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顫顫巍巍地去拉爸爸的手,說:「爸爸,爸爸,今天你來接我,我好意外,好開心,真的。」
女兒小小的暖暖的手拉著他,溫暖了他的手,也溫暖了他的心。
何健雄內心深處被女兒的一席話給深深觸動了,他向女兒懺悔道:「小翠啊,爸爸對不起你,爸爸不該回來,不該打擾你們平靜的生活。」
小翠一個勁地搖頭,說:「不,爸爸,媽媽,我真的很想念你們,做夢都想看到你們,可是你們總不回來,我都快忘記你們長什麼樣子了。」
陳娜已經泣不成聲了,「小翠,好孩子,你真懂事,以後爸爸媽媽不在了,相信你一定能把自己和弟弟都照顧好,爸爸媽媽,對不起你們。」
何健雄和陳娜互相一看,互相點點頭,然後背靠著背慢慢地往路邊移動。
顧城驍一下就看穿了他們的意圖,趕緊吩咐道:「鯨魚,聯繫最近的快艇隊,子俊,準備好索降裝備,老薑,隨時準備救人。」
隨即,他對著何健雄大聲喊道:「趕快放下孩子,虎毒不食子,那可是你們的親骨肉。」
何健雄和陳娜抱著兩個孩子走到了路邊,跨越了欄杆,走到了危險的外延。
橋上的風更加大了,吹得人搖搖欲墜。
何健雄和陳娜已經站在了欄杆的外圍,兩個孩子站在內側,一家人緊緊拉著手。
這一刻,顧城驍明白他們想幹什麼了,他們並不會傷害孩子,但他們很有可能以跳江這種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絕對不能讓他們死!
顧城驍大喊道:「何健雄,剛才醫院打來電話,你的父親病危,隨時可能離開人世。老爺子最大的願望就是你能改邪歸正,你身為他的兒子,難道還要繼續錯下去嗎?」
何健雄顫動著嘴角,說:「我們已經沒有贖罪的機會了,橫豎都是死,還不如來個痛快。」
顧城驍:「不,你們可以轉為汙點證人,檢舉揭發,只要對破案有功,就能爭取寬大處理,減刑或者緩刑。何健雄,回頭是岸,想想你的父親,想想你的一雙子女。」
何健雄望一眼腳下的滔滔江水,這個高度讓他雙腿發軟。
顧城驍又喊道:「陳娜,我想你一定很想你的兒子和女兒吧?他們還這麼小,你的女兒這麼懂事,你的兒子也會慢慢懂事,難道你就不想看看他們將來長大之後是什麼樣子的嗎?陳娜,你是孩子們的媽媽,你想過你的孩子最需要的是什麼嗎?他們最需要的,就是你啊。」
「坐幾年牢算什麼,你們還年輕,表現好了可以減刑,等你們出來的時候,孩子們都長大了,你們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生活。未來,你們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可以走,你一雙兒女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你們以後完全可以在他們的陪伴下慢慢變老。」
顧城驍說得無比動容,他知道,孩子是他們的軟肋,他就一個勁地往孩子身上說。
「小翠,你勸勸你爸爸媽媽,勸他們投降吧。」
小翠點點頭,說:「爸爸媽媽,顧首長是林老師的丈夫,林老師就是在廢墟下面保護我和弟弟的人,如果沒有林老師,我和弟弟早就已經死在滑坡中了,如果沒有軍人叔叔,我和弟弟也不可能從廢墟下面出來,所以,我和弟弟的命就是他們救的。」
「媽媽,我做夢都想吃你做的蛋炒飯,我覺得我比弟弟幸福,因為我還有你們的記憶,而弟弟,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還有爸爸和媽媽。」
「我們跟著爺爺,日子再苦都不覺得苦,再累都不覺得累,因為我們在一起。爸爸媽媽,你們投降吧,我會帶著弟弟去看你們的,等你們出來,我在家做好飯等你們來吃,我做的飯可好吃了,媽媽,我也會做蛋炒飯。」
陳娜哭得快崩潰了,想想這些年自己做的那些事,想想這些年自己過的日子,真的是後悔莫及。
何健雄也深受感動,正因為不想連累家人,所以他們才好幾年沒有聯繫過他們,想著乾一票大的多賺點錢,再帶家人遠走高飛。
可是,他走著走著才發現,那就是一個無底洞。
「健雄,我們投降吧,我不想死。」
何健雄抱著妻子,重重地點頭。
得到丈夫的認同之後,陳娜笑了,一邊流眼淚一邊笑了,她摸著兩個孩子的臉蛋,說:「小翠,小寶,爸爸媽媽投降,認錯,道歉,你們能原諒爸爸媽媽嗎?」
小翠拉著媽媽的手,哭著說:「媽媽,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小寶學著姐姐的話,說:「大雁,大雁飛過來了。」
陳娜笑了出來,越發覺得,她的女兒好懂事,兒子也好可愛。
小寶不是說說的,他胖胖的小手指著天上,咿咿呀呀地說:「有大雁,大雁飛過來了,大雁……」
小翠抬頭看去,只見一架直升飛機在藍天下飛過來,越來越近,好像是向他們這邊飛過來的。
顧城驍他們也看到了,「什麼情況?」他趕緊拿來軍用望遠鏡。
待看清楚直升機之後,眉頭一蹙,他看到了誰?范楊木?
范楊木!
是范楊木!
雖然心裡早就已經有了準備,也慢慢適應了這個事實,但親眼所見,還是很難讓人接受,顧城驍怒目瞪著直升機,看得清清楚楚,開飛機的那個人,正是范楊木。
「全員警備,」他當即發號施令,「把直升機打下來!」
橋面的風速很大,宋景瑜一躍跳上越野車,在最高點架起了狙擊步。
「目標太遠,風速太大,我沒有把握。」
宋景瑜專註地瞄準直升機,風太大,橋在晃,車在晃,人在晃,槍在晃,可這都不算什麼,叫他頭痛的是,天上那架直升機走的竟是躲避狙擊的線路,讓他很難瞄準。
這只有經過特訓的專業人員,才能做到。
顧城驍二話不說,扛槍上陣,定位,瞄準,開槍,子彈「咻」的一下飛了出去。
這一槍,擊中了直升機的機艙門,藍天之下迸發出耀眼的火光。
但是,直升機只是微顫一下,稍稍改變航線,繼續前行。
顧城驍看出了直升機的意圖,朝著何健雄大喊:「別站那裡,快回來!」
話音剛落,「咻」兩聲悶響,一顆子彈打在了鐵欄杆上,另一顆子彈,準確地擊中了何健雄的背部。
「老公……」陳娜失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