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古的手工皮鞋踏在大理石地板上,發出規律的聲音,每一步都走得很穩。來人緩慢走了進來,臉上是讓人看不懂的笑意。
“宋總?哪的風把你chuī來了?”桌上已經有人認出來人,立刻笑眯眯站了起來:“這是打哪剛喝完的?”
宋凜手臂上掛著自己的西裝和領帶,此時上半身僅著一件白襯衫,扣子隨意解開兩顆,露出脖頸以下的小片胸膛,看上去清朗閑適,倒真像是從哪個場子上剛下來的。
“相請不如偶遇。”宋凜特別自然而然地走了進來,看了一眼眾人,微笑道:“一起?”
那表qíng,明明不容拒絕,卻偏偏用了詢問的語氣。怎麽可能拒絕他?他可是宋凜啊!眾人自然是喜笑顏開把他迎了進來。
周放撇了撇嘴,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可恥,真的可恥。
宋凜假意環顧四周,最後看了一眼周放旁邊的空椅子,隨後徑直走了過來。
周放看穿了他的目的,在他走過來的途中,一直對他使眼色,示意他別過來,但他卻好似沒看到,微笑著,就如閻羅王降臨一樣,來了。
宋凜的手剛碰到椅背,就被周放的手擋住了。她指了指椅背上掛著的衣服,很禮貌地對他說:“這裡有人了。”
宋凜眯了眯眼,直接把衣服移到旁邊的椅子上,然後很不客氣地坐了下來。
在周圍人質疑、猜測的目光中,宋凜抿唇一笑,特別坦dàngdàng地說:“最近和周總有點生意上的來往,有點事要問。”
整桌上就周放一個女人,不管宋凜這是問生意上的事還是私事,從宋凜坐到周放身邊開始,每個人心裡就已經勾勒出了一個故事了。這頓飯吃完,誰知道外頭又得怎麽傳言?
周放越想越氣,雙手捏著拳頭才能克制住自己發火的衝動。雖然她心裡已經臨時開了個法場,把宋凜這貨凌遲了一萬遍,但大家看著她的時候,她還是保持著微笑。
幾分種後,包廂裡又恢復了之前的熱絡氣氛。見大家的目光不再落在二人身上,周放壓低了聲音,惡狠狠質問宋凜:“故意搗亂的?”
不管周放多氣憤,宋凜始終氣定神閑。他輕輕晃了晃酒杯,抿了一口酒,又將酒杯放下,淡淡瞟她一眼:“我吃多了?”
“你說不是故意的誰信?我找郭行長有事,就這個機會了。那麽多位置,你非要霸著他的位置,一會兒他回來了坐哪?”
宋凜放松了身體,往椅背上靠了靠,表qíng始終好整以暇:“一會兒他回來了,你的位置讓給他不就行了?拍馬屁的好機會。”
周放簡直要被他氣炸了:“那我坐哪?”
宋凜挑了挑眉,眼神直勾勾盯著周放,最後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坐我腿上?”小劇場:
周放:在你眼裡,女人到底是什麽?
宋司機:不是有句話說了嗎?女人如衣服。
周放:喝喝,怪不得你換得勤。不過我告訴你,姐是你穿不了的衣服。
宋司機:是嗎?你這衣服,有什麽特別的,我還穿不了?
周放:老娘是一件胸!罩!有本事你穿啊!
第21章
周放亟待爆發,手剛要拍上桌,郭行長就回來了,她隻得硬生生收了回去。
看到衣服被移了位置,他既沒有詫異也沒有生氣,只是一門心思看到宋凜來,忙著巴結去了。
錢真是個好東西,能把人變成狗。瞧郭行長那狗腿的樣子,周放就是滿腹經綸,也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
在哪都在拉大客,不就有幾個破錢,存在哪裡有那麽大的影響力麽?周放忍不住對著宋凜的後腦杓翻了個白眼。
兩個多小時過去,大家終於有酒醉飯飽的跡象,開始有人提出散席續攤。一個人說有事要走,其余的都紛紛跟著起來了。
郭行長被周放灌得有點多,司機來接他,他才搖搖晃晃拿了衣服要走,周放眼尖手快,趕緊趁機追了上去:“郭行長,我今天沒開車,你順路送送我吧。”
聲音是周放極少使用的騷音,宋凜聽了,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郭行長和周放出去後,一直坐在宋凜不遠處的一個男人,諂媚地移到了宋凜身邊。
“宋總走嗎?宋總喝酒了吧?要不要我送你?”
宋凜不想與他搭腔,不耐地揮了揮手。
視線仍然落在周放離開的方向。
這女人,總是能做出一些讓人出乎意料的事。郭行長送她回家?所有人都知道,他們這麽一出去,是要去哪裡。
那男人之前大約也是聽過一些宋凜和周放的流言,壓低了聲音問:“周總跟郭行長走了,宋總該不會是介意吧?”他說完眼睛瞪大,一臉驚訝狀:“難道傳聞是真的?”
宋凜沒有說話,只是忍不住皺了皺眉。
過了幾秒,他倏然站了起來,隨手拿起了自己的衣服。始終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高冷姿態。關於周放和郭行長一起走的事,他隻漠然說了五個字。
“關我什麽事?”
說實話,周放覺得這種感覺並不好。
跟著郭行長出了包廂,見四下無人,她誠懇而老實地說明了來意,請求郭行長在這非常時期,能予以方便,給她的公司幫幫忙。
兩人並排走著,周放往右側看了一眼,正好能平視他那寫滿yù望的眼睛。想來周放不過一米六五,穿個五厘米高跟鞋,居然就和他一般高了。
這貨又矮又胖,長得像個土豆似的,也是好意思好葷色。
他負手站著,挺著個大肚子,一副領導樣。對於周放的話,好像沒聽見一樣,壞心眼打著太極:“這事在這不好說,都是圈內的人,敏感,我們找個喝酒的地方,慢慢談?”
