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煦與周鵬走後,營帳內便就獨留下雲舒窈一個人。光從表面上看著她的神情與往日無異,但若是細瞧之下就能看出她淺笑裡的苦澀,就連嘴角弧度也比平時的笑容要更加平緩一些。
當雲舒窈躺在床榻上,有些冰涼的腳有湯婆子暖著,自然是不會冷到哪裡去。原本也應當可以安心入睡,雲舒窈還是不自覺地側過頭瞧了眼身旁微生煦睡的位置,卻總覺得心裡有些空落落的。
她也說不清楚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對微生煦睡在自己身旁由最開始的不習慣轉變成了現如今的習慣,甚至於希望自己每天睜開眼睛就能看見她睡在自己的身邊。即便睡醒時不能瞧見微生煦,但只要她走出了營帳就能瞧見微生煦,那也就足夠了。
雲舒窈回過頭,輕輕閉上雙眼,試圖清空自己的腦子那些沒來由的胡思亂想。微生煦當初那句讓她隨懷安使團回懷安的話,令她又猛地睜開雙眼。白皙光潔的額頭上竟是滲出了些許細汗,她抬手用纖細的指尖輕輕擦拭去細汗。翻了個身,背對著微生煦睡的位置,想以此來緩解因緊張而狂跳的心臟。
當她稍稍有所進入夢鄉時,卻又覺得自己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甚至於自己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進行任何動作。
雲舒窈當即想到了民間老人們常說的鬼壓床,這令她越發驚恐萬分。
也就在她試圖呼救,卻無能為力之際,身旁似乎有一個溫暖的懷抱將她擁入懷中。還有微生煦關切地叫喚著自己:“玄微,玄微?!”
雲舒窈重重且吃力地吐出一口濁氣,終於睜開了雙眸。視線起初還有些模糊不清,只能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她張了張口,試探性地輕聲問道:“景溫?”
這一聲景溫猶如咒語一般,雲舒窈喊完之後她的視線終於變得清晰。而她看見的這個身影果真就是她認為的微生煦。
微生煦見雲舒窈輕聲喚了自己一聲,暗自稍稍松了口氣卻又無法徹底放下心。抬起手用溫暖的手掌貼著雲舒窈略顯涼的臉頰,微不可察地蹙著眉道:“方才可是夢魘了?”一邊問著一邊心中想著:“玄微已然許久沒過夢魘了,今日為何忽然複發了?”
雲舒窈噙笑似乎想以此表明自己沒事,輕描淡寫地吐出一句:“不知怎麽地,方才似乎陷入一個無底洞般的地方,被控制住了身體無法動彈。但景溫你的聲音卻聽得很清楚。”
微生煦光是聽見雲舒窈這麽一句,心中猛然一跳。下意識地反應就是將雲舒窈攬入懷中,將手放在雲舒窈的腦後,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拍打著。低聲安慰道:“莫怕。”
雲舒窈抱住了微生煦的腰身,主動地往她肩窩處蹭了蹭。聞到了微生煦身上那溫熱的熟悉氣息,方才一直無處安置的心,此時終於平靜了下來。隨即悶聲地回復了一聲:“嗯,有景溫在,玄微不怕。”
第四十一章 府邸(一)
第二日,微生煦一行人如期登上了前往都城的路途。
說來也巧,濮陽這些時日的天氣算不得太好。但微生煦他們去都城的這一路上天氣都是非常好,引得張懷之大笑道:“這必然是老天爺也覺得懷安與濮陽兩國結盟此為上上之策,如此才會讓這天氣也使我等能夠更為順暢地前往濮陽都城。”
當他們一行人抵達濮陽都城城門前,早已有鴻臚寺負責迎接使臣的官員已然在城門處候著。
站在不遠處瞧見了微生煦他們一行人,那官員忙整理儀容,快步上前迎道:“下官顧紅斌奉陛下旨意在此迎接懷安使臣團。”
張懷之上前作揖道:“下官張懷之,奉我國懷安帝陛下旨意,前來拜會濮陽陛下。”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之後,顧紅斌瞧見了微生煦和她身旁的胡仙芝。又趕忙上前招呼道:“方才下官忙著招呼張大人,還望大將軍和胡統領莫怪。”
微生煦似笑非笑沒有回答顧紅斌的話,倒是她身旁的胡仙芝拉下臉質問道:“顧大人,早前本統領早已派人前來稟報玉泉公主回都城,為何只見迎接使臣的人員,卻未見胡,總管的人?”
“這……”
顧紅斌眼神閃爍,一時間竟也不知該如何作答。最後賠笑作答道:“哦,許是胡,總管派來的人誤了時辰。”
胡仙芝一聽此言頓時蹙眉,他在心中暗道:“義父胡祥手底下的人向來是些懂事會瞧眼色的內侍和婢女,又豈會出現顧紅斌所言之事。”
正欲開口反駁,卻聽微生煦忽然開口道:“既然顧大人本職是接到懷安使臣,也就不必分神玉泉殿下的事情。此事,本將軍和胡統領自會處理妥當。”
顧紅斌聞言,當即松了口氣與微生煦道謝道:“多謝大將軍體恤,那下官就先行告辭了。”說罷,就忙不迭地從微生煦和胡仙芝面前離開。
沐斐騎著高頭大馬在不遠處瞧著他們這邊的情況,也將顧紅斌在微生煦與胡仙芝面前的言行一一看在眼裡。他騎著馬而來,略帶不屑地瞥了眼去招呼張懷之的顧紅斌,冷笑一聲道:“胡仙芝,瞧著狀況,這位顧大人似乎也不怎麽給你面子啊。”
胡仙芝拉下臉,冷哼一聲反問道:“他何止是不將我放在眼中。”簡直是不將玉泉公主殿下放在眼中,這一句話他咽回了肚子裡不敢輕易說出口。
微生煦沒有搭話,她驅使著馬來到了雲舒窈和馮衿的馬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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