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校長輕輕叩響那扇殘破不堪的木門,一個臉頰通紅眼眶通紅的小女孩出來開門了。
「校長爺爺?」小女孩詫異的眼神之中還有幾分慌張和幾分喜悅。
看到後面的陌生人,更是緊張地後退了半步。
老校長介紹說:「小翠,這兩位是林老師,這位是薑教官。」
小翠的眼睛很亮,在低矮昏暗的小屋子裡,她的眼睛裡彷彿藏了一個星辰,一聽說是兩位老師,那美若星辰的雙眸突然間迸發出異樣的神采。
但是,小姑娘遲疑著,始終沒有開口,而是轉身跑回了屋。
裡面又傳來老人的聲音,「是校長啊?大老遠的您又來看我們小翠,我這兒也沒啥好招呼您的,快進來坐坐,小翠,倒水。」
四人進屋,裡面幾乎沒有什麼傢具,一個老人躺在床上,一個小男孩坐在泥地上玩耍。
當時的情景,是生活在大城市中的林淺和林渝永遠都無法想象的畫面。
林渝甚至很後悔昨天早上倒了那碗燕窩粥早餐。
老校長還沒道明來意,爺爺就說:「校長,您是來勸我娃娃的吧,我非常同意讓娃娃去上學,但是這娃娃非不聽話。」
老校長說:「小翠,你可以帶著弟弟來上課,這樣,你願意來嗎???這次的機會非常難得,兩位林老師可都是B大的學生,你的願望不是將來能夠考上B大嗎?」
小翠開心極了,可是又擔心家裡的爺爺,「爺爺,那您怎麼辦啊?」
「一頓飯的事情,我會自己搞定,你就去吧。」
小翠才收住的眼淚又溢了出來,高興地點點頭。
老校長也老懷安慰,說:「那小翠,我明天在學校門口等你。」
四人沒有多作停留,急著趕往另一家。
後面走了幾戶人家,也不知道是人不在家,還是故意躲著校長,連家門都沒開,喊也沒人應答。
他們只能趁著天沒黑趕回學校。
一回到學校,更絕望的消息傳來了——6個大學生走了。
他們這一走,社工團的人手就不足了。
晚上就寢,林渝忍不住抱怨道:「上午我還慶幸,這會兒我真後悔,我要是跟著小伍他們去割草,我就一起走了。哎,本來人手充足,搞到現在人手不夠,我好害怕明天他們叫我上去修房頂。」
林淺:「上房頂不是還有那些兵哥哥麽,輪不到你。咱們要再走了,那些學生會怎麼想?咱就安安耽耽留下吧,明天小翠還要來,她那個小弟弟我倆輪班帶。」
林渝:「我知道啦,我就是抱怨抱怨??誒,領隊是不是說明天有人過來支援?」
林淺:「恩,不錯。」
林渝:「希望來個壯漢,那體力活就有人幹了。」
林淺已經累得眼睛都睜不開了,「睡吧。」
翌日,領隊給大家重新安排了工作,林淺給大家講了半天的課,說得嗓子疼,下午換林渝接著上。
這裡的孩子每一個都聽得十分認真,讓身為老師的她們一點都不敢怠慢。
黃昏時分,支援的人來了,讓大家都感到意外的是,來人竟然是顧東君。
「大哥,你怎麼來了?」
「我在家沒事可乾,聽城驍說你來大青山支教,那我想我也來吧,你們這邊不是正好缺人麽?」
「是啊是啊,走了好幾個人,你來得正好。」
林淺把躲她身後的林渝拉了出來,「我堂姐跟我一起來的,哦不對,是我堂姐拉我一起來的。」
林渝尷尬又靦腆,我的天哪,我沒化妝沒打扮,本來他就看不上我,這下徹底瞧不上我了。
顧東君很是意外,「是麽,我只聽城驍說你來了,原來林渝也來了啊,不錯,這種機會很鍛煉人,你們就該過來鍛煉鍛煉。」
顧東君說話不急不緩,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林渝狠狠壓抑著的心,又不可控地狂跳起來。
「大哥,吃飯去吧,吃完飯我們再討論一下明天的上課安排,我跟林渝都是趕鴨子上架頭一回,必須在前一晚備好課,不然明天都不知道講些什麼。」
「好。」
給小學生上課對於顧東君來說,根本不成問題,他不但會講安排好的課程,還會講一些課外的趣聞。
不但學生們崇拜他,連其他社工和兵哥哥們都崇拜得不行。
老校長依然在四處奔波,在他堅持不懈的努力之下,來上課的孩子從12人上升到了18人。
像小翠這樣的,每天都要背著弟弟趕路兩個小時到學校,放學了再背著弟弟趕路兩小時回家。
即便這樣,她都堅持不懈地來上學。
大山裡的生活枯燥乏味,沒有電視,沒有娛樂,沒有網路,大多時候連手機信號都沒有。
每天重複著上課備課,累,但是簡單快樂。
林淺很少有機會碰到薑蕭何,見了面也只能點頭打個招呼,他們好像除了保護學校之外,還有其他工作。
顧東君也很忙,除了每天上課之外,其他時間一直在自己的寢室裡,伏案寫著什麼。
林淺不敢去打擾。
林渝更不敢。
半個月後的某一天,剛下課,薑蕭何就在門口叫住了林淺。
他低聲說:「嫂子好,老大找。」
「??咳咳咳,手機一直沒信號,所以我都懶得充電。」
「所以老大就找上我了嘛,快點吧,老大在等著。」
「哦哦哦。」
林淺跟著薑蕭何來到了他們幾個兵哥哥住的寢室,那寢室整整齊齊一塵不染,想起自己的寢室,她都有些不好意思。
由兩個課桌拚接而成的辦公桌上放著一台筆記本電腦,薑蕭何打開視頻通話之後,就識趣地離開了。
林淺往那兒一坐,就看到視頻窗口裡英俊非凡的顧城驍的臉。
沒見到的時候不覺得,這一見到了,她就心裡泛酸。
「怎麼不說話?傻了?」顧城驍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瘦了,黑了,憔悴了,但人更精神了。
林淺笑著問:「你們怎麼聯繫上的?」
「我們自有我們的辦法。」
「哼,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早告訴你你三天兩頭找我,豈不是耽誤正事?」
「切,我像是這種人麽?我可是工作負責又盡責的林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