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城驍脫下外套,肩上的白紗布就露出來了,就在肩胛骨的位置,紗布上染著創傷葯,依稀還能看到些許血跡。
寧致遠慢慢揭開紗布,一層一層小心翼翼地揭開,還不時地叮囑道:「老大,這幾天還是一樣,千萬不能觸碰傷口。」
他看了一眼林淺,特別叮囑,「嫂子睡覺的時候最好睡在老大右邊,以免不小心壓到傷口。」
「哦。」
「老大這次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幸好沒有傷到肩膀的大動脈,要不然就完了。」
顧城驍打斷道:「多嘴!」
寧致遠只能抿唇不語。
林淺卻十分的關心,追著問道:「那他多久能好?」
寧致遠:「按照我的囑咐靜養一星期,保證沒事,這幾天就麻煩嫂子看著點老大,別讓他亂跑亂動。」
林淺一把抱住顧城驍的腰,像是宣布希麽一樣,「恩,我一定看住他。」
顧城驍:「……」
最裡面的紗布也揭開了,顧城驍緊閉著雙眼,林淺發現手裡濕濕滑滑的,是他在冒汗。那一塊塊結實壯碩的肌肉上,正聚集了大量的汗珠。
「疼嗎?」她都心疼死了。
「不疼。」顧城驍笑著說,但眼睛依然緊閉著。
寧致遠沒有再說話,而是專心致志地處理那個槍傷口,弄不好會傷口感染,或者造成肩胛骨肌肉的永久空腔,所以,他一點都不敢分心。
林淺親眼看著那與肉相連的紗布被剪掉,連著一起剪掉的,還有一些潰爛的腐肉。
那個傷口一直從前面穿到了後面,深可見骨,她近距離看著,可以看到新鮮的血肉,以及白絲絲的骨頭。
那個洞不大,但很深,而且必須得清創消毒,再抹葯。
林淺光是看著,都覺得痛。
顧城驍伸出右手擋住她的眼睛,「別看了。」
「哎呀你別亂動啊。」林淺嚇得聲音都顫抖了,趕緊抓住他的右手,確保他不動。
寧致遠的動作輕柔快速,十來分鐘就處理好了,「老大,感覺如何?」
顧城驍點頭示意,「可以。」
「接下來不需要每天換藥了,隔天換一次,按時吃消炎藥,記住,左臂千萬別動。」
「囉嗦。」
寧致遠收拾了藥箱,與他們告別,「好了,嫂子,您這一路過來辛苦了,好好休息。」
林淺:「恩,謝謝寧隊。」
「客氣了。」
寧致遠離開了,一併帶走了換下的紗布,宿舍裡只剩下他們夫妻二人。
林淺晃了晃桌上的水壺,「有水,你現在要吃藥嗎?」
「嗯。」
林淺拿出杯子,倒了一杯,又把葯摳出來放到他的手心裡,「水不燙的,吃吧。」
顧城驍享受著她的照顧,聽話地將葯吃下。
「幫你把衣服穿上?」
「去衣櫃裡拿一件便裝。」
「好。」
林淺走到衣櫃前,打開衣櫃,他的衣櫃不大,卻格外的整齊,衣架上T恤襯衫外套依次掛起,疊好的背心襪子內褲整齊地放置在小格中,最下面是他的軍靴,真的連鞋底都是乾乾淨淨的。
她原以為他在家裡的衣櫃已經整齊到一種境界了,沒想到部隊宿舍裡的衣櫃,更是整齊到超出天際。
與他相比,她真的是一個邋遢大王。
她沒說話,拿下一件便裝短袖襯衫,小心翼翼地幫他穿上。
她來的時候穿的是枚紅色的運動套裝,還是冬衣,而這裡的氣溫常年都在二三十度,她與顧城驍的穿著完全是兩個季節。
「你不熱嗎?」
「呵呵,熱啊,這不是沒顧得上換麽,我帶了衣服的,一會兒就換。」
「你剛才睡覺,渾身都是汗,但我又不敢動你,怕吵醒你,不過最後還是把你吵醒了。」
「沒事啊,我已經好很多了,再睡下去晚上就睡不著了。」
顧城驍拉著她的手,說不出來的感慨,「謝謝你能過來。」
「呵呵,沒事的,你平安就好。」
顧城驍拉著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單手抱著她,斜著頭靠在她的肩膀上,「我好像……有點後怕了……要是當下沒有躲掉,真的打中了胸膛,那該怎麼辦啊……」
林淺也抱著他,「是啊,我都不敢那樣想。」
「老天待我不薄,讓我幸運地躲開了。」顧城驍當時想的是,如果小高子也能躲開那一劫,那該多好。
一番傾訴之後,外面響起了集合的哨聲,是食堂開飯了。
這個時候,林淺才驚覺時間已經是傍晚了,透過窗戶,可以看到藍色的海面上,一輪紅日正緩緩地逼近海平面。
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壯觀的畫面。
「哇,海上日落,太漂亮。」
顧城驍心血來潮地說:「快換一下衣服,我帶你去樓頂看。」
「好。」
宿舍樓頂,顧城驍高大挺拔的身型落下了一個長長斜斜的影子,林淺穿著深藍色的碎花裙站在他身邊,雙手背在身後,頭髮披散著,顯得格外的嬌小玲瓏。
海風輕撫,吹起了她的頭髮,也吹了她的裙擺,在金黃色的餘暉下,她不好的臉色都看不到了,那張青春洋溢的臉,顯得格外明艷動人。
「哇,我真的要醉了,怎麼會這麼美。」她想用手機記錄下這驚艷的時刻,卻發現手機鏡頭裡的畫面遠不及真實畫面的萬分之一,她不想錯過這震撼而又真實的畫面。
「我幫你拍。」顧城驍直接拿過她的手機,對著海上拍。
那一輪火日,慢慢下沉,原本平成一條直線的海平面慢慢變彎,然後突然一下,那輪火日像是跳進了大海一樣,一半落在了海裡。
海面風平浪靜,一片蔚藍,與萬裡無雲的天空是一個顏色。
太陽漸漸下降,終於沒入了大海中,但天空和海面仍然是亮著的,海天一色,分不清哪是天空,哪是大海。
下面有戰士喊他們,「首長,嫂子,吃飯了。」
顧城驍揮揮手,「就來。」
戰士們在下面走,時不時地抬起頭看樓頂,這幅畫面多美好啊,羨慕死了。
「看著首長和嫂子站在那裡,真好,我也想我女朋友了。」
「想就對了,爭取下次回家把女朋友變成媳婦兒。」
「下次回家,不知道什麼時候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