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放看了一眼時間,收起了手機,有些意外於宋凜的“多管閑事”:“你怎麽突然這麽注意我了?怎麽,想金屋藏嬌?”
宋凜絲毫不躲避周放的探尋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坦dàngdàng地反問:“要是我想呢?”
必須承認的是,那一瞬間周放感覺到一種難以自控的悸動。
可她還沒有不清醒到以為宋凜愛上了她。她不自然地將視線撇向遠處,淡淡說著:“我只是個普通的女人,和一個男人在一起久了也會有非分之想。”她頓了頓,說:“比如,愛上他。”
宋凜聽了這句話,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直勾勾盯著周放,眼神似箭,仿佛要把她刺穿似的。
“我沒有看錯,你確實是個聰明的女人。知道說什麽話能讓我知難而退。”宋凜收起了嘴角的弧度,語氣涼薄:“我最怕被女人愛上,因為,我已經不會愛任何人。”
看著宋凜瀟灑離開的背影,周放感覺到一瞬間的失落。
她並沒有他想象得那麽聰明,她只是膽小卑微地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
她怕愛上他,他怕被人愛上。
多可笑。
又見周五,周放受了表姐夫婦的拜托,又抽了半天去給外甥女開家長會。真是要命,既沒結婚也沒有孩子,卻要三天兩頭往學校裡跑,周放也是cao碎了心。
其實周放早該想到的,既然兩個孩子同齡,又同校,那就極有可能是同班的。
和宋凜在家長會上見面,這畫面實在有些詭異。混跡在一群十五歲孩子的家長裡,兩人都顯得有些過於年輕了。
兩人都工作忙,又去得最晚,yīn差陽錯只能坐在一起,窩在教室最後的角落裡。
講台上老師在講什麽周放一句都沒有聽進去。不是自己的孩子,周放實在沒有那麽多責任心,她的心神全落在這個坐在她右手邊、身姿挺拔的男人身上。
宋凜的頭髮一絲不苟地梳在腦後,他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嘴角帶著微微的弧度,右邊眉毛比左邊眉毛高,看起來有幾分雅痞的氣質。讓周放想起了那部讓她熬著夜看的電影——《風月俏佳人》。這個男人實在太像愛德華,有紳士也有痞壞,能讓女人輕易心動,也能讓人女人瞬間心死。他身上穿著灰色西裝,下午的陽光成為一束天然的補光,周放第一次覺得,這個男人是離他很遠很遠的。
垂了垂眼睫,周放感受到一絲自己都有點難以理解的失落。
“聽說節目下周就要開始錄了?”
不知道老師講了什麽,周圍的家長紛紛開始jiāo頭接耳。周放怔愣了一刻,再三確定不是聽錯,才有些錯愕地轉過頭看向身邊的人。
周放整理了心qíng,不卑不亢地問:“有什麽問題嗎?”
“為什麽一定要去湊熱鬧?”宋凜轉過頭來,低低看著周放,眼中帶著幾分關心:“你去了也只是陪跑的。這一次的女明星是余婕,出了名的難搞。你的競爭對手,歌婕思,是她姐姐的公司。她不可能讓你贏了她姐姐。你想要的廣告效應,達不到。”
也許宋凜確實是幾分好心,可他那副dòng悉一切高高在上的姿態還是讓周放感覺到不慡。
周放攥了攥拳頭,鄭重其事地說:“我要麽不參加,要是參加了,就一定要贏。”
宋凜沒想到周放這麽執拗,愣了一下,隨即嘴角勾了勾,眼神中是分明的不相信。嘴上卻說著:“我拭目以待。”
周放受不了宋凜這副瞧不起人的態度,趁教室裡還有家長們討論的聲音,起身要重新換個座位,剛一起身,又被宋凜扯了回來。
他骨節分明的大手扣住她的,先是虛握試探,見周放沒有反抗,繼而穿過她的指fèng,轉成十指緊扣。周放意識到這動作有多不合適,想要掙脫,被他扣得死死的。
周放不明白宋凜的用意,疑惑地抬起頭看著他,只見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無視她的反抗和不慡,一貫沒什麽qíng緒的眼中流露出幾分溫柔。
“一個女人,不要這麽倔。”
這種撩人的姿態,分明就是故意的,周放又怎麽會不懂?
她沒有再去掙脫,她越是激動反抗,他越是會覺得有趣。
周放嘴角上揚,眼中帶著幾分揶揄之意:“你到底對多少女人說過這種話?”周放嫌棄地看著眼前的男人,越想越覺得諷刺,說道:“張愛玲說,到達女人心裡的路要通過yīn道。想必你已經到過很多女人心裡了。”
面對周放的揶揄,宋凜也不生氣,只是面不改色地回應:“那到你心裡的路上,是不是已經人滿為患?”
宋凜反應快,是周放一直以來都領教得很透徹的,和他打嘴仗無異於自取其rǔ。她自然不會傻到繼續下去。
周放冷冷瞥了他一眼,懶得再和他說下去,恨恨拍了一下他的手背。
那一下的力道,讓整個教室的人都聞聲回頭。
周放沒想到這一下會引起這麽大的風波,臉唰地紅了,低垂著眼睫,視線正落在宋凜發紅的手背上。
“蚊子。”
面對大家探尋的目光,宋凜如此大言不慚,周放的頭隻得埋得更低。
不過是一點小騷動,很快就過去了,家長們又繼續討論去了。
嘈嘈切切的聲音裡,周放又聽見了宋凜的聲音。
“退出節目吧。”
周放白了他一眼,壓低了聲音說:“想得美。”
宋凜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好似習慣了她的叛逆,語氣中竟是帶著幾分愉悅:“上節目有什麽好?拋頭露面。女人啊,還是宜家宜室的好。”
周放有些女權主義,最討厭“男主外女主內”的老思想,對宋凜的論調,從骨子裡感到不屑:“你以為你是誰?我憑什麽聽你的?”
