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宴客廳頓時變得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著林淺的回答。
這將是顧家家族史上最激動人心的一刻。
老太太見林淺遲遲不肯點頭,讓人攙著站起來,拉著林淺的手,膝蓋一彎就要下跪了。
「奶奶……」林淺急忙扶住她。
顧城驍也急忙扶住奶奶,「奶奶,您不必如此。」
老太太卻說:「要的,我是顧家的大家長,卻沒能在關鍵時刻保護好你和孩子,是我的不作為才讓你受了這麼多年的苦。」
說著,老太太不顧阻攔又要跪下去。
林淺哪裡受得起,「奶奶,你起來……」
這時,葉倩如站了出來,她扶住老太太,說:「媽,要跪也是我來跪,林淺是我趕走的,她受的苦都是我造成的,您不必替我,我來跪。」
林淺:「……」
場面鬧成這樣,絕對不是她想看到的,顧家兩位女主人爭著要向她這個小輩下跪,她怎麼承受得起。
「我原諒了,所有的事,我都原諒了,你們都起來吧。」
老太太激動萬分,「真的嗎?」
林淺點點頭,「奶奶,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好,奶奶知道你是一個懂事的好孩子,所幸我們家的成員一個也不缺,城驍大難不死,你又給我們顧家生下了這一對孩子,這是我們顧家的福氣,奶奶感謝你給我們顧家帶來了這樣的好福氣,你就是我們顧家的福星。」
林淺雖然說原諒說得有些為難,但奶奶的這番話她還是很感動的,外面都在說她林淺是克夫克父母的命,只有奶奶說她是福星。
老太太激動得熱淚盈眶,她看著那一對粉雕玉琢的金童玉女,多想抱一抱他們啊。
顧城驍一手一個抱起孩子,「南南北北,快叫太奶奶。」
孩子的眼神騙不了人,他們不約而同地看向了林淺。
林淺朝他們點點頭,他們才開口叫,「太奶奶。」
「誒,我的小乖乖。」老太太手抖著去摸孩子們的小臉蛋,他們雖然小,但是肉呼呼的,又軟又嫩,「終於回家了,太奶奶,爺爺,奶奶,還有你們的爸爸,我們都會加倍地愛你們。」
「爸爸?」南南嘴快,沒過腦子就問出來了,「媽媽,爸爸在哪?」
林淺的視線慢慢轉移到顧城驍的身上。
「小馬叔叔就是爸爸?」
「嗯。」
小南南那個沒心沒肺的丫頭,突然皺起了小臉,失望得快哭了,「什麼?小馬叔叔怎麼會是爸爸?我才不要小馬叔叔當爸爸。」
眾人:「……」
「我要嫁給小馬叔叔的呀,他是爸爸我怎麼嫁給他?」
眾人又都快笑翻了,孩子的童言無忌總是那麼的歡樂。
北北忍不住說:「你笨啊,小馬叔叔本來就是我們的爸爸,我早就發現了,是你自己沒發現。」
南南疑惑地問道:「哥哥,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說你笨你還不承認,那個墓碑上的名字叫『顧城驍』,不叫『顧成馬』,不能念半邊啊,你應該多讀書了。」
旁人聽了,似乎明白了為什麼兩個小孩會稱呼顧城驍為小馬叔叔了。
北北看著顧城驍,忽然兩隻小手包住他的耳朵,趴在他的耳邊說起了悄悄話,「媽媽說我們的爸爸是驍勇善戰的大英雄,你是嗎?」
顧城驍也學北北的樣子,湊到他的耳邊低語,「是,爸爸永遠做你們背後的大英雄,永遠保護你們和媽媽。」
北北笑了,轉而對南南說:「妹妹,你還是讓媽媽嫁給爸爸吧。」
南南又語出驚人了,她說:「可是媽媽那麼凶。」
「……」林淺簡直要抓狂了,「我哪裡凶了?你怎麼不說你自己調皮搗蛋啊?」
南南一個勁地往顧城驍的懷裡鑽,連聲喊道:「爸爸救我,爸爸救我,媽媽又要凶我了。」
南南脫口而出喊了爸爸,沒有一點刻意,比喊小馬叔叔還要順口。
孩子們似乎在潛意識裡早就接受了小馬叔叔就是爸爸這個事實,這一說開,他們更加粘顧城驍了,一個兩個都緊緊抱著顧城驍的脖子,親昵得不得了。
這場所謂的壽宴,老太太如願了,顧源和葉倩如如願了,顧城驍也如願了,就連林旭和南南北北也很開心。
老人和孩子都這麼開心,那麼,她想,她也應該是開心的。
顧家上下全都圍著孩子轉,孩子們黏著顧城驍,他們三個就是今天聚餐的絕對主角。
小月亮餓了要吃奶,林渝抱著孩子要去母嬰室,林淺趁機自告奮勇,說要陪她一起去。
她抱著小月亮,邊走邊說:「上次見她還是剛出生的時候,一眨眼就這麼大了,沉甸甸的,肉真結實。」
林渝笑道:「是啊,體檢醫生說偏重,讓我給她多運動,減減肥。」
「減什麼肥,小嬰兒就要肉嘟嘟的,也就這會兒攢點肉,等她會爬會走,自然就瘦下去了。」
「我婆婆也這麼說。」
「那是,這都是我們過來人的經驗。」
到了母嬰室,林渝開始餵奶,林淺就坐在旁邊看著小月亮。
姐妹兩以前無話不談,可現在,除了孩子,其他的事情竟然都無從談起。
林渝:「你們以後是住在城邸,還是住在顧家老宅?」
「住城邸吧,上學比較方便,離林公館也近。」
「也好,過幾天我帶小月亮去城邸找哥哥姐姐玩。」
「好。」
「呆會兒喂完奶我不進去了,顧東君說我們早點走,孩子要睡覺,你呢?」
「我也想早點走,但看裡面的情況,走不了啊。」
「也是,那你們別太晚了。」
「嗯。」
不一會兒,小月亮就吃飽睡著了,顧東君拿齊了東西過來接她們。
林淺看得出來,大哥非常疼惜小渝,她打從心底裡為小渝感到高興。
顧東君看到林淺,便說:「剛才人多就沒有湊上去,林淺,歡迎回家。」
「謝謝。」
「城驍經歷了生死,你也經歷了生養孩子的辛苦,你們都是勞碌命,但都是福大命大的人,祝你們一家永遠幸福美滿。」
林淺聽了,一陣感動,「謝謝大哥,你們也一樣。」
顧東君帶著林渝和孩子離開了,林淺目送他們。
外面天色已暗,寂靜的夜晚,伴著冷肅的涼風,吹散了夏日的酷暑,卻吹不散她心頭的陰霾。