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子俊問:「誰還活著?」
「是顧東君和林渝,他們都回應我了,兩名小學生就在他們身邊,都沒事,只是被困在裡面。」
那麼,還有另外三名聽不到回聲的人是誰?
鄭子俊沒敢再問,其他人也沒敢再問。
救援隊分成兩個大組,一組挖掘營救顧東君和林渝,另一組正在討論如何救林淺。
根據薑蕭何的回憶,房子坍塌之前,顧東君和林渝各抱著一個孩子,已經跑到了門口。
而林淺,掙脫了他的手,奮不顧身地沖向還在裡面角落地的一對姐弟。
房子不單單只是垮塌,是被滑下來的山石沖毀的,有一部分樓房被山石掩埋著。
當時林淺所在的位置,正是被山石掩埋的部分,在很深很深的底下。
就算幸運躲過了山石的衝擊,埋得久了,也會因為長期缺氧而窒息,或者缺糧缺水而喪命。
營救迫在眉睫。
可怎麼救,又成了一個大難題。
這裡沒有大型的挖掘機,要挖只能單靠人力,速度慢,效率低,等挖到被掩埋的地方或許需要好幾天。
可人能堅持那麼多天嗎?
山路阻斷,裡面無法出去,外面無法進來,進出只能靠直升飛機。
正在大家一籌莫展的時候,高紀欽手裡的生命探測儀發出了「滴滴滴」的聲音。
他欣喜若狂,「這下面有人,活的,在距離地面五米深的地方。」
也就是說,山體滑坡衝下來的巨石,將整個地面抬高了整整五米。
高紀欽又說:「這裡沒有泥土,只有大石頭,氧氣可以通過石頭之間的縫隙輸進去。」
宋景瑜仔細查探了現場的地形地勢,說:「或許我們可以挖個地洞下去。」
鄭子俊點點頭,「也只能這樣了,抓緊時間,幹起來!」
大家異口同聲道:「是,就是乾!」
另外一邊,直升機將被困的老師和學生分批運輸出去。
因為跑得及時,逃出去的人都沒有大傷。
楊柳兒堅決不走,聽說顧東君還被困在下面,她說什麼都不走。
寧致遠勸說無果,最後說了一句,「楊小姐,這裡並不是安全的,山體極有可能繼續往前滑,到時候,誰都保證不了你的生命安全。」
助理也拉著她要上直升機,「楊姐,別猶豫了,保命要緊啊。」
楊柳兒心意已決,堅定地說道:「要回你們自己回,我不走,一切後果我自己承認。」
大家很無奈,寧致遠唯有下令,讓直升機運走最後一撥人。
寧致遠準備著急救用的建議設備,一旦有人救上來,那就是他上戰場的時刻。
顧東君和林渝,以及兩個孩子,四個人都趴在陰冷的水泥地上,互相之間緊緊握著手。
聽著上面又挖又鑿的聲音,他們的心跳也跟著「咚咚咚」地加速跳起來。
上面在鑿,下面難免會有灰塵和小碎石掉下來,顧東君一手護著孩子,一手護在林渝的頭上。
他低聲問:「怎麼不跑?」
林渝一愣,如實說:「當時沒想那麼多。」
那麼短的時間,那麼突然的災難,人在極度恐懼之下的反應,都是最原始的本能反應。
「不害怕嗎?」
「怕啊……」林渝脫口而出,「誰會不怕?你不怕嗎?」
顧東君笑笑不語,又問:「你這幾天幹嘛一直躲著我?」
「啊?……您這問題是不是轉得有點兒快啊?」
「回答我的問題。」
「咱們是不是應該討論一下怎麼出去比較實際?」
「這不是你考慮的事情,快回答我的問題。」
顧東君步步緊逼,林渝沒法逃避。
既然逃避不了,那她就否認,「沒有啊,我哪有躲著你?不是照樣每天都見面嗎?」
「你躲沒躲著我自己心裡沒點數?」顧東君反問道,很難得的微嗔的語氣。
「那你跟你女朋友在一起,我幹嘛非要湊上去當你倆的電燈泡?」
「我說了我沒答應她複合。」
林渝「嘖」了一聲,「誰信啊?」
顧東君真是琢磨不透這個女孩,明明前一陣還滿腔熱情地要追求他,轉頭就對他這麼冷漠寡言,還不相信他。
他掐著她的後頸,問道:「我騙你幹什麼?你為什麼不相信我?」
林渝是個直性子,爽快地反擊道:「我沒想到你也是那種吃著碗裡的想著鍋裡的男人,算我看走了眼。」
「???」顧東君臉上寫滿了問號,「什麼意思?」
「你一邊跟大明星複合,一邊還想跟我玩曖昧,你們城裡人真會玩,我不玩了,退出遊戲還不行麽?」
顧東君真是冤枉極了,他終於嘗到什麼叫「有苦難言」的滋味。
即便被停職,被調查,他也一如既往的平靜,因為他心裡有數,身正不怕影子斜。
可如今面對林渝的質問,他真是搞不懂了。
於是,他極力解釋道:「第一,我真的沒有跟她複合;第二,我也沒想跟你玩曖昧,就你,嘖,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你……」林渝氣得直接用腿踢了他一下。
「額!」顧東君吃痛地發出一聲悶響。
「少裝了,我根本沒用力。」
顧東君痛得發不了聲音,咬著牙隱忍著。
林渝覺得不太對勁,用腳往下伸了伸,她的腳能碰到堅硬的石頭還是牆壁壓在她的身體上方,就差一點點就壓到她了。
這塊空隙地方不大,形狀也不規則,兩個孩子因為體型小而沒有受傷。
大人就不一樣了。
大人?林渝忽然想到,她都伸不開腳的地方,顧東君這個高個子大塊頭能伸開?
「你你你……你是不是被壓到了?」
顧東君沒吭聲,已經痛到雙腿麻木了,又被她一腳踢得骨頭都要錯位了。
「你壓到哪兒了?」林渝不可抑製地哭起來,「你怎麼不早說啊?你壓到哪兒了,啊?」
林渝這一哭,惹得兩個孩子又大哭起來。
顧東君都快絕望了,一邊忍著挫骨的劇痛,一邊還要哄人。
不但要哄小孩子,還要哄大孩子。
「不要哭啦,保持體力最要緊,這上面的石板很厚,不是那麼好打通的,我們還要在這裡呆一會兒。」
兩個孩子抽抽搭搭的,林渝哽咽著問道:「石板是不是你幫我頂起來的?」
顧東君哭笑不得,「小姐,我比你高,砸下來不先砸到我,難道先砸到你這個小矮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