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都是細密的針孔。
這是天天從小李口中問出來,然後,轉述給秦昊的。
“嚴格來說,這小丫頭的父親是因我而死。。。。”
秦昊長歎一口氣,饒是以他的鐵石心腸,面對這麽一個才六七歲的小姑娘,心中也不是個滋味兒。
他看著囡囡,囡囡則是呆呆的看著地板,一對眸子中黯淡無光,全然沒有對生的眷戀。
“還。。。只是一個孩子啊。”秦昊五指猛地在金屬椅子上按出五道指印。
“你的父親已經死了。”秦昊壓低聲音,“死了,你懂麽,屍體應該已經腐爛了,被蒼蠅和老鼠給吃掉了。”
秦昊眼中閃過一抹憐憫,語氣卻越發的寒冷,“死了,屍骨無存。。。。不會再活過來了。”
他的聲音像是最冰冷殘忍的刀子,一下下的刺在囡囡的靈魂上,讓她似乎一瞬間,又回到了那天。
那個噩夢一樣的日子。
那種從靈魂中泛出來的痛楚,要遠遠比手心處的疼痛強烈一萬倍。
這不應該是她這個年紀應該承受的,也不是她這個年齡能夠承受的。
“不。。。。”
瞳孔開始急劇的閃爍,呆滯的眸子中出現了一絲色澤,是憤怒,是仇恨,是彷徨,是恐懼。。。
“是你,是你們。。。都怪你們。。。。”小姑娘瞬間嗓子就嘶啞開來,鼻涕和淚水混織在臉上,整張臉都瘋狂和扭曲了。
“哭吧。。。。”
秦昊的聲音中有一絲絲的壓抑,“你有哭泣的權利,你也有憎恨的權利。”
“哭完以後,記住這種感覺,這是活人才有的感覺。。。死人已經沒有了。。。。”
秦昊緩緩蹲下身子,大手蓋住囡囡的腦袋,就像一塊巨大的陰影將一隻幼獸全部籠罩在自己的陰影之下,“無論你想做什麽,首先,你得學會活著。”
“堅強的活著!”秦昊如是說道。
過了一會兒。
日向雛田走過來,從秦昊手中接過哭昏過去的囡囡,一對白眼中神色異常的複雜。
“宗主。”日向雛田擔憂道。
在她的記憶中,秦昊從一開始展現的就是冷酷和強大,就好似一尊無情的神邸,永遠都是那麽冷漠的注視著世界。
她從未想過,有一天,能夠在宗主的眼中看到愧疚和哀傷的情緒。
盡管只是一閃而逝,但是,她確定不會看錯,“或許,宗主只是一直給自己披上了一張冷漠的面具,就像曾經的寧次一樣呢。”
秦昊眨了下眼睛,神情瞬間就變得無比漠然,他將囡囡遞給日向雛田,擺了擺手,淡淡道:“好好照顧。”
“是,宗主。”日向雛田收斂臉上的擔憂,小心翼翼的接過囡囡,抱在懷裡,轉身離開。
自始至終,秦昊都沒有再多說一句話,眼睛就緩緩的閉上,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宛如一塊冰冷的石頭。
“還真是。。。。無情的人呢。”
澹台明靜靜地看著秦昊的側臉,七彩漩渦一般的瞳孔中,流露出一抹她這個年齡不應該有的深邃。
兩個時辰後。
青雲宗上空,一片黑雲沉悶的墜落下來。
方圓數十裡當即被黑雲籠罩,就宛如一塊黑色的巨磚,一寸寸的壓迫下來。
無數道黑色的流光,從黑雲上穿透下來,筆直的射向大地。
數百座高聳的山峰被平整的切斷,光滑如鏡,蕩起的煙塵,罡風猶如實質,狠狠的掃向地面。
只是一個刹那!
高樓像是豆腐渣似的坍塌而陷,一個個青雲宗的弟子閃電般的竄射出來,拔地而起,朝天空而去。
黑雲之上,傳來一個輕“咦”之聲,“區區一個三品宗門,見到大軍不跑,還敢往上衝,倒是有些夠膽。”
“哼。”旁邊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接道:“如此,才更該殺。”
對話聲沉寂下去,然後,便是一連串的“嗡嗡”聲,漫天的箭失好似無數道黑龍,從黑雲中探出爪牙,超下方凶狠的抓去。
嗤嗤哧!!!
無數道黑光急速亮起,漸漸地越來越黑,最終猶如一輪黑色的太陽墜落人間,不斷的震碎空間,蕩起一圈圈開膛破肚的漣漪。
“出了什麽事情?”
薛老鬼目次欲裂,天上的黑雲來得太快,他們根本沒有任何的反應時間。
直到現在,青雲宗還沒有搞清楚狀況,但是映入眼簾的,就已經是要山毀宗滅的地獄景象了。
他渾身一抖,體內的骨節碎裂聲猶如爆豆子一般響起,皮膚上頓時就裂開了無數條深可及骨的傷痕。
“薛長老。”
李牧之手中的長劍折斷,口中大口大口的吐著鮮血,眼中一片焦躁。
地面轟轟的震顫,整座山體都開始傾斜。
上萬名青雲宗的弟子排成了一片黑幕,倒卷向天空,然後就像是煙花一樣,猛然間,全部炸開。
屍體被炸成粉碎,鮮血和殘肢化作血雨傾灑下來。
“軍隊,這是。。。。”
羅雨袖臉色“唰”的一白,整個身子就好像失去了力氣,徹底軟了下去。
“逃。。。。。。都逃,能逃一個是一個。”薛老鬼臉色也是一白,接著仰天怒嚎一聲。
“對,逃。”
燕飛刀猛地扶住羅雨袖, 神情暴躁道:“趕緊逃。”
哧!
一道黑光掠過,李牧之悶哼一聲,半邊顱骨凹陷下去,眼神一黯,身子“啪”的一聲就軟倒在地上。
“逃,都逃。。。。去找宗主。”
薛老鬼發出歇斯底裡的嚎叫,渾身靈能爆發,像是飛蛾撲火似的朝著天空撲去。
“對,趁亂逃。”
羅雨袖掃了一眼天空,猛地回過神來,狠狠的一咬牙齒,就站起身子,朝著後山狂奔不止。
身後幾人立馬跟上。
後山。
大蛇丸的實驗室,劇烈的晃動著。
兩個戴著貓臉面具的身影猛地對視一眼,同時朝著外面狂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