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做的事情實在很有限,就是強製離開迷離域,然後一路殺到北門外廣場,兩槍戳死所有人……
直到現在,他其實都不知道死的那幾個究竟是什麽貨色。
而在白驍沉吟的時候,清月忽然說道:“應該是長生樹的特工。”
語註揚了下眉毛,轉頭問道:“是大宗師的意見嗎?”
“是我的意見。”清月說道,“老師人在虛界,留在學院的信標被我佔用,所以他也看不到現場的情形,所以這只是我的推測。”
會議室內的導師們,頓時有不少人都皺起了眉頭。
倒不是看不起這位年紀輕輕的魔道公主,畢竟整個事件裡,她才是第一個趕到現場的救兵,甚至比白驍到的還要及時。
但是她所說的結論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長生樹?那可是300年前就立下誓約決不再履足白夜城,也和紅山城多年井水不犯河水的中立情報商,當時見證誓言的,除了皇室之外,就有紅山城的多位先輩。
現在要說長生樹忽然出手主導了這一切,實在有些讓人難以置信。
真要懷疑,也該首先懷疑皇家密探局才對啊,畢竟皇室才是與紅山學院矛盾最多也最激烈的組織,這段時日裡還有一個自稱黃衣首領的多次出入學院,著實可疑。
如果這個結論是大宗師所說,那再怎麽難以置信,大家也都會先信了再說,可是清月……畢竟資歷還是輕了些。
然而此時,藍瀾卻開口說道。
“長生樹是吧?我記住了,以後這個組織的人,我見一個殺一個。”
這句話又讓很多人大感驚訝。
眾所周知藍瀾和清月是水火不容的情敵,結果她反而對清月的判斷如此信服?
難不成,因為一次救命之恩,這兩位少女就盡釋前嫌,然後……
人們再看向被兩位少女夾在中間的白驍,頓時覺得這雪山野人真是要多可恨有多可恨。
怎麽魔器反噬就一點後遺症都沒有呢?
好歹拉個肚子讓我們這些人有點心理安慰吧!?
“哼,我雖然討厭清月,但她的判斷一般都不會有錯……如果是其他問題,我或許還有興趣和她抬抬杠,但是……”說著,藍瀾身上明顯散發出驚人的怒意,“讓我蒙受如此屈辱的敵人,我豈能認錯?”
蒙受屈辱?
這句話頓時又讓人有些不解,乃至浮想聯翩了。從現場情況看,藍瀾雖然是經受了一輪生死考驗,但其實結果上只是受了點輕傷,以她的性格來看,也沒留下任何心理陰影。
這算什麽屈辱?
“居然讓我被清月給救了!世上還有比這更嚴重的屈辱嗎?!”
導師們聞言愕然,隨即釋然。
這麽一說,的確是蠻屈辱的……再看著少女那眼圈微紅,委屈不已的模樣,更有不少年輕導師生出了同仇敵愾之心,暗暗發誓要和長生樹做你死我活的鬥爭!
“不過,長生樹……為什麽要做這種事?”語註不解地問道,“至少在此之前,他們的勢力從來沒有延伸到白夜城和紅山城來,謀害藍瀾對他們又有什麽好處?”
對於這個問題,就連清月都一時無言。
不是想不出答案,而是一時間能夠想出的答案太多,反而不好判斷。
好在,就在導師們議論紛紛的時候,忽然一名年輕導師帶著驚詫之色跑到語註身旁,悄聲傳話。
語註也是愕然,而後點點頭:“既然對方是光明正大求見,就聽聽他們想說什麽吧。”
話音落下,會議室的大門隨之開啟,一名身穿黃衣的中年人緩步走了進來,一路來到環形桌的正中央。
見到此人的黃衣,很多人就不由面色一變。
臭名昭著的皇家密探局製服,可是無人不識了。而密探局和紅山學院的關系嘛……
如果不是清月一口咬定是長生樹所為,那今天這場會議經過集體討論,多半是要由密探局背鍋的。
那位中年人也知道自己不受歡迎,入場後先是向四周恭敬地行了禮,而後開門見山說道:“此次紅山學院的事故,是長生樹策劃實施,目前密探局已掌握確鑿證據……而在此之前,密探局未能及時察覺對方的陰謀,致使學院蒙受損失,藍瀾大人也遭遇危險,是我們辦事不力,請各位海涵!”