宋凜笑:“父系社會,女人聽男人的話,天經地義。”小劇場:
宋凜:男人負責賺錢養家,女人負責貌美如花,這樣不好嗎?
周放:你懂啥?我就是好獨立好不做作,和外面那些妖冶賤貨好不一樣的女主!
小圖:老司機就要勇於挑戰各種車!上!
宋凜:你說這拖拉機?
周放湊過來:誰是拖拉機?
宋凜,小圖默默的…默默的…
第15章
家長會結束,學校大門口人頭攢動,擠滿了孩子、家長和一步一停的車。
馬路對面明明有收費停車場,有些家長還是把車違停在校門口,隻為省那麽五分鍾的事。周放看著眼前混亂的場面,不禁感慨,素質這東西並不是人有錢了就能跟著有的。
周放替外甥女背著書包,她自己背著運動裝備,馬尾扎得高高的,一蹦一跳,充滿著少女的活力。周放看著她,隻覺眼前是一片明媚,之前被宋凜攪壞的心qíng也變好了一些。
俗話說,不是冤家不聚頭。周放倒是沒注意自己的車和宋凜停到了一層。
宋凜個高顯眼,黑著臉拎著女兒的衣領,就這麽出現在周放的視線范圍內。他看到周放的那一刻,大約也有些意外,愣了幾秒,然後冷冷瞧了她一眼,什麽也沒說就自她身邊走過,引得她投以注目許久。
外甥女見宋凜父女走遠了,才鬼頭鬼腦湊近周放,壓低了聲音問:“表姨,你認識宋以欣的爸爸啊?”
周放倒是沒想到現在的孩子竟然這樣會察言觀色,周放仔細回憶,確定自己真的一句話都沒多說,這孩子竟然僅憑幾個眼神就看出了端倪。
和那個直男癌算認識麽?周放眼皮跳了跳,四兩撥千斤回復了外甥女。
“不太熟。”不過是一起睡過幾次覺。
外甥女一聽周放這麽回答,仿佛如釋重負。孩子畢竟是孩子,好惡都寫在臉上,只見她撇了撇嘴說:“我不喜歡宋以欣。”
“為什麽?”周放有些意外。
“她是壞女孩。”外甥女掰著手指數著宋以欣的罪狀:“她談戀愛,抽煙,喝酒,泡吧,反正就是盡做一些大人才能做的事。”
“這樣就是壞女孩嗎?”周放若有所思。
“當然啦!”外甥女還在說著:“聽說宋以欣沒有媽媽,她爸爸也不怎麽管她的樣子。不知道是不是單親家庭的小孩就這樣。”外甥女突然輕歎了一口氣,一臉少年老成:“幸好我爸媽沒有離婚,不然我得和宋以欣一樣沒人管了。”
周放看著外甥女突生感慨的樣子,不覺也跟著有些感慨。孩子就像一面鏡子,把家庭的qíng況映she得清清楚楚,殘缺的家庭,對孩子總歸是有些影響。
想起宋凜人前人後的樣子,周放輕歎一口氣。
抬手摸了摸外甥女的頭。口氣溫軟:“傻孩子。”
外甥女坐上車,乖乖系上了安全帶。周放自後視鏡裡,看著宋凜又一次生拉硬拽把他女兒拉進車裡,動靜大得周圍的人都不由得投以視線。
周放突然覺得,宋凜也有他的不易。
姑且原諒他的自以為是吧。
之後的一周,周放都在忙上節目的事。“衣見鍾qíng”是目前國內服裝類綜藝節目裡最火的。周放必須嚴陣以待。
雖然在宋凜面前誇下海口,實際上她對於能不能在節目裡勝出並沒有什麽十足的把握。正如宋凜所說,余婕在圈內是出了名的難搞,周放托了好多人,都沒能把她一關打通。歌婕思的老總和周放一樣,都在期待能在這一季節目大放異彩,得到融資,自然不可能給周放什麽方便。
一籌莫展的周放在例會上難得發了頓脾氣,這麽多人拿她的錢,卻沒有一個人能真的為她排憂解難,她實在難以壓製怒氣。
因為周放的這頓脾氣,公司裡也開始了為期一周的低氣壓。
周末,周放約了秦清喝酒。
作為一個新老板,年輕女人,周放還是很認可這種發泄壓力的方式。
秦清約她吃飯的店近來很火,推出的什麽“海陸大咖”,裝海鮮的容器足有桌子那麽大,每次來都要預約排隊。此時此刻,兩個瘦丁兒一樣的女人就這麽隔著一桌海鮮大快朵頤,完全沒有平日的形象。
周放和秦清在同齡的女人裡都算是有身家的,只是兩人qíng路都很不順,可算難姐難妹。秦清第一次結婚就遇到人渣,年輕輕輕就離了婚,雖然離婚的時候分了一套huáng金地段複式樓以及一筆數額不小的錢,但這經歷還是讓她對感qíng失去了信心,之後就開始遊戲人間。
上次秦清帶周放去見的那個算命的小白臉,如今已經堂而皇之住進了秦清家裡。周放聽完這事,忍不住鄙視她:“你就瞎作吧,早晚有一天被這些小白臉騙gān淨身家。”
秦清沒形象喝完一大瓶啤酒,笑呵呵地說:“我樂意。”
“你真是中毒了。”周放吐槽道。
秦清哪裡是受得住吐槽的人,立刻反唇相譏:“比你好,你才中毒,居然和宋凜搞一起去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