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尚书,不必解释,也不必询问我薛神医所在,我和薛神医有言在先,绝不透露她行踪。”宋南姝侧身,同姜裕行和姜箬澜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胡管事,替我送二位。”
“南姝,今日真的是为你而来,并非为阿璃!你莫要误会。”姜裕行还是解释了一句,“关于和离之事,你还是……多多思量一些日子!”
宋南姝含笑点头,并不走心。
姜裕行看出宋南姝和离之心坚决,再多说无益,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你,好好养伤,如果真的非要和柳云珩和离不可,那……就随你心意!京中清贵人家的子弟众多,我会留意更好的,总能有与你相配的!若有什么需要,或是……家里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尽管派人来府上说!”
“姜尚书。”宋南姝唇角弯了弯,“初入京时,我曾多受姜家照拂,您与姜夫人同我说过许多我不曾听过的教导之言,对我来说很珍贵,至今仍铭感于心。但……眼下我即将与柳家和离,名声有碍,或许姜家很快会同柳家结姻亲之好,未免玷污姜家声誉,日后还是不来往最好。”
“南姝!”姜箬澜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姜裕行也几乎站不住。
他宁愿宋南姝对他们一家恶言相向,也不愿宋南姝站在他面前,这般得体温和的说出……日后不来往最好。
尤其是宋南姝说,他们夫妻二人曾对她说过许多她不曾听过的教导之言……
他们说的那些,都是孩子出门在外时,父母的关怀之语,是再寻常不过的叮嘱啊!
“姜尚书、董夫人,和离之后我便只是一介商女,高攀姜家来往,反而惹人非议。”宋南姝平静阐述,语声通透真挚,“不往来,对彼此才是最好。”
姜裕行眼眶发热,望着她的目光沉重。
他的亲生女儿,头脑太清晰……
她这是在告诉他,她不愿意接受来自姜家的任何帮助。
告诉他,既然决定彼此不相认,那做陌路人才是最稳妥的。
宋南姝说的风淡云轻,可姜裕行心底沉重的如同压了一座山。
宋书砚扶着宋南姝下了逐客令:“姜尚书、董夫人,请吧!”
“姜尚书、董夫人,请!”胡管事也立在门口逐客。
姜裕行喉咙哽咽,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抬脚朝外走去。
姜箬澜也双眸含泪跟上姜裕行的脚步。
姜箬澜上了父亲的马车,终于忍不住哭出声,哽咽问:“父亲,您和母亲,还不打算拨乱反正吗?”
姜裕行闭着眼,搁在双膝上的手紧紧握着。
姜箬璃如今还在床上躺着未醒,姜夫人已经哭晕过去好几次。
眼下这样的情况,他怎么认回南姝?
见父亲这副样子,姜箬澜便知道姜裕行在顾虑什么。
她用帕子按了按眼睛:“等阿璃醒来之后呢?之前你们觉得阿璃占了南姝的身份,南姝与阿璃的未婚夫成亲,算是扯平!那现在南姝要和柳云珩和离,咱们姜家也可以满足阿璃……让阿璃嫁给柳云珩,我们把妹妹认回来好不好?”
“一切等阿璃醒来再说吧!”姜裕行道。
姜箬澜一闭眼,泪水就涌了出来,莫名的……宋南姝刚才那句“我不会有孩子”便涌入了姜箬澜的脑海。
她心突然抽痛了一下。
南姝说,她不会有孩子,而不是她不会和柳云珩有孩子。
这话是什么意思?
明明南姝还是处子之身,为何这句话说的如此笃定?
她紧皱的眉头突舒展,像是想通了什么……
该不会是,南姝从小未得到过父母的疼爱,所以觉得做孩子很苦,萌生了不想要孩子的想法?
想到这儿,姜箬澜心更疼了。
半晌,姜箬澜又问:“父亲,宋书砚说的……当年换女真相是什么?不是老嬷嬷弄丢了妹妹,担心回府后被问责,这才找了年岁和妹妹差不多的阿璃回来吗?”
姜裕行唇瓣紧抿,这个秘密他是不打算说的。
“父亲!”姜箬澜哽咽着唤了一声,有些之前一直来不及细想的地方,反倒清楚了起来,“宋书砚的意思,妹妹是被故意调换的,是也不是?”
姜裕行不答,姜箬澜又问:“您和母亲,是怎么怀疑起南姝是我们姜家的亲生女儿?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阿璃不是我们家的骨血?”
长女姜箬澜聪慧,姜裕行知道瞒不了她多久。
“当年……”姜裕行还是哑着嗓音开口,“朝局风云变幻,为父恩师下狱待斩,我忧心连累你们和你们已有孕六个月的母亲,便把你们送回你们外祖家!后来……你母亲产下你妹妹,朝中局势稳住,你母亲刚出月子便不顾你们外祖一家的阻拦,迫不及待带着你们回京。”
“你母亲带你们回京途中,遭遇凉州流民……抱着你妹妹的王嬷嬷,被冲散了!下了大雨,王嬷嬷护着你妹妹躲在破庙,途中遇到了被仆从护着进破庙躲雨,怀里还抱着孩子的宋家夫人,也就是南姝的养母……”
姜裕行泛红的眼看向姜箬澜:“等王嬷嬷醒来后,发现怀里才一个月的婴儿,变成了约莫有四五个月大的孩子,王嬷嬷想起夜里与她一同躲雨的夫人,便抱着孩子去追,想把你妹妹换回来……”
姜箬澜听着父亲徐徐叙述,心都揪了起来。
“可王嬷嬷追到半路,看到宋家马车横倒在路上,夜里陪着宋夫人躲雨的仆从横尸血浆泥水之中,王嬷嬷怕了……抱着孩子就跑!王嬷嬷弄丢了你妹妹,怕回府受责罚,看着怀里比你妹妹大了四五个月的阿璃,便偷偷带着孩子躲起来,养了一年……才把阿璃带回姜府,说是你妹妹。”
姜箬澜听得心惊肉跳,从换女……到宋夫人身边的仆从横尸,她怎么能猜不到,宋夫人是要用她亲妹妹宋南姝的命,去换姜箬璃的活路。
难怪,难怪宋书砚会说那样的话!
“您和母亲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事的?”姜箬璃险些没绷住自己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