說著,中年人主動展開了一封信函。
眾人見了,無不瞠目結舌。
因為那赫然是蓋著章武私印的道歉信!
那個殺人如麻,凶名赫赫的密探局局長,居然對紅山學院道歉了?!
中年人隨後收起信函,又說道:“關於證據,首先是人證……各位請看。”
他隨後低頭看向語註,征求對方的同意後,展開了自己的魔具。
一個簡單的投影通訊裝置。
一道光幕在環形桌正中央展開。
一個渾身焦黑,氣息奄奄的重傷者出現在畫面中。
他嘶啞著聲音說道:“事故發生後,我追查到了對方的主使人物,在樹海以南將她攔截下來,拚著重傷將其擊殺……她死後,魔識中的部分殘片飛往了東籬城,那正是長生樹葉落歸根的明證。”
那個焦黑人話沒說完,藍瀾就忽然挑了起來,驚訝道:“劉可!?”
聽到劉可這個名字,幾名導師面面相覷,微感釋然,這個舔狗似的黃衣首領,前些天每天都頂著密探局的身份招搖進門,跟在藍瀾身邊。如果是他所作的證言,倒是有幾分可信度了。
“藍瀾大人,請恕在下無能,致使大人你……”
話沒說完就被藍瀾打斷:“沒事沒事,反正本來也沒指望你,而且你現在可比以前順眼多了……”
畫面另一端,劉可被藍瀾如此聞言安慰,渾身顫抖半晌,一口黑血噴了出來,就此人事不知。
會場中的黃衣首領也是尷尬萬分:“那個……總之我們還有其他證據,可以證明此事確是長生樹所為。之後,我們也會與學院一道,向長生樹討個公道!”
語註卻在此時開口問道:“只是向長生樹討個公道嗎?”
黃衣首領默然半晌,搖了搖頭:“在下也只知道這麽多了。”
語註卻不肯罷休,仰著頭瞪視著對方,絲毫不讓。
雖然身高差了快兩個頭,氣勢卻完全不輸!
片刻後,反而是那黃衣首領頭上滲出冷汗,不得不退後兩步,躬身道:“此事,密探局一定會給學院一個滿意的交代,但是還請給我們一些時間,畢竟事關重大,就算局座大人也沒辦法立刻就做出處置。”
“事關重大……這話也沒錯,但是要我們在這裡乾等著你們內部協調之後,丟出一個不疼不癢的所謂交代,那也是不可能的。”語註冷聲說道,“當然,我也不會為難你,畢竟你也只是一個傳話人,而我……同樣也只是暫代大宗師的工作,待他回來,咱們連本帶息算個明白!”
黃衣首領連忙應道:“多謝體諒!”
待這位黃衣首領走後, 會場內忽然安靜了下來。
因為稍有政治常識的人,都猜出了問題的症結所在。
長生樹或許是策劃實施者,但歸根結底這個中立情報組織根本沒有必要耗費這麽巨大的代價,來針對一個雪山公主!
長生樹背後一定有更高層的主使者,而在整個帝國境內,能讓長生樹不惜代價至此的……其實已經呼之欲出了。
但是,從剛剛密探局的表態來看,此事似乎又不是那麽簡單,至少皇室內部的意見並不統一。甚至很可能只是部分皇室成員的專斷獨行。
“總之,一切還是等院長回來再做處置吧。”語註最終還是給出了老成持重的建議,“在此之前,我們只需要做好自己分內之事……皇室內鬥,與我們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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