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姝向来识时务。
此时,她身中娇颜这种令人发指的情药,根本没有余地和柳云珩谈条件对峙。
只要柳云珩把药还给她,现在她什么都能答应。
否则,等她被药物控制彻底失智,她就真的是任人鱼肉了!
就是死,她也要把定魂丹死死攥在手中,等阿砚来给她收尸时让阿砚拿到药。
“好!”宋南姝假意应了下来。
宋南姝答应的这么快,柳云珩便知道宋南姝这只是想从他手中讨回定魂丹不得已的屈从。
柳云珩没想到,有一天……宋南姝也会对他虚与委蛇。
“好!既然你选了,那我就等你心甘情愿同我圆房那一天!外面我给你留一匹马,吃了药你自己回府吧!”
柳云珩垂眸掩住自己眼底的失落,手一用力……
包裹在定魂丹外的蜡壳裂开。
柳云珩将腰带丢在宋南姝脚下。
金簪从宋南姝手中滑落,她提到嗓子眼儿的一口气卸下,跌跪在地,伸手一把抓住腰带。
药浪在体内翻涌,她难受得几乎要跪不住,只能死死捏住腰带,摸索到地上金簪,给自己腿上来了一簪子,以疼痛保持清醒。
看到宋南姝不是立刻拿出定魂丹,而是给了自己一簪子保持清醒,柳云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即便早有预料,柳云珩还是难掩失望,他看着宋南姝,开口道:“定魂丹蜡壳我已经捏碎,一个时辰内不用,药效便没了……”
宋南姝脑子“嗡”一声,慌张摸索到被缝制在腰带上的荷包。
碎了……
宋南姝瞬间从头冷到脚,刺骨寒凉。
“我姐姐那里只剩一颗定魂丹了,这一次……除了我这个亲弟弟,没有人再能从我姐姐那里拿到,你也不必再白费心机了!”柳云珩说完,拉开木门,头也不回离开。
柳云珩就是要宋南姝别无选择,只能吃下定魂丹。
愤怒、慌张至极致,宋南姝反而在药效和惊惧双重折磨下,将自己快要被药物抽走的神智拉了回来。
阿砚这一两日就能到。
正如迎雪所说,阿砚从不让她空等,若来信说一两日就能到,必然晚上已经到了城外沐浴修整,以最好的面貌提前出现在她眼前,给她惊喜。
来往京都,如果阿砚真的在城外落脚修整,定会住在城外唯一有温泉的客栈,阿砚自己的产业……水云间。
虽然不确定阿砚在不在,但她必须在一个时辰内,把药送到水云间!
就是死!也要送到!
药力在宋南姝体内翻腾,她咬牙强撑,用力抓紧金簪指缝沁出鲜血,她方得片刻清明。
不敢耽搁,宋南姝抓着腰带起身,踉跄冲出屋子,看到门口柳云珩留下的那匹白马。
满头冷汗的宋南姝不敢耽误,艰难上马,扯着缰绳,一夹马肚,朝南狂奔而去。
一直暗中跟随保护宋南姝的暗卫,此刻正骑马立在山坡之上。
见宋南姝衣衫不整发髻散开从那土屋出来,上马直往南奔去,暗卫也一夹马肚,在山坡之上紧随,目光盯着沿官道狂奔的宋南姝。
暗卫跟了宋南姝一路,见宋南姝趴在马背上几度摇摇欲坠,他知道再往前,山路就要和官道分开,他怕自己来不及跟上宋南姝,冒险直接从上坡上往下冲,紧随宋南姝身后……
狂风从宋南姝耳边呼啸,她睁大眼看向前方,可双眸已无法聚焦,什么也看不清楚。
太慢了!
马跑得太慢了……
一个时辰她必须把药送到阿砚手中,让阿砚服下。
她怕自己撑不到见到阿砚,神智便会被药物控制全无。
宋南姝带血的手从头发上拔下短钗,艰难直起身往白马尾部一扎。
骏马吃痛嘶鸣,发了疯般扬蹄冲出。
她紧紧趴在马背上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一口气生生憋在胸腔。
体内的药力越来越澎湃,每一次药力引发的浪潮都搅弄着她的五脏六腑,强行撕扯她的神智。
宋南姝紧紧攥着腰带,手指按住她腿上被金簪捅出的伤口,疼痛拉回她的清明,也让她受不住痛苦哭喊出声……
夜幕已至,月色如华。
万籁俱静的官道之上,只有飞奔的马蹄声。
全身都是冷汗的宋南姝抬头,刚刚看到水云间的灯笼,药力席卷,她痛苦的趴回马背,用力扯住缰绳……
在马停下来的一瞬,宋南姝也终于力竭,从马背上摔了下来,痛苦蜷缩成一团。
可她提着的那一口气还没有散。
药……还没送到宋书砚手中。
水云间的掌柜原是听下面的人说,有快马朝他们水云间这边来了,原是想出来同来客说一声,水云间今日不接待外客。
没成想,眼看着人从马上坠落,刚上前便认出是宋南姝。
宋南姝浑身湿透,面色潮红,全身都在发抖。
“大姑娘!”掌柜大惊,一边扶起宋南姝,一边转头扬声喊道,“快!来人……是我们大姑娘!快把人扶进去,让大夫过来!”
见几个婆子过来扶起宋南姝,掌柜看着自己手掌的血,和水云间守卫道:“快去通知公子,大姑娘重伤倒在了水云间门口!快去!”
正在温泉中沐浴的宋书砚,听说宋南姝重伤倒在水云间门口,披上外衣匆匆而来。
一直保护宋南姝的暗卫,正守在宋南姝所在房间外。
看到自家主子,他立刻上前单膝跪地请罪:“主子恕罪,是属下没有保护好宋姑娘!”
宋书砚墨发未干,几缕碎发垂落额间,狭长的眸子漆黑冷峻,睨向暗卫的目光如冰冷如薄刃,寒光骇人。
“咣当——”
听到厢房内传来撞倒凳子的声响,宋书砚面色一变,立刻上前将门推开。
月光倾泻而入。
只见宋南姝身上带血,狼狈地扶不住桌角,眼看就要跌跪在地……
宋书砚箭步上前,抱住宋南姝与她一同跌跪在地。
怀里宋南姝体温高得惊人,衣衫被冷汗湿濡,痛苦咬着唇,难受得全身发抖。
宋书砚紧紧将人搂住,搭上宋南姝的脉。
娇颜?!
宋书砚诧异看着怀中人,呼吸都重了几分。
她怎么会中这种青楼的肮脏秘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