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死,他沒有死,他一定沒有死!」林淺一邊喊一邊哭,外面靈堂能清楚地聽到她的哭喊,攪得大家的心情更加的悲痛。
顧源在外面主持大局,葉倩如跟了進來,一進來就命人堵住她的嘴,「林淺,你到底想幹什麼?城驍已經沒了,就不能好好送他一程嗎?」
林淺往外一指,指著那個衣冠塚,「誰說他已經沒了,棺材裡的是他的屍體嗎?不是!」
「那你想怎麼樣?」
她想怎麼樣,她也不知道想怎麼樣啊,就是不想舉辦這個追悼會,追悼會一辦,不就是向全世界宣告顧城驍已經死了嗎?
林淺哭得眼淚迷濛,她從來都不知道一個人哭起來真的可以連續哭上幾天幾夜,她試著爭取道:「我能不能,能不能去他出事的地方,我覺得我能找到他,我能,一定能的。」
在場所有人都在抹眼淚,葉倩如也淚如雨柱,她心痛白髮人送黑髮人,心痛活著的人還這麼愚蠢無知,她走到林淺跟前,無力地甩了她一個耳光,「城驍怎麼會看上你這種女人,什麼都不懂,連最基本的識大體都做不到,天真得跟個傻子一樣,你以為你我吃你這一套啊?」
林淺搖著頭,哭著說:「我就是不信他會死,我不相信,他就這麼死了。媽,您信您兒子就這麼死了嗎?他說要照顧我一輩子的,他不會反悔的,不會的。」
葉倩如又抬手,巴掌打在她的臉上沒多少力氣,「你呀你,非要城驍走都走得不安寧是吧?幼稚得不可理喻,任性妄為,你這般哭鬧不安分,是做給誰看啊,啊?」
「林淺,現在外頭正在辦追悼會,奶奶已經在醫院了,老爺子硬撐著身子主持大局,我也沒多少功夫在這裡跟你講道理,你要瘋瘋癲癲的,你給我滾回去,別在這裡丟人現眼,讓城驍不得安寧。」
林淺用力地搖著頭,「我不走,我不走,你們也不許辦追悼會,見不到他的屍體我不信他就這麼死了。」
葉倩如心痛難耐,她以前就厭惡林淺,覺得林淺專會在兒子面前裝無辜賣可憐,現在,她的兒子沒了,這種兒媳婦,她也不要。
「林淺,城驍給你的遺書是一封離婚協議書,我是他媽,有責任幫他完成最後的遺願,你今天要麼安安耽耽在這裡守著,要麼,滾回娘家去。」
林淺和在場的其他人,全都呆若木雞。
什麼?城驍給林淺的遺書是離婚協議?
什麼?少爺要和少奶奶離婚?
其實,明眼人都知道這封離婚協議書是顧城驍愛護林淺的證明,顧城驍是不想自己死後林淺孤獨餘生,可是,這樣被葉倩如搬出來,反倒成了否定林淺的武器。
「媽,那封離婚協議書我是不會簽的,我這輩子都是顧城驍的妻子。」
「呵,得了吧,你才幾歲,你現在這樣說,要不了兩年就不會這樣做了,我覺得城驍是有先見之明,知道你這個人不懂安分,遲早對他有二心,所以留下遺書要跟你離婚。」
「媽,你這是顛倒是非。」
「那你問城驍是不是這個意思,你不是堅信他沒死麽,你讓他出來說啊,你有本事讓他出來說,我叫你媽我都心甘情願。」說著,葉倩如難掩痛楚,又痛哭起來,「我可憐的兒啊,你怎麼讓媽白髮人送黑髮人,媽管不住你這個厲害的媳婦,媽管不了啊,你一定是不想媽操心才決定離婚的對不對?早就該離了,媽絕對支持你。」
林淺:「??」
在場的其他人:「??」
這時,顧源拄著手杖從外面進來,大吼道:「嚷嚷什麼嚷嚷,還不嫌丟人嗎?你,還有你,都給我閉嘴!」
老爺子聲音洪亮,一嗓子吼出來,帶著嘶啞,帶著威嚴,也帶著一種悲壯,大家都不敢再做聲,連抽泣的聲音都憋在了嗓子裡。
正當大家以為老爺子還有話交待的時候,突然,「咚」的一下,顧源的手杖用力地拄在地面上,下一秒,身體隨即倒了下去。
「啊,老爺子!」
「二叔??」
「二伯??」
「爸??」
場面一片混亂??
顧城驍的追悼會還是辦了,葬禮也順利舉行,他的衣冠塚埋在烈士墓,與高紀欽相鄰。
魏男等人穿著軍裝,在墓前站了好久,周圍一片肅穆,沒有人說話,只有風聲在耳邊吹過。
顧源進了醫院,中風,幸虧送醫及時才免於一死,如今半癱在床,半邊身子不能動了,連說話都說不清楚了。
自從收到顧城驍犧牲的消息,顧源是最淡定的一個,但是,淡定不代表不受打擊,他唯一的兒子沒有了,他豈會不難受?!
顧家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滅頂之災,頂樑柱倒了,顧家也就倒了。
葉倩如也病倒了,臥床不起,眼睛都快哭瞎了,嘴裡一直在嚷嚷著,「真是個掃把星,禍害了林培一家不夠,把我們顧家都給禍害了,林淺,還我兒子,還我兒子啊。」
這一樁樁的事情讓林淺措手不及,她還沒有接受顧城驍犧牲的事,公公又倒下了,公公突然中風倒下,跟她的任性妄為也脫不了乾係,她自責,懊悔,卻又不甘心就此認命。
林旭心疼女兒,硬把女兒接回了家,免得她在城邸睹物思人。
在林公館,是有林淺專門的房間的,那是家裡最好最大的房間,是林旭一直為林淺保留的。
林淺一來,容子衿就不安耽了,堵住林旭問道:「林旭,你什麼意思?她要在我家住多久?」
林旭眼睛一瞪,壓低了聲音警告她,「她是我女兒,這是她家,她愛住多久就住多久。」
「你明知道我和她水火不容,你這是故意氣我是吧?」
「我拿自己的女兒氣你幹什麼?你別吵了,吵到小淺,我跟你沒完!」
「你??好你個林旭,現在翅膀硬了,能了,就不把我放在眼裡了是吧?」
「住嘴,再叨叨,你回澳洲去。」
「你??」
平常容子衿吵吵鬧鬧,林旭都選擇退讓,這麼多年也習慣了,但是在林淺的問題上,林旭不可能繼續退讓,他有自己的底線,孩子就是他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