸拉著雲舒窈的雙手,帶著些哽咽地說道:“雲姐姐,之前受苦了。”隨後輕輕吸了吸鼻子,強扯出些笑意安撫她道,“不過現在不用擔心了。煦哥哥向來是個可靠的,心中沒有那般花花腸子。你跟著他就不會再受到先前那般的委屈了。”
雲舒窈被馮衿拉著雙手時,秋水眸中滑過些驚訝。又聽馮衿如此真切地說著這一番話,明白了這位小自己一些的玉泉公主大抵是個善良純真之人。
雲舒窈嫣然淺笑抬手替馮衿拭去眼角即將滑落的淚水,反過來安慰她道:“先前那些事情已然過去了,清雅姐姐當下過的很好。”
馮衿見自己原本是來安慰雲舒窈的,眼下卻成了雲舒窈反過來安慰自己,當即覺得很是不好意思地垂下頭。又吸了吸鼻子,破涕而笑道:“嗯,待這次我們回了都城,我一定要好好招待清雅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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