此時此刻,兩人並排坐在車後座,明明是寬敞的車型,郭行長偏偏往她的方向擠,暗示得不要太明顯。
要不是為了公司,周放根本不想和這些圈內人打jiāo道。在商場上,女人要吃的虧太多了。以往周放有爸爸幫著,汪澤洋擋著,哪裡面對過這些不要臉的老流氓?此時此刻,周放忍著惡心往角落裡鑽,想著如果一會兒,他要是實在不肯幫忙就拉到了。為了保命被豬壓就算了,為了錢被豬壓,太虧!
郭行長的車從停車場駛出去,停在出口處排隊。
前面停了四五輛車,這老色胚臉皮子不要了,一隻手已經摸上了周放的大腿。
周放的手指緊緊掐著自己的包,覺得自己幾乎要爆發了。
“叩叩、”
周放正煩著,耳邊的車窗被人敲了兩下。周放和那老色胚同時聞聲抬頭。
司機調下了車窗,周放看見宋凜毫不客氣地探頭過來,笑眯眯地對周放旁邊的人說:“我的車不知道怎麽的,點不著了。我和周總住一個小區,郭行長也順便送送我吧。”
郭行長看了周放一眼,又看一眼宋凜,表qíng有些尷尬。過了幾秒,他心有不甘地點了點頭:“當然可以。”
得了準許,宋凜毫不客氣地上了車。明明車的副駕是空著的,宋凜卻硬進後座,周放推也推不動,最後讓他得了逞。
兩個大男人,一個個高塊大一個肥頭大耳,把瘦瘦的周放夾在中間,幾乎動都動不了了,她無法形容那種奇怪的感覺。
再看看身邊的宋凜,明明是他給人帶來的困擾,他老人家倒是自在得狠。
五行宴離周放所住的小區也沒多遠,半小時就開到了。
車停下時,周放正想著,該怎麽說才能在宋凜眼皮底下,順理成章再跟郭行長去談事?卻不想根本輪不到她想,車門一開,宋凜下車時,“順便”就大力地把周放給扯了出來。
周放對於宋凜這一招真是毫無防備,就這麽猝不及防被拉下了車。這會人都出來了,也找不到理由再回去了。
只能神色尷尬地對郭行長致歉:“郭行長,那我們下次再談,今天我就先回去了。”
再看郭行長,那臉色明顯就是憋了氣了。
周放心底一沉,心想這還沒辦成事,先把人給得罪了,這後續還怎麽找他借錢?
郭行長的車頭也不回地走了,隻留兩排尾氣熏得周放頭疼。驀地回過頭,宋凜他老人家居然還沒滾,站那等她呢。
路燈下,昏huáng的光影給宋凜鍍上了一圈金棕色,他微微低著頭看著周放,臉上有jian計得逞的笑意。
周放看到他就氣不打一處來,完全不想再理他,轉身就往家裡走。
宋凜兩步上來,抓住周放的手臂,不讓她走。
他臉色一沉,明顯的不愉。
“你生氣了?”他問。
這不問還好,一問就跟點炸藥一樣。周放轉過身,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姓宋的,你到底要怎麽樣?:“什麽怎麽樣?”
“你這麽從中作梗,有意思嗎?”
“不讓你去陪他睡覺,是從中作梗?”
周放聽到那粗鄙的字眼,臉色瞬間就白了。在他眼裡,她到底成了什麽人了?
周放叉著腰,再也顧不得形象,指著宋凜鼻子大聲道:“人家請我喝杯酒,怎麽就成睡覺了?姓宋的,你可真是好手段。我指望他給我辦事,現在你這麽一鬧,人家不高興了,要是給我使絆子呢?”
宋凜皺著眉,一字一頓冷冷道:“他不敢。”
“他專管我這種升鬥小民,人家憑什麽不敢啊?”
就在周放最氣急敗壞的時候,她聽見宋凜低沉的聲音。字字清晰,落地有聲。
他說:“憑你是我的女人。”
月影當空,夜風襲來,好像chuī動了小區所有的樹。沙沙的聲音擾亂了周放的思緒。她呆愣地盯著宋凜,嘴唇動了動,半晌隻憋出了一句話。
“你瘋了吧你!”
周放抓著自己的包,下意識想要逃走。見周放轉身要走,宋凜一把抓住了她。
他看向她的眼神十分失望,也十分氣憤。
“你是多想和他睡覺?”宋凜眼眸深沉,周放第一次看見他生這麽大的氣:“我一個人滿足不了你?”
宋凜口不擇言的話徹底激怒了周放,她隻覺得有一股火從她腳底燒到了頭頂。她拿起手裡的包就甩了過去,砸在了宋凜身上:“你他媽腦子有病!”
宋凜狠狠抓住了周放挎包的鏈條,輕輕一扯,慣xing使然,硬生生把周放扯到了他面前。
“你敢說你不知道他想gān什麽?”
“知道又怎麽樣?我是單身他也是單身,我們憑什麽不行?”
“周放。”宋凜冷冷喊著她的名字:“誰對你好,你心裡沒數?”
周放冷冷瞅了他一眼,想起這一直以來的一切一切,以及造成今天這樣局面的罪魁禍首:“確實沒樹,只有花,還是桃花。”
宋凜這個人,氣極了也不會表現出歇斯底裡的樣子。
他站在周放面前,一動不動,白色襯衫的領口因為拉扯,變得有些皺。周放本能想要給他理平,但她控制住了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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