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顧城驍就看到了林旭,林旭的樣子比他實際年齡看起來要年輕許多,林旭與林培站在一起,說他們是父子都不為過。
林旭早在澳洲就與顧南赫打過交道,只聽說過顧城驍這個名字,卻沒有真正見過。
他回國,大哥大嫂告訴他,林淺嫁給了京城顧家的顧城驍,顧南赫的堂哥,他還有些不相信。
如今一見,他心裡的不踏實也變踏實了,看到顧城驍那英俊挺拔的形象,他有一種「果然英雄出少年」的感概,顧家的兒子一個比一個強悍,顧南赫年紀輕輕就榮登富豪榜前十,聽說顧南赫也是得益於有一個背景神秘的堂哥,那位堂哥,想必就是眼前這位顧城驍了。
顧業集團是顧家的家族企業,在澳洲的華人商圈裡,地位崇高,顧南赫和林培是兩位名望相當的人,可在國內,在京城,顧家是數一數二的權貴,而林旭根本排不上名號。
林旭想要在國內立足,就算是沒破產之前的大哥林培,都不及顧城驍的萬分之一。
「你就是小淺的丈夫?」林旭激動地握住顧城驍的手,又是驚又是喜。
顧城驍點頭,「是的,您好,林先生。」現在還不知道林淺對這位父親的態度,所以他並沒有直接稱呼他為爸。
當然,他的一句「林先生」確實讓大家尷尬了三秒鐘,卻也無人反駁。
因為,林旭對這個女兒根本沒有盡到撫養的義務,他根本不配當林淺的爸爸,自然也不配顧城驍稱呼他為爸。
顧城驍洞悉一切,當著眾人的面有些話不好說,他就提出與林旭單獨談一談。
林旭沒有拒絕的理由,兩人便進了一樓爺爺的臥室。
朱曼玉推搡著丈夫,「你去聽聽看。」
林培:「算了,萬一被發現豈不尷尬?顧首長可不是好惹的。」
朱曼玉白了他一眼,「沒用的傢夥,滾開!」說著,她徑自走到老爺子的房間門口,耳朵緊貼木板門,試圖偷聽到一點。
林培看了,也學朱曼玉的樣子去聽。
可是,什麼都聽不到。
房間內,顧城驍直截了當地問:「林先生這麼多年不曾回來一次,是忘了這裡還有生你養你的老父親,還是忘了你自己生的親女兒?」
「……」林旭沒想到他這麼直接,當下就漲紅了臉,除了尷尬,更多的是慚愧,還有深深的無奈。
他嘆了一口氣,說:「我也不想啊,但我在澳洲的事業都是靠著我嶽父才能有今天,我妻子極不願意接受我與前妻生的這個女兒,別說接小淺在身邊,就算我回國看她,都不準許。我知道我對不起小淺,所以只能在生活上給她多點保障。」
「生活上給她多點保障?」
「是啊,我在金錢方面從來不會吝嗇,隻多不少。」
「你說的隻多不少是指捐了一幢體育館給B大以交換她的入學名額?」
「不單單是這樣,每年的生活費只會比捐贈學校的錢多。」
顧城驍恍然大悟,他忽然明白了林淺對大伯一家的恨意,林淺在林家地位低下,謹小慎微,甚至從小都有一種觀念,那就是林家人給灌輸的——你爸媽都不要你了,你就是一個拖油瓶。
這對一個孩子來說,是多麼殘忍的一件事,大概大伯大媽每說一次,林淺就會難受一次。
林淺就是在這種精神折磨下長大的。
林旭看他忽然不說話,便問:「怎麼了?」
「你所謂的生活費是打給林培的?」
「是啊,怎麼?」
「那你最好自己問問他了,把這些錢都花在了誰的身上。」
林旭顯然也是現在才意識到,若有所思地說:「好的,我會去查,但他畢竟是我大哥,我爸已經年老,我不想讓老人家擔心。」
顧城驍點點頭,也認同他的說法,「你們的家事我不關心,我關心的只有淺淺,原以為你是不打算要這個女兒了,現在看來並非如此,那麼,作為她的父親,我希望能和你談一談我和淺淺的婚事。」
這倒是讓林旭很驚訝,「你們不是已經結婚了嗎?怎麼?」
「您有所不知,我和淺淺只是登記了一下,婚禮還沒有辦,如果您還認她這個女兒,如果她也接受你這個父親,我希望您能參加我們的婚禮。」
林旭心頭一熱,沒想到傳聞中冷血無情的顧城驍竟然也有這溫情柔軟的一面,他很高興,替林淺而高興。
「好,好,太好了。」
顧城驍又問:「既然林夫人這麼多年都不準您見淺淺,為何現在又鬆口了?」
林旭:「半年前我嶽父過世了,我妻子是獨生女,現在家裡是我在做主,而且這次我大哥的公司又破了產,就趕緊回國一趟。」
說到這,林旭欲言又止,猶豫了幾次,話到嘴邊又咽下去。
可能是職業的關係吧,顧城驍始終一副洞察先機的姿態,讓林旭有種脫光了衣服全面暴曬的感覺,遲早會知道的,不如先說了。
「關於我現在的妻子,我與她還有一個女兒,她之所以不接受小淺,是怕小淺將來和妹妹爭家產,在我妻子看來,我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她娘家給的,所有的家產自然都要給我們的女兒。」
這種豪門裡的明爭暗鬥,顧城驍也是知道的,聽得多了,也看得多了。
顧家之所以能在京城屹立不倒,正是因為家風嚴明,兄弟之間團結友愛,齊心協力,從來沒有其他豪門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你現在可以向林夫人說明,淺淺是我顧家的人,絕不會要她家一分一毫的。」顧城驍信誓旦旦地說,「她只是希望得到一點點原本該有的父愛而已。」
林旭自愧不如,對林淺的內疚更是增添了幾縷,「是,我明白。」
「對了,不知道您有沒有何歆女士的消息?」
驟然聽到故人的姓名,林旭的臉部肌肉明顯抽了兩下,面色也十分凝重,他搖頭道:「自從離婚就沒了聯繫,我們當年鬧得很不愉快,最可憐的還是小淺。」
顧城驍看看時間已經差不多到飯點了,該談的也都談了,於是便說:「一起吃飯再說吧,我們去找淺淺,她雖然嘴上不提,但能見到你她肯定很開心。」
「好。」林旭也迫不及待想見見這個十五年沒見的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